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鬼差 7
說來也算奇怪,原本昏暗崎嶇的一片荒野之地,由鬼差大哥在前領路,這一路上倒是一馬平川﹑明亮平坦。隻可惜這條路並不像我們來時所走的荒野小道,反倒是非常寬闊的馬路官道一般。
走不過數裏,前麵就出現了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河水烏青﹑旋渦重重,河麵上煙霧蒙蒙,很是嚇人。
一座石階拱橋橫跨大河兩岸,鬼差大哥領著我們拾階而上,走到大橋中間,也就是拱形橋身的最高處,鬼差大哥停了下來。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我們就此告別吧,”鬼差大哥說,“對了,我說的那個事兒,你們不用急,在一個月之內解決了就行,你們回去後抽時間去處理一下,很簡單,不會讓你們殺人放火的!”
“謝謝劉大哥,你說的那個地方,叫什麽名字啊?怎麽處理才恰當?”劉老大問。
“黑山鄉劉家溝,也就是我生前的老家,離你們駐地並不太遠,翻過那山,就在山麓南側,很好找的。具體情況你們到時一問就清楚啦!”鬼差大哥說,“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絕對不能搞錯,就是你們回去時,正在你們來時的那個山洞口不遠處,看到自己的身體就鑽進去,別弄錯了;另外,醒來後看清楚點兒,往有亮光的一端跑,可不能再走錯了。”
我們這麽多人齊聲道謝﹑感激萬分,若不是遇到這等仗義鬼差,恐怕很有可能加入鬼籍﹑再次投胎了。
就在我們正要下橋告別時,鬼差大哥卻說:“嗬,不要再往前走了,就在這兒跳下去就行了!”言畢指了指下麵霧氣騰騰﹑嘩作響的橋下怒波。
“這,這行嗎?”劉老大的意思非常明顯,若是我們從這高橋處跳下去,還會有命還陽嗎?
“放心好了,為兄不會害你們的!”鬼差大哥最後朝我們擺擺手,激將了我們一下,“還以為你們是能夠赴湯蹈火的漢子呢,原來連跳下去洗個澡的勇氣也沒有啊,哈。”
事已至此,我們亦不多言,想那鬼差大哥也不會騙我們,一個個像下餃子一樣撲通通的跳了下去。
想著腳下的滾滾怒波,烏青的河水中還不知有些什麽鬼怪妖邪在等待著我們呢,心裏當然是緊張萬分,但在跳下去的一刹那間,腳之所及的,卻並非是冰涼的河水,而是堅實的地麵。
心裏當然是驚恐不已,稍稍平靜一下,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那個山洞,再往前看,驚駭得我們張大嘴巴,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一樣!
因為映入我們眼簾的,正是我們全連的弟兄們,一個個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想到鬼差大哥最後的那些話,我們不敢多想,急忙找到自己的身體,往上一躺便鑽了進去,即而合二為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們陸續醒來,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更有饑渴相煎,心裏卻如明鏡一般,先不管別的,出了這個鬼山洞才是最重要的。
等弟兄們全部醒來,各班清點人數無缺,便在劉老大的帶領下,向發出微光的一端走去,走不多時就看到已至洞口,我們自然迫不得的跳了下去,到達穀底後,才算放心下來。
出了那個所謂的陰陽界洞口,我們也就顧不上其它,先取出幹糧飲水,滿足一下生存的最低需求再說。
“劉老大,看來我們當時進洞沒走多遠,就已經靈魂出竅啦!”小李吃飽喝足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感歎不已,“怪不得那裏麵漆黑一團,指北針和表都失靈呢!”
“是啊,要不是那幫島國人引誘我們,我們怎麽會想到上這個鬼地方來,若不是巧遇那鬼差大哥,說不定我們全都報銷了!”劉老大恨恨地說,“……島國人,活著時殺人放火,死後還不忘害人哪!”
“別管如何,這次全虧了那鬼差大哥仗義,這次要抽空幫他處理一下,既然那裏又是他生前老家,我們去祭拜一下也好!”我看了看正在猛吃的大傻兄弟,“瞧瞧,這兄弟還弄了人家一顆什麽珠子來著,就是不知道將來有什麽後遺症沒有!”
大家休息了一會兒,再也不敢久留此地,於是沿著來時的路,慢慢的爬了上去。
等到我們回到團部,劉老大將此行狀況報告團長時,團長沉默良久,這事雖然很是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但料相自己弟兄也不會撒謊胡說的欺騙於他,加上近來無戰事,團長就準許我們離團,幫助鬼差大哥處理那件事。
不過,這次團長說什麽也不答應一次去那麽多人,萬一上峰命令下來,少了一個連的兵力可不是鬧著玩的!
