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虐殺(4)

虐殺(4)

世事真奇妙、好心多好報,沒有想到原本出於情義,我們前去祭奠一下為保護李師父而犧牲的吳隊和少武,竟然意外得到了解決郝團長怪事的線索。

隻是當我們找到閆記皮貨鋪以後,與閆老先生一說起“狂叼”的話來,閆老先生立即是凜然一動、麵現驚駭,遲疑不決了片刻,這才開口問我們,為何打聽那種東西。

看看閆老先生的表現,我們就知道這次算是找對人了-他肯是對那種怪物有所了解。

劉老大立即再敬上一隻洋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明扼要地給閆老先生講了一遍,請老先生指點迷津。

閆老先生猛抽了幾口煙,卻是並沒有說話,而起身從櫃台上拿起了毛筆和紙,沾墨揮毫寫了幾下遞給了我們。

我們幾個人湊上去一瞧,隻見老先生在上麵寫下兩個大字“鵟雕”!

“鵟雕?這,這是什麽意思?”霍排長看到那兩個大字,率先驚叫了起來。

別說霍排長,我們幾個看到那兩個字全是一愣,迷惑不解。

因為雕是一種十分常見的猛禽大鳥;而鵟雖然沒有雕那樣多,我們倒也是見識過的,它也不過隻是鷹隼一類的猛禽,因為本性十分凶殘,被老百姓們稱之為土豹子。

但這兩種猛禽凶物扯到一塊,我們卻不明白閆老先生這是何意。

“閆老先生,鵟與雕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猛禽凶鳥,難道它們之間還會?”劉老大問道。

“咳,雖說是風馬牛不相及,馬與牛兩種東西再**也不會碰到一塊,但這世上奇怪的事兒太多了!”閆老先生說,“驢和馬生下騾子、狼與狗生下狼狗等等,聽人說在外國,老虎和獅子、獅子和豹子在一塊,還能下崽兒呢!”

“閆老先生的意思是,這鵟雕就是鵟與雕之間生成的雜種?”霍排長表示難以理解,“它們兩種猛禽不互相殘殺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會下蛋養崽兒呢!”

“霍排長,這你就不了解啦,那狼和狐狸還能生下狽呢,雜交的東西聰明的很呢!”劉老大說,“閆老先生,這種鵟雕應該非常稀少而厲害吧?”

“嗯,確實是極為稀少,差不多和狽一樣,而且它比狽要厲害的太多啦!”閆老先生說,“那種東西啊,它不但極為聰明,更重要的是,它和其父母又不太一樣,嘴巴並不彎曲,而且寬達寸許、十分鋒利,嘖嘖,真是難對付啊!”

“閆老先生以前見到過鵟雕嗎?”劉老大問道。

“嗯,當年老夫也是打獵為生,確實見識過鵟雕的厲害,那東西詭的很呐,差一點就把老夫這條命給收走了!”閆老先生提起來鵟雕,似乎仍然稍顯後怕一般。

“不錯,那種雜交的東西,有時候真是難以想像,劉某當兵以前,和閆老先生一樣,也是吃的打獵那碗飯,”劉老大說,“我們那兒雖然沒有鵟雕這種東西,但有狼與狐狸雜交生成的狽,也是非常厲害、難以對付的!”

“狽那玩藝兒老夫也見識過,聰明是倒是非常聰明,隻可惜它必須借助於狼才能逞凶顯能,離了狼它就不行了。而鵟雕那種怪鳥,不但極為聰明,而且不需要借助其它東西,直接就能行凶捕獵,很是嚇人的!”閆老先生說。

“嗬嗬,閆老先生說的沒錯,如果鵟雕不但聰明,而且有張利口,又能從上方攻擊獵物,自然是非常難對付。”劉老大說,“當年老先生遇到那鵟雕,具體是什麽情況呢?”

