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奇案(5)
原本以為有李師父在旁指點,我們緝獲許賴孩歸案以後,也算是交掉了這個份外之差,沒有想到這件看似平常的凶殺之案,竟然如此一波三折、詭異離奇。
正當我們對夏無且《無且藏秘》一的記載將信將疑之時,兩個警察急匆匆的找上門來、再次求助,說什麽許賴孩對砍殺黃掌櫃一案雖然供認不諱,卻是說不上來黃掌櫃的頭顱究竟在什麽地方......
這讓我們幾個不得不懷疑,難道李師父所說的冤痋掌故,在千年後的今天真的再次出現了麽?
或者說許賴孩隻是一個替罪羊而已,真正的幕後凶手並非是他?
“這怎麽可能呢?既然許賴孩已經承認是他殺害了黃掌櫃,他怎麽會不知道黃掌櫃頭顱的下落呢?”劉老大問兩個警察說,“是不是那許賴孩害怕殺頭、想要反悔翻供?還是作案之時另有他人合謀?”
“對呀,這說明當時殺害黃掌櫃的時候,不隻是許賴孩一個人!是不是由另外的同案犯,把黃掌櫃的頭顱扔到哪裏去了,所以許賴孩不清楚?”小李質問警察道,“你們再好好審審不就行了麽,再不承認大刑侍候,為什麽老是婆婆媽媽的呢?”
“八成是那許賴孩了承認以後又後悔了,畢竟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嘛!”霍排長也是如此認為。
“幾位長官,不是那樣啊。許賴孩歸案以後,一直並未改口,也未反悔翻供。他一再信誓旦旦地坦承,說黃平國就是他自己砍殺的,並沒有其他人合謀參與,”一個警察說,“但現在判案,要講求證據,空口無憑,必須找到黃掌櫃的頭顱印證,才能問他個殺人之罪!”
“是啊,現在可不比前朝了,上麵是明令禁止大刑逼供的,三堂六審之後,除了供狀供詞之外,還要有殺人的凶器和屍佐證,否則沒法向上交待。”另一個警察補充說。
很顯然,此案並沒有隨著許賴孩的歸案而結案。但是那許賴孩既已坦言承認他就是殺人元凶,自是不懼槍決之刑,何必又故意不說出黃掌櫃頭顱的下落呢?
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蹊蹺之處、還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是許賴孩存心想要讓那黃掌櫃屍兩地、死亦難安?還是處理黃掌櫃頭顱的另有它人?抑或像李師父講的那樣,有冤痋鑽入許賴孩的體內,蠱惑他行凶殺人?
“這樣,你們幾個先隨他們兩個前去瞧瞧,了解一下那個許賴孩究竟是怎麽回事再說!”李師父安排說,“他們說的不錯,凡事要講究證據的,不能捕風捉影、猜測行事啊!”
“那好,我們就一塊過去!”劉老大一揮手,一行人直奔縣衙而去。
到了縣衙,早有縣長和師爺等候。
“哈哈,本縣已等候劉營長和幾位兄弟多時了,快快裏麵有請!”劉縣長和劉老大敘成了五百年前的本家兄弟,故而對我們幾個也是以兄弟相稱。
落座看茶、一番客套寒喧之後,劉縣長再三表達了對我們的感謝,說是若非我們指點,此案現在肯定仍是毫無頭緒、沒甚進展。
劉老大謙讓一番之後,倒是直入正題,請縣長安排我們幾個與那許賴孩會麵聊聊,問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是不是這裏麵另有隱情等等。
縣長和師爺當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安排手下前往大牢,提審許賴孩。
許賴孩提到之後,縣長和師爺準備起身回避時,劉老大笑著表示有他們父母官在場,還能證明我們並沒有亂用私刑呢。
“來,許壯士,抽根煙唄!”劉老大掏出洋煙點上火,親自遞到許賴孩的嘴邊。
“嗚,我說,能不能先把這手上的銬子打開一會兒,讓許某放鬆的喝碗水,反正腳上有鐐銬,我跑不掉、也並不準備逃跑的!”許賴孩說,“這雙手銬得緊緊的,真難受哇!”
