第二天,杜海生趕到位於虹口區繁華路段的益生堂的時候,王寶全也已趕到,正和邢玉森在門口等著他。
而邢子嫣也在兩人的身後,雖然看上去一來笑容,而眼神中卻還帶著幾期盼和擔心,不時的惦著腳尖朝四周張望著,似乎是在尋找什麽人。
當杜海生出現的時候,小丫頭原本緊張的心情變得更加緊張。而剛才期盼的眼神卻充滿了幾分欣喜。
兩人的目光相對,杜海生並沒有說話,隻是衝她笑著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即便是這樣,邢子嫣也是麵sè緋紅,心砰砰亂跳。
“邢叔,不好意思,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太忙,你這邊也無法顧及,若不是保全昨天去找我,隻怕我現在還不知道益生堂今天就要開業了。”
杜海生說著,將禮物送上,旁邊一個夥計很jīng明,趕緊上前接了過來,將東西那到了鋪子的後邊。
倒是邢子嫣,即便心情悸動,卻還是難改她的伶牙俐齒的本sè,一撅嘴,很是不悅的道:“還說呢,你讓我和父親從美國大老遠的回來,在碼頭上就把我們丟下,隨便讓人安排了下就不聞不問了,中間也就過來看了一眼,匆匆就離去了,你忙,還真是忙,地球離了你,還轉不動了啊。若不是保全叔去找你,告訴你這件事情,隻怕就算我們父女倆露宿街頭,餓死也你也不會知道。”
“這……”
杜海生被邢子嫣一陣伶牙俐齒的數落,頓時啞口無言,被臊了個大紅臉,站在那裏極其尷尬。
心中卻是哭笑不得的道,這丫頭,幾年不見,還是那樣的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啊,要是以後娶回門,老子豈不是沒事自找罪受。
雖然他心中這麽想,但話卻不能這麽說,而且,邢子嫣說的也不錯,自己讓馬永貞通知他們,萬裏迢迢的從美國來到上海,自己將兩人丟給了一個手下,自己卻拍拍屁股跟吳佩孚等人去了第一軍的軍部,不但如此,後來更是匆匆來看過一次,安排了一點事情,再未曾出麵過。
不要說是她,饒是其他人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今天這事情,自己理虧,杜海生自然不會跟她計較,片刻之後,這才尷尬一笑,道:“這不是忙麽?地球離了誰都能轉,我又不是那太陽,不過……”
說著,他故意想要調侃一下邢子嫣,壞壞的道:“有些人,隻怕離了我,無法轉嘍。”
“你……臭美。”
邢子嫣雖然xìng子大大咧咧,但怎能聽不出杜海生這句話是在故意影shè自己,很顯然說自己離開了他就沒辦法活了。
“這個大混蛋,臭流氓,當自己是什麽了,還真當本姑nǎinǎi沒人要麽,哼,在美國,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家的公子跟在本姑娘的屁股後頭呢。”
不過,她斷然不會這麽說,想想也是,本來就是自己先追求的他,而且,即便杜海生不讓馬永貞告訴她自己的心意的話,她也相信,自己在不遠的將來,還會回到上海,畢竟,馬永貞未找到她的時候,自己對這個混蛋家夥的思念之情就已經越發的濃烈,每每睡覺的時候,一閉上眼睛,都是這家夥壞壞的笑容。
忘?怎麽能忘呢?
對方身上散發的那股男子漢特有的吸引力,已經將她深深的迷惑,她的心中斷然不會再去裝其他人進來。
被杜海生這麽一說,邢子嫣也是鬧了個大紅臉,眼神中卻帶著些許的迷離,心中更是紛紛,你個王八蛋既然知道姑nǎinǎi的意思,為何還如此讓本姑娘獨自承受思念的煎熬,自己卻在家裏,三妻四妾的,美女如雲,太不公平了。
不過,她雖然這麽想,但還是禁不住心有所動,杜海生這句話,很顯然已經間接承認了兩人的關係。
杜海生仇也報了,見小丫頭嘟著嘴兒自顧自的生氣,當然,這隻是假的,隨即嘿嘿一笑,妥協道:“行,行我臭美,有些人才是我的太陽,我離不開她就轉不動了,行了吧。姑nǎinǎi,還不笑一個。”
反正杜海生的心結已經打開,兩人早晚是要在一起的,故而,說起話來也顯得曖昧了許多,也少了些許的忌憚。
果然,邢子嫣一聽,露出了一個激動的笑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難怪邢子嫣激動,這恐怕是兩人認識到現在迄今為止,杜海生對她說過的最曖昧的話,即便是假的,她聽著也很是高興和激動。
杜海生點點頭,隨即一臉鄭重的道:“真,比那板子上的針還真,這樣總行了吧。”
“嘻嘻,這還差不多!”