“誒,遇上那種怪物,差點兒要了老夫的命,一言難盡呐!”閆老先生說,“別看你們***有刀有槍的,能不惹它最好還是不要惹它!”

“嘿嘿,關鍵是我們不惹它,它先找我們的麻煩,除了想辦法打死它以外,沒有其他選擇啊!對了,老先生能不能給我們詳細講講,那鵟雕究竟是怎麽個聰明厲害法兒?”霍排長說。

“沒問題,老夫就把當年遇到那鵟雕的經曆給你們講講吧!”閆老先生不愧是獵人出身,倒是非常爽快直白。

於是我們幾個,就坐在閆記店鋪裏,聽老獵人閆老先生講起了遭遇鵟雕的往事:

雖然老夫的這個兒子,現在做的是皮貨生意,其實老夫祖輩都是以打獵為生的,所以對打獵那一套也算是駕輕就熟。

我們老家那山林裏,雖然沒有你們東北那種黑瞎子,但老虎、豹子,巨蟒、群狼和野豬等等,也是非常多的。

老夫當年所用的火銃雖然殺傷力不大,但弓箭、鏢槍嫻熟,獵刀使得也是非常順手,至於下絆子、挖陷阱那一套,那就更不用說了。

而且老夫在壯年之時,膽大有力,就憑一把小刀,能夠搏殺成年的豹子。

既便是這樣,老夫基本上也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出去打過獵,都是和鄰居同行一塊的。因為我們那兒祖輩相傳,說是山上有種怪鳥,能夠戲虎欺狼、獵豬捕羊,甚至遇到落單的獵人,一樣能夠致人於死地。

沒錯,那種怪鳥就是鵟雕!

雖然獵戶們一直口耳相傳,對鵟雕是頗為忌憚,但那種東西畢竟極少,而且和騾子與狽一樣,自己不會生養,全靠鵟和雕正巧全部吃飽不餓,而且都是處於**的成年期,並且是一公一母恰好相遇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生下那種古怪的東西。

在我三十有六本命年的時候,終於有機會讓我與那傳說中的怪鳥相遇了。

那年秋天,我與同伴老譚像往常一樣,到山林深處想要打些大家夥。

當時我們在野豬經常出沒的地方挖了一個大陷阱,上麵做好遮掩以後,就悄無聲息地躲藏在附近察看著-這種方法,既使遇到野豬群,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到了傍晚時分,果然看到有一頭大野豬搖頭晃腦、東聞西嗅地從遠處而來,朝著我們挖好的陷阱方向,緩緩前進。

我和老譚相視一下,雖然心裏非常高興,卻也屏氣凝神、不敢說笑,隻怕把煮熟的鴨子給驚飛了。

挖了那麽多年的陷阱,我們自然對細節問題做得非常精細,所以盡管那頭大家夥東聞西嗅個不停,卻也並未發現異常,仍然是一步三搖地向陷阱的方向走著。

正當我認為這次一定和往常一樣,一家分上百十斤豬肉時,突然從上方掠過一片黑影,差不多沒有任何聲響,就閃電般落在那頭幾百斤重的野豬身上。

要是一般的什麽東西落在野豬身上,那家夥立即蠻力爆發,向前一衝就能把它甩下來。

隻可惜那頭野豬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黑影伸頭在其脖子上一點,立即看到野豬頸下熱血噴出多遠,加上那團黑影壓在它的身上,基本上稍稍掙紮了兩下,就倒地不起了。

那個過程真是非常短暫,一眨眼的功夫,那頭數百斤重的野豬就一命嗚呼了。

這一切,被躲在暗中的我們兩個瞧得非常真切,那團黑影不是別的什麽鬼怪,不過是一隻大鳥而已。

隻是那大鳥從頭到尾應該長達數尺,雙翼展開更是嚇人,而且它似雕非雕,又不像老鷹,更奇怪的是它的長喙與眼睛。

那怪鳥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或黑或灰或青的顏色,而是一種刺眼的血紅之色。那種紅色和兔子眼的溫和之紅還不一樣,完全是一種讓人看了打心眼裏發冷的尖銳之紅!