劉老大點頭認可,縣長忙命人給他打開銬子。
“來,許壯士,坐下喝碗茶慢慢聊!”劉老大又給他端過去一碗茶水。
一碗茶盡,沒等我們開口相問,許賴孩就主動說道,許某我是個粗人,既然你們抓到了我,我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許某絕對沒有胡扯,並不想冤枉他人,確實就是我一個人宰的那個王八蛋!
你們想想,就他那個狗東西,還需要什麽幫手?別說就他黃平國那個百十斤兒的身板,就連三百多斤的膘豬我自己都能一刀解決,根本不要別人幫手的。
至於你們所說的那個王八蛋的鳥頭,許某要它有什麽用?怎麽,還能當個球踢或者真的弄成個夜壺?老子我還嫌它髒呢......
我們認真地聽著許賴孩的話,見其眼神、表情並無絲毫偽詐的樣子,再仔細打量著這個殺豬漢,確實是個五大三粗、頭腦簡單的主。
而且他說的倒也讓人相信,看看他那粗壯的四肢、滿臉的橫肉,對付一個銼粗短胖的黃平國,那確實是小菜一碟,真的用不上幫手。
“嗯,你說作案的隻有你自己,並沒有他人同案相助,我且信你,”劉老大說,“不過,黃掌櫃的頭顱會到哪裏去呢?總不成他自己軲輪跑了?!”
“這個許某真的記不清了!我隻記得當時我翻牆入戶,趁著月亮頭認準了那廝,怕他叫喚驚動了別人,就一刀把喉嚨給他砍斷了,後來嫌不解氣,就把整個腦袋給那家夥弄了下來,至於以後麽,我真記不得是怎麽回事了!”許賴孩叫道,“你們想想啊,我許某是殺豬賣生肉又不是賣鹵肉的,要他那個玩藝兒還能當豬頭賣麽?”
事情到此又陷入了僵局,因為許賴孩膀大腰圓、孔武有力,對付一個黃掌櫃確實並不需要有人幫忙。
再說,他所說的也是非常有道理,既然認罪伏法,更沒有必要騙我們。
至於他是不是有冤痋作祟,我們也沒有那個道行能夠看出。
所以,我們旁敲側擊、軟硬兼施的問了好長時間,仍是毫無進展,也隻好先將許賴孩押回大牢再說。
無奈之下,我們隻能告辭縣長他們,準備回去向李師父匯報一下具體的情況,看看他老人家是否有法探知。
李師父聽了我們講的情形以後,也是連連搖頭,表示沒有辦法能夠找到黃掌櫃的頭顱。
“誒,其實沒有必要搞得那麽麻煩的,反正黃家人已給黃掌櫃雕了個頭像入土下葬了,找不找那個頭顱也沒有什麽用,總不成再開棺讓他屍重接!”大傻兄弟非常不理解為什麽對此事糾纏不休,“而且許賴孩已經自己承認了,判他個死刑不就結案算了!”
“這個你就不了解啦,大傻兄弟!常言道捉奸捉雙、捉賊捉贓,要是按你所說的那樣辦,肯定會辦成許多糊塗案、冤假案的!”劉老大說,“更何況,劉某還真想弄明白,這個案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師父,您老人家就再想想辦法,把這個案子徹底給結了,心裏也就不再掛著它,像個累贅一樣,真的很麻煩。”霍排長也在央請李師父再想辦法。
“嗬嗬,方法倒是有一個,就是老夫對它沒有把握啊!”李師父猶豫不決地說。
“李師父,隻要有一點成功的可能,就不妨一試啊!”劉老大急切地說,“想必李師父所說的辦法,不會是讓官府嚴刑逼供?那個許賴孩還真不像說假話的樣子!”
