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鬼壓床 6
我們幾個見狀,自是大吃一驚,隻怕狗蛋兄弟有個三長兩短的,那我們幾個就算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啦!自己弟兄的小命都沒本事保證,還想替人家解決那些鬼怪之事,豈不讓人笑掉下巴?
眼看狗蛋兄弟痛苦的抱著頭在地上不停翻滾著,我們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卻是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弟兄們不要慌亂!這狗蛋兄弟一定是又被什麽東西附體啦!”劉老大伸手攔住驚慌失措的我們說,“不礙事的,這痛苦的並不是狗蛋兄弟!”
劉老大如此一說,我們才算是冷靜下來了。
俗話說的好,關心則亂,正是因為看到狗蛋兄弟雙手抱﹑在地上翻來滾去的痛苦樣兒,我們才亂了方寸,疏忽了他所發出的慘叫之聲,根本就不是狗蛋兄弟的聲音!
更何況,他出口就罵王家樓的老百姓們為畜牲呢!看來這個鬼怪肯定是與王家樓的老百姓有什麽過節梁子!
“喂!我說這位兄台,你能不能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劉老大衝著狗蛋兄弟叫了起來,“我們初到貴地,與你無冤無仇的,為何如此折磨我的兄弟?”
狗蛋兄弟聽了劉老大的話,雖然不再到處滾動,卻是仍然雙頭抱頭﹑氣咻咻地說:“哼哼,既然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麽要多管王家樓的閑事?冤有頭﹑債有主,我自報我的仇,與你們有什麽關係?憑什麽你們要橫插一手?”
聽他如此一說,我們幾個頓時都明白了!原來這個東西知道我們要幫助王家樓的百姓們,解決鬼壓床的問題,它不知從哪兒聽到了什麽風聲,於是就附在狗蛋身上興師問罪﹑想要阻攔我們!
“嗬嗬,原來就是你在作怪,才讓王家樓的那麽多人夜裏睡不好覺的啊!是這樣的麽?”劉老大冷冷地問道。
“哼哼!你猜的沒錯!就是我要一點點兒地吸取他們的精華活氣兒,讓他們一個個死不成﹑活不好!”附在狗蛋身上的那個鬼東西說,“你們這些土丘八﹑兵蛋子,為什麽非要幫助那些沒有人性的畜牲啊?”
“你它娘的腿!憑什麽罵人?有種你出來,我大傻和你單挑!”大傻兄弟一聽對方不但辱罵王家樓的老百姓們,而且竟然連我們也捎帶著罵了起來,於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先別上火,大傻兄弟!”劉老大示意大傻先冷靜一下再說,“凡樹有根兒﹑凡事有因兒,我們對那王家樓的老百姓們也並不了解,也許中間有些什麽事情我們並不知情!”
劉老大安慰我們幾個冷靜下來以後,非常平靜地衝著狗蛋問道:“這位兄台,我們不了解你與王家樓老百姓的過節,可是你也沒了解一下我們到底打算怎麽處理啊?你怎麽知道我們就一定站在王家樓的一邊呢?要是他們理虧,我們一樣幫你出氣報仇!”
那個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東西,聽到劉老大如此一說,一下子愣在了那裏,不但不再叫罵,而且也不再不停地翻滾,而是呲著牙直楞楞地盯著我們幾個。
“你說的是真咧?你真的不偏向王家樓那些沒有人性的畜牲?”那個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鬼怪瞪著眼睛驚訝地說,“我叫二孬子,生前是遇鬼溝的人,我是被那些王家樓的畜牲們點天燈給活活燒死的啊......”
點天燈?我們幾個麵麵相覷﹑驚愕不已!
因為我們知道,所謂點天燈,就是民間對那些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敗類人渣,把他頭上纏上厚厚一圈棉布,再在上麵澆上些油,點著火後把那人活活地給燒死......
