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另類高人(4)

其實,無論哪行哪業,幹的時間長了,都會遇到一些或驚喜或可悲的離奇之事。

不要說什麽術士之類的,就算是那些宰牛屠狗的行當,若是當幹的時間長了,也有可能意外得到牛黃狗寶;打漁打獵時間長了,也有可能翻船失手、甚至丟命呢!

更何況馬老四他幹的那行,雖然賺的是活人之錢,但經常與其打交道的卻是些死屍墳塋呢畢竟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像他那種頻繁出沒於古墓新墳的行當,遇到些離奇怪事自是難以避免。

但對我們幾個來說,肩負團長軍令而離開朱雀城已經有那麽長時間,而且這些日子裏甘冒危險的周旋在淪陷區,是為了立取軍功;如今風塵仆仆地趕到這下馬台,當然絕對不會是為了聽他馬老四講些奇聞怪事,而是為了解決偽軍警備司令郝光偉的後顧之憂,從而讓他倒戈投誠,與我們合力拿下山南州。

所以在馬老四講了兩段往日離奇遭遇之後,劉老大還是瞅準時機,非常巧妙地將話題轉移到我們的目標上來。

“嗬嗬,老人家果然法術高強、見識非凡呐!”劉老大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誇得馬老四頗為開心、笑逐顏開,周圍的氣氛更加融洽了。

“我想,您老人家一定清楚我們幾個此來的目的?”劉老大趁著老古怪、老頑童心情舒暢之時,趕快見縫插針地說。

“你們幾個啊,哈哈,又不是我們當地人的口音,幾個人一塊前來而對老夫我是客氣有加,那當然是求我辦事啦!”馬老四說,“說實話,幹那行幾十年,真的是不想再侍候人了,所以當初才板個臉子準備讓你們知難而退;不過,既然我們還算投緣,你們就放心開口,我權當再作馮婦一次!”

與我們投緣?哼哼,與鯽魚投緣還差不多!要不是快嘴叟指點門路,讓我們弄些鯽魚當作敲門磚,你馬老四根本不帶搭理我們的!

“嘿嘿,我還以為像馬老人家這種高人,肯定早就知道我們找您究竟有什麽事兒呢,原來,那個,嘿嘿......”霍排長話一出口,才現言語之中有輕視之意,連忙傻笑著打住了。

“別不好意思,老夫還沒臉紅呢,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馬老四倒是頗不見怪地對霍排長說,“老夫是人不是神,雖然走的路過點兒、吃的鹽多些,也會那麽一點兒小法術,但畢竟也隻是山野老翁一個是人就沒有全能的,更何況老夫我看死不看生呢!”

馬老四倒是非常坦率直言,畢竟是隔行如隔山,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

就像我們幾人,對槍法射擊、拚刺刀那一套還算不錯,但其他方麵肯定不行;而霍排長的師父法術高深、見多識廣,但要是讓他上戰場,估計他也不行就像俗話所說的那樣,要是用不對地方,泰阿、赤霄,龍泉、魚腸雖然名震天下,要是用它來繡花,恐怕還不如一根繡花針!

“是這樣的,我們幾個都是抗日打鬼子的,前段時間碰到了個東洋神官,他能夠把人短時間內焚而成灰......”劉老大簡單地向馬老四說明了情況。

馬老四聽劉老大講完以後,慢慢地放下了調羹,雙眉緊鎖、兩眼放天,好像在努力回憶著什麽一樣。

我們幾個也是輕輕地放下碗筷,大氣也不敢出,更沒有人會開口說笑,隻怕打擾了馬老四一樣。

我的心也是好像在瞬間被提起來那樣,感到非常緊張。隻怕他馬老四搖頭擺手,說上一句,這事兒老夫沒有聽說過,自然也沒辦法解決!要是那樣的話,我們此行就算落空,更不知後續再找何人解決。

真是害怕什麽偏偏來什麽!那馬老四思索了好長時間,卻是當真搖著頭說,這火靈教老夫也是曾經聽說過,隻是已經幾千年的事兒了,怎麽可能還會有人知曉?

我們幾個全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剛剛還談笑風聲、其樂融融的呢,這時全都變得垂頭喪氣、麵露愁容!

“不過嘛,這種怪事也不一定無解!”馬老四看到我們一個個失望的樣子,安慰我們說,“二十多年前,老夫在給一個望族大戶觀墳望氣的時候,倒是遇到一件離奇的事兒,或許你們可以考慮考慮!”

馬老四的話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們也不管它究竟有沒有用,不顧一切地拉住了它一樣,紛紛點頭,請他好好講講,看看到底對我們有沒有幫助。

端起碗又喝了兩口湯,馬老四這才娓娓道來:

當年我仗著那套觀墳望氣訣,走南闖北的混飯吃,根據觀墳來推斷其後人的興衰榮枯之事,所以也混得是小有名氣、豐衣足食。

世人占卜算命,用的多是根據生辰八字,或稱骨或抽簽的那一套。而老夫我則不問生辰八字、不看手紋長相,而是通過觀墳的方法,一是比較新奇,二是更為準確,所以請我前往去看的人也是非常不少。

究其原因,則是因為排生辰八字、觀手紋長相那一套,隻是看表而不看根。就像一棵大樹,根下有蟲有病時,可能仍是枝繁葉茂、碩果累累,表麵看起來不錯;而到了一定程度,等樹根爛死壞掉的時候,自然是葉落枝枯......