“當然不用水火之刑那一套,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還必須從許賴孩身上下手,解鈴還需係鈴人呐!”李師父默默地說。
“師父,要想從許賴孩身上找到答案恐怕不容易,那家夥很是頑固不化的!師父準備用什麽法子讓他開口呢?”霍排長提醒道。
“祝由術之中,有一套符咒,能夠將人催眠至似睡非睡的狀態,到時候就可以讓他不由自主地說出心中所藏匿的秘密,包括一些他早已忘記、甚至無意之中所做的事,都能讓他如實交待......”
李師父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們幾個都高興得叫了起來,紛紛直呼這個法子真是太好了,比那牛不喝水強按頭的刑訊之法要高明很多。
“嗬嗬,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那個法子並不是百試百中的,”李師父說,“這個法子隻對一部份人有效,有時候忙碌一番,根本收不到半點效果的!”
“李師父,你說是的催眠嗎?像哄小孩子那樣把他給哄睡?”大傻兄弟說,“要是把他給哄睡著了,那隻有聽他說夢話了......”
“這個大傻兄弟,你剛才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劉老大說,“剛才李師父說的是,讓人在似睡非睡、半睡半醒之間,讓他說出來心裏麵的秘密,或者是他自己無意中所幹的、已經忘記的事情!是這個意思,李師父?”
“嗯,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李師父微微點頭說,“這個祝由術啊,原本是治病之術。如今用它來破案,老夫還是第一次,所以心裏很是沒底兒,不知道有幾成勝算呐!”
“李師父,是到縣衙中施展這個祝由之術,還是把許賴孩弄到這兒來更合適?”劉老大問,“隻要有希望,試上一試又有何妨呢!”
“官家自有官家的規矩,我看還是明天早上,老夫和你們一塊到縣衙去試試!”李師父說,“最好讓他們準備一間不要太暗、也不能陽光直射的淨室,周圍要保持安靜為好。”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多打擾,告別李師父,再回縣衙和縣長、師爺他們說了這個方案,讓他們按照李師父的要求先做準備,我們明天一塊再來。
第二天上午,我們幾個人陪同李師父一塊前往縣衙。官家早已將許賴孩安排到院中的一間淨室之內等候。
李師父讓我們幾個和警察們守在室外,他自己進去施展那祝由之術。
我們站在門外不敢說話,隻怕打擾了他老人家施法。但靜寂之下,他們之間的對話我們也算斷斷續續地聽到了一些。
除了李師父那套莫明其妙的術咒說辭之外,聽李師父非常和藹可親地在讓許賴孩放鬆、平靜等等,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後來說了些什麽。
但是,過了約有一柱香的功夫,就聽到李師父問了許賴孩很多的問題,其中就包括黃掌櫃頭顱的下落。
令人難以相信的是,那個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知道黃掌櫃頭顱下落的許賴孩,竟然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頭顱......就在......寡婦嶺......山洞中......”一些話來!
後來就見李師父如釋重負地走了出來,告訴我們說,看來這事兒確實有些詭異,那個許賴孩雖然沒有說出黃掌櫃頭顱的準確下落,倒也問出了一些線索消息。
縣長忙令警察們押解許賴孩重回大牢,然後請我們一塊到後堂敘茶再議。
到了後堂落座之後,李師父向縣長他們問道:“敢問這朱雀城附近,可有什麽叫做寡婦嶺的地方嗎?”
“寡婦嶺?沒聽說過,”縣長搖搖頭,看著師爺念叨著,“我說趙師爺啊,你是這本地人,可聽說過寡婦嶺在什麽地方嗎?”
趙師爺還沒來得及回答呢,就聽大傻兄弟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寡婦嶺?它娘的是哪個居心不良的家夥,給取的這個怪名字!我想取這個名字的人肯定是個老光棍難道那嶺上住的全是寡婦麽?”