更奇怪的是它的長喙,不像鷹隼那樣細長彎曲,而是像鴨鵝之嘴那樣扁平,但比鴨鵝之嘴要長的多,而且也更加堅挺一些。

最為奇怪的是它的脖頸,差不多長達近尺,配合那個長喙,直接彎到野豬的脖子下麵,對準喉嚨處一下狠啄,就把野豬的脖子弄了一個血窟窿。

等到野豬不再掙紮,那隻怪鳥這才跳到地上,用那怪嘴朝野豬身上一陣猛啄,一口就能撕下一塊肉來。

眼看本來屬於我們的獵物,竟然從中殺出一隻怪鳥,成了它的美餐,我們兩個當然是十分生氣,正當我考慮要不要過去,打死那隻怪鳥的時候,一向性急的老譚沒與我打招呼,就抽出鋒利的獵刀猛地衝了過去。

我當然不敢怠慢,隻怕老譚萬一有個什麽閃失,那就麻煩了。

老譚迅猛地仗刀朝著那隻怪鳥衝了過去,我想就憑老譚那幅虎背熊腰的身板兒、凶神惡煞的長相、舉在胸前的那把三尺利刃,再加上他那猛虎撲羊的氣勢,一定會嚇得那隻怪鳥振翅而逃。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隻怪鳥看到老譚舉刀疾撲而去,不但沒有迅速飛逃,反而是抬起頭,非常冷靜地盯著老譚,弓身縮首,作出了一付準備雷霆反擊的樣子,那雙血紅的眼睛更是突然間充滿了殺氣。

雖然鷹隼雕鷂屬於猛禽,但它對於人來講,還算是小菜一碟,那些猛禽對人從來都是退避三舍的,隻怕一不小心成了人們的玩物俘虜。

絕對沒有想到眼前的那隻怪鳥,看到持刀衝殺的獵人,不但不逃跑,反而作出了與之搏擊的架勢!

老譚那人,雖然長得膀大腰圓一付粗人的樣子,但他卻是貌粗心不粗,自然知道幹獵人這行,粗心大意害死人。

所以他一看那怪鳥的架勢,肯定也是明白,對方在以靜製動,隨時準備對他發出致命一擊,故而立即衝勢稍緩,左手持刀,右手摸出一把飛刀,猛地一揚,一道白光對準那怪鳥就飛了過去。

我們兩個,也算是練了一手好飛刀,遇到距離並不太遠的野兔豬獾,一把飛刀過去,差不多百發百中、一招製敵。

看到老譚並沒有冒然衝去,而是甩出了一把飛刀,我就放慢了腳步,不再為他的處境而擔心了-那把飛刀不削掉怪鳥的長頸,也會紮在它的致命部位。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看白光一閃,就要紮向怪鳥的頭頸,卻見它身子不動,長頸一扭,不但躲過了致命一刀,反而長喙從側麵竟然叼住了那把飛刀!

怪不得那家夥敢與人對峙,原來是沒有金鋼鑽、不攬瓷器活啊!它不但反應極為靈敏,而且長頸十分靈活,能在電光石火之間,帶動長喙繞到飛刀的側麵,並且張開利喙,銜住了飛刀!

看到這一切,我大腦中立即出現了兩個字:鵟雕!

老獵人世代相傳的怪鳥,今天竟然讓我們與它不期麵遇了!

心知不對,我立即大聲提醒老譚,小心護住脖子!這是鵟雕!