所以沒多長時間,我的名氣就愈傳愈遠,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我看的十分準確而有遠見。

後來就有一個非常有名的望族大戶前來請我,是其管家帶了一頂八抬大轎而來的,搞得非常排場而隆重看來那家除了家大業大之外,肯定是遇到了什麽急事大事,否則他不可能對一個江湖術士如此抬舉。

果然不出所料,那家主人趙員外,親自站在大門口恭迎於我,光瞧瞧他那進裏三進外三進的住宅,我就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趙員外並沒有急於把我領進他的墳院之地,而是先給我接風洗塵,顯得非常重視、禮遇有加。

酒席上,趙員外告訴我說,現在他趙府遇到了一件大事,而且是事關人命。所以這才請我前來,隻要我看墳看得準,能夠給他們指點迷津、解決問題,酬金方麵一切好說。但是,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所以他必須先要試試我的手段,這點兒他先說在前麵,請我多多包涵。

這個要求對我來講實屬正常,就連那些看相算卦的人,為了讓人家信任於他,也要先算算前麵的運勢遭遇,讓人家看看算得照不照、準不準,才能開口提及以後,何況我這觀墳望氣的法術,表麵看來更不靠譜呢!

酒足飯飽以後,趙員外和管家親自陪我來到他們的祖墳之地。一進那墳地就把我給鎮住了!

原來,那片墳地的風水暫且不提,就憑那場麵規模就足以震撼人心。

那片墳地呈中間高、四周低的樣子,像個小山頭一般。中間那座是他趙員外的先祖墳墓,高達數丈、占地數畝。周圍一圈又一圈的墳塋,則是按照族譜輩份由內向外排布,寓意他們趙家從其先祖開始,百子千孫、開枝散葉,後繼有人、生生不息......

更重要的是,這墳塋中間,有許多墓碑牌樓均已用黑布所罩,顯得是神秘莫測、不知何意。

那管家再次小心翼翼地告訴我,由於此事事關重大,所以他就先用黑布蒙住部份墓碑牌樓,先要試試我的法術靈驗於否怕我看到碑文而無法驗證我的法術靈驗與否。

這個法子雖然怪異,卻也可以理解。

於是我就把那些有黑布罩碑的墳頭,一個個仔仔細細看了一番,然後逐個給趙員外和管家講解說明,這墳內所安葬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無疾而終還是備受病痛折磨等情況,包括他後人的興衰榮枯、血脈延續的情況全部一一道來。

這一下,那趙員外立即激動得嘴唇哆嗦、雙手抖,拉住我感謝不已,說是他趙家終於有救了!

趙員外這番話,反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原本以為他這豪門大戶的,請我看其祖墳,也不過是和常人一樣,想要了解一下他們後代的榮枯盛微,借以趨吉避凶,或者是判斷一下後人展的方向而已,怎麽可能事關他趙家的生死大事呢?

要知道,我馬老四也隻有這一手觀墳望氣的本事,要談到驅邪捉鬼、起死回生那一套,老夫我完全是個門外漢哪!

所以我非常緊張,忙問趙員外,他家到底遇上了什麽怪事,能夠事關生死?要是有什麽鬼怪妖邪的東西,最好還是另請高明,不要被我耽誤了正事。

趙員外和那個管家卻是非常高興地告訴我說,沒有什麽鬼怪妖邪的,要是那樣的話,他早就去請高僧道長,而不會勞我大駕了!

然後,趙員外就把我領到最中心的那座大墳前,告訴我說,這是當地他趙氏一脈的祖墳,隻要我認真瞧好這墳內的情形,他們趙家的問題就能夠解決啦!

我很不明白,這觀個祖墳的事兒,怎麽可能事關人的生死大事,難道是祖墳犯煞麽?要是那樣的話,他也應該請陰陽風水法師,而不是我一個看墳頭、觀屍骨的人啊?

不過,既然人家禮遇在先而且酬金甚豐,他不開口我也不再多問,隻管把他祖墳內的情況看個清楚準確,如實道來也就算是完成任務。

但是,等我屏氣凝神地認真察看那座大墳時,卻是讓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不敢輕易開口說出來。

因為我馬老四觀墳望氣這麽長時間一來,什麽凶墳怪墳、幹屍枯骨都曾見過,包括那些衣冠塚,以及部份有頭無身、有身無頭的屍體,用些木料雕刻成身體或頭顱的樣子,與其所剩的屍骸拚合而成的情況,我也是見過不少......

但像趙員外祖墳的情形,我卻是第一次見到。因為那棺槨之中所殮放的,竟然是兩截手臂和兩截下肢,而身體與頭顱的部份,均是用檀木雕琢補就,拚成了一具完整的屍身!