最後,還是由我們五個離隊前往,仍由劉老大帶隊負責。
按照那鬼差大哥所說的情況,我們離開營地向山後走去,一路的披荊斬棘自是不需多講,好在我們準備充分,幹糧飲水足夠,又有武器在手,比當年幾根木棍一把槍的退入深山老林,心裏踏實多了。
翻過山頭,在那山麓南側平坦之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寶瓶樣的古塔,塔高七層,青石古磚而建,從外表來看,雖然規模宏大﹑飛簷挑角,但風吹雨打﹑外表斑駁,看來年頭應該非常久遠。
因為那座古塔雖然敗落,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氣氛,加上古塔不是鎮鬼鎮妖,就是積屍之地,我們也未敢近前細看。
離開古塔不遠,一片向陽高地上,就出現了一個散散落落的小山村。走近一問,正是劉家溝。
雖是抗日年代,像這樣一窮二白﹑出入不便的小山村,倒也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村頭坡地上,幾個老年人抽著旱煙曬著太陽,也算是優遊林泉﹑頤養天年吧。
那些人看到我們雖然身著戎裝,卻並沒有顯露出害怕的樣子。在這戰火紛飛﹑兵連禍結的亂世,他們的表現反倒令我們感到奇怪。
“大爺,向您老打聽個人兒”劉老大衝著他們問了起來,“這裏有個叫劉槐的人嗎?”
“看樣子你們應該是國軍吧?李震雄你們認識嗎?”那老先生沒有回答劉老大的話,反而問起我們來。
“李震雄?那是我們的老團長,現在已經是少將師長啦,您老是?”一個深山野夫,竟然能夠叫出我們老團長的名號,劉老大立即對他客氣有加。
“嗬,那小子就是從我們這溝溝裏出去的,早聽說他混成了小頭目,沒想到現在都升到師長了!”老先生很是自豪地說。
怪不得他們這些人見到我們當兵的不甚害怕,原來老團長的老家,就在這旮旯裏!
“年輕人,你剛才問誰來著?劉槐?”老先生打量著我們幾個,一臉的詫異。
“是啊,就是劉槐,以前也是當兵的,”我接口說。
“天下之大,姓劉名槐的太多啦,我們這村是有一個叫劉槐的不錯,他也曾當過兵,不過,他可是死了好多年嘍,你們找他有什麽事兒?”
劉老大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講了一遍,並將來意也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唔,這麽說那個劉槐確實是這裏的,不過他當鬼差的事兒,可是沒人知道;想來應該不假,那劉槐生前就正直仗義,是個好人哪!”那老漢接著說道,“要說怪事麽?近來我們這兒倒有一件!”
“什麽怪事兒啊大爺?”劉老大急忙追問。
“唔,是這樣的。我們這個劉家溝啊,多以砍柴種地為生,獵戶極少,所以各家都有喂上一些家畜家禽的習慣,用來改善生活,逢年過節就方便多了;不過各家所喂的母豬啊,每次下崽兒不多;但這次突然很奇怪,那十來家的老母豬,全部下了十個崽兒,齊整的很,而且還在同一夜裏,你說怪事不怪事?”
“那一共下了多少豬崽子啊?”
“嗯,就他們十七家養有母豬,一共一百七十頭小豬崽子!”
我們五個是麵麵相覷﹑驚奇不已,雖說天下巧合之事甚多,但像這等巧事,應該正符合我們前來的目的,怪不得那鬼差大哥說,並不需要我們殺人放火呢!
既然這樣,下麵的事就很簡單啦,我們在那位老大爺的帶領下,一家家的去查看那些剛出生不久的小豬崽子。
那些小東西,一個個略呈粉紅色,圍在它老母身邊,有的吃奶﹑有的睡覺,並無什麽異樣之處,我和劉老大又心焦起來:這一百七十個小豬崽子都差不多,總不能全部給人家摔死吧?
或許那個漏喝孟婆湯的島國人命該歸陰吧,就在我們心急如焚的時候,發現一個小豬崽子看到我們圍著它們指手劃腳時,表現得與眾不同﹑大不一樣。
其它小豬渾然不覺,唯有一隻黑毛白蹄的小東西,看到我們後竟然渾身發抖不已,而且躲在母豬身後,偷偷地瞄著我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要西,八格牙路……你竟躲到這裏來啦!”小李故意衝著那堆小豬崽子,學著島國人的腔調,不倫不類的叫了一嗓子。
剛出生不久的小豬崽子,哪裏懂得什麽?當然更聽不懂小李那中日合壁的鳥語,聽到小李的話,一個個該吃奶吃奶﹑該睡覺睡覺,隻有那隻剛才躲在母豬身後偷看我們的小豬,好像聽懂了小李的話一樣,竟然睜大眼睛,驚奇地看著我們,抬著頭愣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