邢子嫣狡黠一笑,眉毛上挑,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
“你這丫頭,就知道胡鬧,海生大老遠趕過來,你不去請人家進房間中喝口水,還在這裏說些風涼話,成何體統。”
這個時候,倒是邢玉森笑嗬嗬的上期,看了眼自己的女兒假裝慍怒的訓斥道。
他又怎麽會真的訓斥自己的女兒,要知道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兒閨女。可是他這一輩子的心頭肉。
隻是,剛才兩人在那裏鬥嘴,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好不熱鬧,他這個做長輩的也不能上前去說些什麽。
再則,兩人的鬥嘴,在他看來更像是打情罵俏,尤其是當杜海生說出最後那番話的時候,見自己的丫頭那開心的模樣,他也是從內心深處感到高興。
做父母的,誰都希望自己的女兒找一個好男人嫁了,一輩子幸幸福福的,邢子嫣喜歡杜海生,他知道,杜海生喜歡邢子嫣,他也看了出來。
可無奈,兩人在當初誰也不願意說破,以至於這一段感情一直糾纏不清,讓人心中糾結,讓他這個當父親的為女兒感到可憐和同情。
為了避免自己的女兒再受到打擊,也是當初為何在參加完杜海生的訂婚儀式後就匆匆離開上海,返回美國的重要原因。
他本來希望自己的女兒回到美國以後,能夠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的忘掉了杜海生這個男人,卻不想,回到美國的邢子嫣,對杜海生的思念之情不但沒有任何的減弱,反而越發的濃烈,有好幾次,他都看到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輕輕的抽泣。
幸好,幾個月前,馬永貞將杜海生的意思轉達給了邢玉森,而邢玉森雖然無法得知杜海生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態度竟然做出如此大的轉變,但他明白,如此一來,對於自己的女兒是個解脫,也能打開她心中的心結,隻要杜海生能夠接受自己的女兒,一切便能圓滿。
對於杜海生做自己的女婿,他是一百個的放心和滿意,畢竟,杜海生的身份和地位在那裏放著,更為重要的是,兩人之間有過很多的交流,杜海生的光明磊落,胸襟坦**,對於老百姓的那份仁慈,都讓他大為佩服,還有一點便是,杜海生的神奇醫術對於他這個把中醫當生命的人來說也有很大吸引力。
有時候,說話也是要選擇時機的。
邢玉森這個時候站出來說這番話,很顯然是把握了這其中的關鍵,恰到好處。
邢子嫣被父親一通數落,沒有絲毫不悅,臉上仍舊堆滿了幸福的笑容,但嘴上還是強硬的道:“他算什麽客人啊,還得我給他倒水。”
雖然話這麽說,邢子嫣還是白了杜海生一眼,轉身回到了店鋪之中,片刻之後端出來一杯香濃的茶水來到杜海生跟前,道:“給,喝吧。”
語氣還是極其的不善。
杜海生嘿嘿一笑,卻渾然不在乎他的語氣,將水杯接了過來。
“喲,碧螺chūn吧,還是新產的,你這丫頭太偏心了,我都來這麽長時間了,你也不知道給我端一杯過來。”
王寶全見兩人如此,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不由得起了開玩笑的心思,故意裝出一副生氣的口吻質問邢子嫣。
邢子嫣被他這麽一說,剛恢複了的表情,再次變的窘紅,嘻嘻一笑,趕緊辯解道:“王叔叔你不是自己人麽,咱家有的是好茶,您自己泡唄,人家不是遠道來的客人麽,我父親都說了,要讓客人滿意。”
杜海生聞聽,不由得眉頭一皺,心中暗道:“讓客人滿意?這話聽著怎麽,呃——有點像某些風月場所的那種事情的官方語言呢?”
王寶全和邢玉森也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對,也是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邢玉森更是將話題岔開,道:“你這丫頭,我這碧螺chūn可沒有多少,平rì裏爹都不舍得喝,你王叔來了這麽多次,一次也沒喝成,還說不偏心,我看你的心都騙到美國去了。”
說著一轉身,看了看杜海生,道:“臭小子,我女兒對你的心思,你可要記得,休要再傷害她。”
邢子嫣一聽不樂意了,上前一步,道:“爹,要傷害也是我傷害他。”
一想,又覺得不對,表情大窘,低著頭退到了後邊。
杜海生徹底無語,暗中搖搖頭,道:“這對父女,可真夠樂嗬了。”
剪彩儀式結束後,由於邢玉森的強行挽留,杜海生隻得留下來吃了中午飯才回去。
邢子嫣本想在藥鋪幫忙,但杜海生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讓她跟自己回宅院一趟,一來是讓她認認門,二來付紅三女曾幾次提醒他,讓他帶邢子嫣來家裏坐坐,今天正好乘著這個機會,讓她們幾個姐妹見見麵也好。
可當轎車駛入杜家宅院,杜海生下來的時候,卻看到了在院中一臉凝重的劉雪,在她身邊陪著的付紅三女,幾個人不知道在那裏嘀咕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