怪不得王家樓的人們,個個說遇到鬼壓床的時候,不但被壓得死死的好久掙脫不開,而且腦袋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十分疼痛難忍!原來在他們身上作怪﹑攝取活人氣息精華的鬼魂,竟然是被點天燈痛苦折磨至死的冤魂厲鬼啊!
“二孬子,這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王家樓的老百姓們,為什麽會如此殘忍呢?竟然會用點天燈這種慘絕人寰的酷刑對付你?是不是你生前曾經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劉老大連珠炮似地問道。
“我承認當年由於一時驚慌失措,誤傷了一個小男孩。但他們王家樓的畜牲們也不應該如此沒有人性啊!就算他們把我送官,最多不過秋後問斬﹑砍頭而已!而他們,他們那些豬狗不如﹑沒有人性的畜牲,竟然把我活活地給點天燈,嗚嗚......把我活活地給燒死啦......”
說到這裏,那個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鬼魂已是泣不成聲﹑涕淚橫流!
“好了,先別哭了,他們王家樓的人也真是太過份,竟然如此亂用酷刑!”小李看到那個場麵也是搖頭歎息不已,“對了,那些王家樓所遇到的鬼壓床,是你二孬子一個人幹的麽?為什麽隻對男人不對女人?而且還是二十歲以上的成年人呢?”
“嗚嗚......我,我二孬子雖然慘死,卻也恩怨分明,不會禍害無辜的......”二孬子泣不成聲地說,“當初害我慘死的那些人,全是王家樓的成年男人,並沒有女人動手,甚至於連幸災樂禍﹑拍手圍觀的人中,也沒有女人和孩子,所以我自然不會胡亂報複她們的......”
聽到這裏,我們幾個不由得一陣心酸,原來我們一直認為,造成王家樓那麽多人遭遇鬼壓床而休息不好的罪魁禍首,一定是位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惡鬼凶煞,沒有想到它竟然是個如此恩怨分明的義鬼----雖然它生前因為犯錯而慘遭點天燈的酷刑,但它死後仍然沒有禍害無辜,而不是像那些著名的屈鬼冤魂,動不動就以暴易暴﹑亂害無辜,甚至是洪水滔天﹑或者是天下大旱,因為一個人受屈,就要連累萬千百姓......
單從這方麵來講,他二孬子還真是值得欽佩!
“嗯,好樣的,二孬子兄弟!就從這一點來說,你就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劉老大由衷地衝他豎起大拇指,“好兄弟,能不能給我們詳細講講,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呢?如果真的錯在王家樓的百姓,我們幾個絕對不會向活不向死的顛倒黑白,一定想法子讓兄弟你滿意!”
“嗚嗚......謝謝你們!我,我就給你們老老實實地講講吧,我也保證字字如實﹑絕無半點虛假......”,那個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二孬子,於是就借助狗蛋的嘴巴,慢慢地給我們講了起來:
我叫二孬子,實話實說,我生前家住這前山的遇鬼溝,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實在過不下去的時候,偶爾也會偷雞摸狗的弄點別人家的東西,但我從來不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大壞事,隻是手腳不牢,有點小偷小摸的毛病。
因為從小家裏窮,也沒上過私塾學堂,大字不識一籮筐。但是,我也常聽那些說書的藝人講,古聖先賢們有情有義,所以很是令我心服向往。
不過,畢竟人是英雄錢是膽,人窮誌短啊。我們遇鬼溝與這王家樓的老百姓,在采挖草藥上一向不和﹑爭執很大。
兩個村子裏的老百姓,都想把采藥的界線往對方那兒推近,並且不準對方越界采藥。所以我們兩個村子裏的人關係不好﹑來往不多,有時候甚至拳腳相向的。
所以雖然我有那個毛病,卻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不會在自己村子裏下手偷雞摸狗的,而是每當兩個村子裏的人,因為采藥的問題發生爭吵甚至鬥毆以後,我就會半夜裏潛進王家樓,捎上幾隻雞狗之類的東西,一是解饞,二為出氣。
三年多前的那個春天,我們兩個村子裏的人因為采藥的問題,再次發生了衝突。而且因為他們王家樓全是一姓,比較抱團兒,再加上他們村落大﹑人口多,所以我們村裏的采藥人吃虧不小。
當時我一時氣憤不過,又沒有辦法打得過人家,所以就又犯了老毛病,半夜裏悄無聲息地摸到王家樓,認準白天打架時最凶的那個老族長家裏,跳進他家院中想要偷些東西報複一下。
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家一個十來歲的小孩正好出來小便,受驚之下大呼小叫起來,喊著要抓小偷。
我知道,要是被他們王家樓的人給逮著了,打斷雙腿那是輕的,加上我們兩個村的人白天剛好打過架,所以他們一定會活活打死我的。
當時我驚慌失措,拿起牆角的一條棍子,朝那小孩頭上砸了一下,想要嚇他一下,或者把他打暈,以防他給大人指出我逃跑的方向......