“嗬嗬,是啊是啊,怎麽會有這樣的怪名字!更何況本縣已在任半年多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名。”縣長也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寡婦嶺?黃掌櫃的頭顱怎麽會跑到那個鬼地方?”趙師爺滿臉驚愕地說,“那個地方,可是,嘖嘖,怎麽說呢,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啊!”
“哦,隻要趙師爺知道那個地方就行,管它是不是好地方呢!”劉老大說,“敢問趙師爺,那個寡婦嶺究竟在哪兒啊?”
“出了朱雀城東門,沿路直往東走,不到五十華裏,看到沒有路、沒有人煙兒的那道荒嶺,就是寡婦嶺了,至於為何取這個怪名字麽,嗬嗬,卻並非是因為那裏住的全是寡婦!”趙師爺回答說。
“既然上麵住的並不是什麽寡婦光棍的,為什麽叫這個怪名字呢?”李師父也好奇地問道,“這種落單的名字,可不是什麽吉祥地名啊!”
“以前那道荒嶺並不叫做寡婦嶺,隻是後來凡是到那個地方打獵的、砍柴的、采藥的等等,凡是到過那裏的人,進去十個、失宗九個,就算活著出來的那一個,也是用不多長時間一命嗚呼,撇下了許多娘兒們成了寡婦,所以後來老百姓就稱那道野嶺叫寡婦嶺!”趙師爺說。
“這倒奇怪了,趙師爺。難道那個地方住有凶神惡煞、或者是閻羅王的行宮不成?”劉縣長說,“想必是百姓愚鈍、以訛傳訛罷了!如果黃掌櫃的頭顱真的就在那個地方,本縣這就安排警察前去搜查!”
“這個,估計不太容易的。俗話說遠怕水、近怕鬼,那些警察們都是當地人,哪個沒有聽說過寡婦嶺的傳聞呐!”師爺小心翼翼地說,“估計就算是他們勉強答應前往,也隻不過是應付了事,很可能並不會真正的到寡婦嶺上去。”
“趙師爺啊,你這就太謹小慎微、小事大作了!史隊長他們一個個年輕力壯、血氣方剛的,而且又有長槍短炮在手,怎麽可能前怕狼後怕虎呢?來呀,去叫史隊長進來,本縣這就安排他帶人前去搜查!”劉縣長說罷,立即讓史隊長進來。
“史隊長啊,那個黃掌櫃的頭顱現在已有下落,你馬上帶領手下前去寡婦嶺,好像在一個山洞裏麵,你們前去好好搜搜,務必要找到,以便將此案了結。”
“縣長,趙師爺,我看就算屬下領人前去那個地方,恐怕也找不到黃掌櫃的頭顱啊!”史隊長看著劉縣長和趙師爺,一臉的為難之色。
“不要怕麻煩,也可以讓那個許賴孩在前帶路指認,肯定很快就能夠找得到的!”劉縣長不耐煩地說。
“縣長,屬下絕對沒有怕麻煩的意思,而是,而是就算勉強帶弟兄們去了那個寡婦嶺,弟兄們也是不敢真正到嶺上前去搜查的......”史隊長顯得猶豫不決。
史隊長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師父就補充說:“劉縣長,那個許賴孩隻是在潛意識中告訴我們那個地方,等他完全清醒以後,他還是沒法兒記得起具體在什麽位置,讓他帶路也沒有用的。”
“這個,那就不要讓許賴孩領路前往了,”劉縣長麵色一沉,“史隊長,你們那麽多人馬,又有刀槍在手的,如果連這點兒事也辦不了,那還要你們幹什麽!”
“放心,劉縣長!就算其他弟兄們全部在嶺下徘徊,屬下一個人也會勇往直前的!”史隊長立即豁出去一樣表態說。
“史隊長勇氣可嘉,老夫佩服!”李師父突然問道,“不過,你們為什麽對那寡婦嶺如此忌諱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