看他趙員外的樣子,估計他這祖上應為朝庭要員或者是一方大吏,就算是獲罪身死,也不過是砍頭梟甚至賜金吞服,至少也應該留有屍身。

就算是身遭車裂之刑,身體碎裂之後頭顱與四肢分開,也應當是完好的腿腳與頭顱啊,怎麽可能隻剩短短的一截手腳呢,並且連個最為關鍵的頭顱也沒有這和衣冠塚又有多大的差別?

對於沒有完整屍身,特別是沒有頭顱在棺的衣冠塚,我那套觀墳望氣的法術就失靈無效了。

以前我在給人家觀墳之時,隻要遇到衣冠塚,我就罷手而回,不再往下去說世人請我觀墳,雖然明為觀墳看死,其實是為了預測活人的情況;遇到了衣冠塚,我自然沒有辦法說出其後人的興衰之事。

沒有想到這次人家殊多禮遇、酬金頗多,我卻不能告訴他後代的榮枯之事,更不能解決趙員外家的生死大事,所以心裏麵甚感抱歉與不安。

所以趙員外一再問我祖墳內的情況,我卻是躊躇徘徊、不知如何開口而且這座祖墳,起碼也有幾百年的年頭了,怎麽可能看起來裏麵的手腳如同剛死不久的呢?難道是生了什麽屍變不成?!

說起屍變,我觀墳這麽多年,像那種屍生白毛、棺內坐起的怪事,我也遇到過幾次,但絕對沒有遇到過這種隻剩手腳的屍變!

最後實在無奈,我也隻能硬著頭皮如實以告,將所看到墳內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趙員外,表示遇到這種情況,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沒有想到的是,趙員外聽到我所說他祖墳棺槨內的情況以後,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放鬆的表情,並且讓我再次仔細瞧瞧,棺材內是不是隻有手腳而無頭顱身體。

我如墜雲霧一般,不知道這個趙員外請我觀其祖墳究竟是何用意,又不能根據其祖墳來預測其後代的興旺與否,那還鄭重地讓我再次觀墳,到底是什麽意思?

更何況,如果他要想知道其後代子孫的情況,隻需讓我看看五服以內的先人之墳就行,為什麽偏偏要看幾十代以前的祖墳呢?

不管如何,自古以來就是拿人錢財、受人差遣,他趙員外既然不問我活人的前程、而隻問其祖上的情況,我也隻好再次細觀那座高大的墳塋。

確認再三,情況仍是那樣。棺槨之內的頭顱身體,仍然是由檀木雕琢而成,徒有兩手兩腳而已!

趙員外聽我再次確認無疑後,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一樣的笑容,然後更不請我再看其他墳墓,而是和管家領我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他的府上之後,趙員外吩咐大擺宴席招待於我,酒菜的豐盛更勝上次,這讓我甚感不安。

都說是無功不受祿,我馬老四又沒有從觀墳望氣上給他指點些什麽,如此酬謝是為何故啊?

席上,趙員外與他的幾個兒子,表現得分外熱情,一個勁兒地給我勸酒布菜,好像我立了大功、有恩於他們趙家一樣。

雖然是酒香淳厚、菜味鮮美,我卻感到非常不自在。

往日給人家觀墳望氣,人家是一個勁兒地追問我,他本人以及後人的興衰之事,恨不得我把他這輩子能賺多少銀錢,幾時幾刻歸天都說得清清楚楚,甚至連他身後子子孫孫的情況也讓我說上幾百年才好呢!

而這個趙員外,對我禮遇非凡、酬謝豐厚,並且來時洗塵、去時宴送的,卻是一句也沒有問及他的將來之事......

這個趙員外,他究竟是閑得慌、沒事找事,還是另有深機秘謀呢?所以我雖然瓊漿、佳肴在口,心裏麵卻是惴惴不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再也忍不住了,於是就從側麵迂回問那趙員外,趙家祖墳棺槨之內,既無完好屍身,又非衣冠之塚,而且那手腳好像是如同活人的一般,這是怎麽回事呢?

趙員外說,祖墳內所用棺材,乃是陰沉木所製,當然能夠保得屍骨不腐,不足為奇、不足不奇......

趙員外他隻顧勸酒招待,卻是沒有繼續多說。我隻能再次開口相問:我馬老四這次並沒有幫上什麽忙,算是無功受祿啊,為何趙員外並沒有問及子孫前程呢?

趙員外卻是笑眯眯地告訴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遠憂!隻要他的後人平平安安的,其他方麵均是過眼煙雲罷了!而且小富靠勤、大富靠命,這命運之事由天注定,操心何益?老夫隻求他們平安無事即好!

我在佩服趙員外的脫之外,卻是更為驚疑,連忙追問說,既然趙員外敬天畏地、然物外,那又何必請我前來觀墳呢?而且我馬老四也並沒有通過觀墳看出來什麽?

趙員外卻是欣喜地告訴我說,就憑我觀墳所說的情況,已是解決了他趙氏一脈的危難之事!而這一切,都是與他的家譜祖訓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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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