可惜的是,那王家樓老族長家的院牆很高,我一時驚嚇竟然沒有翻逃過去,而是被他那幾個兒子當場給捉住了。
更為倒黴的是,正當我拚命掙紮,想要逃跑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道,那個孩子沒氣兒啦!
原來,我打暈那個孩子的時候,由於一時驚慌,竟然控製不好手上的勁兒,而把他給打死了!
一聽他們家人高叫起來,說是小偷打死了小孩子,我就知道這輩子算是活到頭啦---按照山裏的老規矩兒,我一定會以命抵命,被他們送官問斬,或者是當場打死。
但是,他們家老頭子畢竟是一族之長,幾聲叫喊之下,傾刻間全村的老老少少幾百口子人就集中到老族長門前。
看到那種情況,再加上聽說那個孩子已經被我失手打死,所以我也就豁出去了,衝著他們男男女女的老少爺們大叫道:“我本來隻想進來偷些東西的,與白天的事兒沒有關係,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失手打死那個孩子的,我願意以命抵命,你們就給我來個痛快的,賞我一死吧!”
雖然說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但我心裏很清楚,落到他們手裏,我絕對是死路一條,隻要不連累遇鬼溝的親戚鄰居們,我罪有應得﹑死而無憾!
令我無法料及的是,他們王家樓的老少爺們一陣高呼,說是這小子竟然敢到王家樓偷東西,而且敢打死王族長的孫子,絕對不能太便宜那小子了......
最後,他們那些人商量來討論去,竟然想出來一個法子,就是讓我點天燈給他們族長的孫子報仇雪恨,順便給他孫子點燈照路﹑好上天堂!
一聽說他們竟然想要把我點天燈,我立即大叫起來,說是我不過偷點東西而已,因為失手誤傷小孩之命,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以命抵命,但我絕對不是什麽罪大惡極﹑傷天害理的人,不該對我實行點天燈......
當時在場的許多婦女也同意我的喊叫,認為可以把我交官府發落砍頭問斬,或者按照山民的規矩,以命抵命,亂棒打死或者活活勒死等等。
但是,他們那些王家樓的男畜牲們,非要高叫著說,肯定是我故意前來報複,打不過大人,專揀小孩下手,實在可恨,一定要將我點天燈!
當時,王家樓的婦女們不忍看到點天燈的慘劇,紛紛領著孩子回家了,隻有那些男畜牲一個個興奮得像過年一樣,把我用浸了水的繩子捆綁得結結實實的,在我頭上纏了厚厚一圈棉布,那些吸飽洋油的棉布嗆得我十分難受!
更可惱恨的是,他們點燃了我頭上的棉布以後,燒得我頭疼欲裂﹑慘叫不止,很快就疼暈過去了,要是他們不管不顧的一下子把我燒死,那還算有些良心,而他們見我暈厥以後,又用冰水澆滅大火,把我潑醒!
醒來以後,那個疼痛絕對讓我感到自己就在地獄裏麵,須發燒光﹑頭皮烤熟,眼睛也看不見什麽,隻聽到一陣邪惡的大笑與興奮的叫聲,然後一些人亂喊著,說是再澆些油接著燒。
不用說,那些王家樓的畜牲們又在我頭上澆了些洋油,再次點燃了......
就這樣,他們不把我扭送官府按律處理,也不按山民間以命抵命的規矩,把我棒殺處死,而是兩次點火,把我活活給燒死了!
我二孬子身死以後,冤氣衝天﹑陰靈不散,就化作了厲鬼,準備向王家樓的那些東西討還公道﹑消解怒氣。
但我二孬子卻是恩怨分明,不願意禍害無辜。
王家樓那些婦女孩子們,並沒有對我實行酷刑,甚至連圍觀也沒有,我當然不願意找她們的晦氣----雖然剛逮到我的時候,她們也曾腳踢手扇土塊砸的,但當時我有錯在先,她們那樣也是無可厚非的。
雖然我決定拚死報複,但是我並不知道最先提出讓我點天燈的究竟是誰,而且最後真正執行的人我也無法認出來,隻能把賬算在他們王家樓所有的男人身上。
要說把他們那幾百口子的男人全部禍害至死,我一是沒有那個能力,二是也不願意如此變本加厲。
所以我經人指點,就決定每天夜裏把王家樓的男人攪擾一番,讓他們睡不好覺,順便攝取點他們的活人氣息與精華,讓他們衰弱折壽﹑早點歸陰......
當然,我不可能像普通鬼魂那樣稍一按壓,吸取一點活人氣息就走,而是狠狠地壓住那些王八蛋們,讓他們掙脫不開,而且讓他們嚐嚐烈火焚首的痛苦滋味!
聽那二孬子講到這裏,我們幾個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事確實不好處理。因為要是人性單純的話,那就好人讓他上天堂﹑壞人讓他下地獄。可惜的是,人性複雜﹑美玉有瑕,砂中藏金﹑錯綜複雜。好人也有可惡之處,罪人也有人性光輝。
就拿眼前的這個二孬子來說吧,他小偷小摸罪不致死,但失手誤傷人命,自當以命相抵;但他卻是敢做敢當﹑並不回避,而且恩怨分明,決不禍及無辜﹑胡亂報複。
所以我們幾個聽了他的一番哭訴,卻是不知如何是好。是該同情?還是應該誅殺?他雖應該以命抵命,卻不該被施以酷死之刑,對那些人聊加報複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也未有取人性命。
但是,要是任他繼續折騰下去,明顯對王家樓的男人們也有失公平。畢竟他們雖然施刑過甚﹑有失公允,但也是出於義憤---二孬子可是誤傷人命在先的。
不過,無論點天燈點子的提出,還是最後的具體執行,也隻不過數人而已,他二孬子對整個王家樓的男人們進行報複,也有些矯枉過正﹑報複麵太寬了些!
就在我們幾個進退兩難﹑不知如何處理才好的時候,機靈的小李兄弟幾句話就把問題的另一麵帶了出來:“唉,要說起來你這個事,真是令人頭疼!確實不完全怪你的,二孬子。不過,剛才你曾說過,經人指點,你才想起這個鬼壓床的辦法,來報複王家樓的男人們,那個人到底是誰?我知道你一個沒有道行法術的鬼魂,隻憑著一股冤氣是沒有那麽大能力的!”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我們幾個立即像似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是啊,王家樓請了那麽多神漢,不可能降伏不了一個冤魂厲鬼,更不可能連它是個什麽鬼怪也看不出來;更何況那個半仙曾經指出,禍害王家樓的,是一個什麽野仙呢!
看來,這件事並沒有那麽簡單,它的背後到底是怎麽回事?二孬子所說的“經人指點”才如此報複,那麽,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它為何頗有道行,連那幾個神漢半仙們亦不是對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