可能老譚也想起來了,知道眼前與它對峙的怪鳥,就是傳說中的鵟雕!所以他迅速轉攻為守,雙手緊握那把明光閃閃的獵刀,豎在了眼前,隻要鵟雕膽敢向他貼身進攻,隻要刀鋒一轉,就能夠削掉它那條細長的脖子。

與此同時,那鵟雕鬆口丟掉那把飛刀,雙翅向後一振,巨大的身體猶如離弦之箭,朝著老譚的上方疾撲而去。

老譚畢竟也是數經生死之險的老獵手,當然是臨危不亂,對著疾撲而來的鵟雕雙手一揮,一線刀鋒就要砍在鵟雕的脖頸之處。

隻可惜那鵟雕反應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黑影一閃就躲過了那致命一刀,並且在老譚身後一繞,又飛到了老譚前麵那頭野豬身上!

與此同時,處在老譚身後的我,在左手持刀護身的時候,右手一揚,那把獵殺無數野兔的飛刀就疾馳而去,直奔鵟雕的腹部!

眼看那把利刃化作一道白光,就要插入鵟雕的腹部之時,鵟雕雙翅向下一扇,堪堪躲了過去。

在鵟雕從老譚身後繞過,飛到前麵的那頭野豬身上的時候,老譚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聲。

我定睛一看,原來老譚的肩膀上出現了一個桃子般大小的血洞,殷紅的鮮血正汩汩外流,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肯定是那鵟雕在繞過老譚身後時,以閃電般的速度啄了他一口!

這個時候我已經持刀跑到了老譚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二人各舉一把獵刀,盯著前麵那隻鵟雕,與它對峙著。

那隻鵟雕昂著頭,一幅得意的樣子,好像在嘲笑我們不是它的對手一般,血紅的眼睛中充滿了不屑的神色。

我們兩個恨不得立即衝過去,先砍掉那隻鵟雕的頭頸,然後將它碎屍萬段,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隻是我們不但親眼看到它獵殺數百斤野豬的犀利迅猛、如同閃電,而且剛剛領略了它的靈活多智,輕易不敢向前衝去,隻怕一不小心被它啄爛了喉嚨。

那個時候真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啊,向前進攻,隻怕我們二人不是它的對手,萬一傷命在一隻怪鳥嘴下,那可就太不值了。

如果就此放棄、轉身而走的話,又怕那鵟雕借機猛撲,反而是更加危險!

就這樣,我們兩個各舉一把獵刀護在身前,與它默默地對峙著,雙方都不敢輕易主動進攻--那隻鵟雕盯著我們兩個,好像也對兩把利刃沒有把握一樣,隻是緊緊地盯著我們,像在尋找空隙破綻一樣。

老譚背上有傷,他當然不能一直這樣堅持。我們必須宰了這隻鵟雕,或者至少要等它飛走,才能給他清洗上藥、包紮傷口。

隻是那鵟雕好像明白我們進退兩難的劣勢一樣,既不向我們進攻,也不肯展翅飛走,而是嚴陣以待地盯著我們,與我們對峙起來。

二人一鳥如此相持不下,說起來還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且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眼看那鵟雕根本沒有罷手飛走的意思,我知道我們與它根本幹耗僵持不起,要是老譚的傷口一直不處理,他就有失血過多而暈倒的可能,到時我隻身一人,真有可能會殞命於此。

二人一鳥勢同水火,必須拚個你死我活、決出勝負,方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老譚和我想的一樣,知道今天我們不除掉眼前的那隻鵟雕,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所以沒等我開口,他就小聲對我說,老閆,那家夥嘴上可能有毒,我半拉肩膀都感到發麻,要是我支撐不下去,你一個人更難對付它,到時真有可能會以身喂鳥的!

老譚說的沒錯!那隻鵟雕之所以一不向我們進攻、二不願展翅飛走,恐怕就是在等老譚支撐不住後,我一個人更好對付--看來那鵟雕果然像傳說中那樣,不但凶殘淩厲,而且非常聰明!

它知道我們兩個人、兩把獵刀,自是不易對付,所以就準備以靜製動、各個擊破,故而不願飛走,怕我好抽出手來給老譚處理傷口,這才輕蔑地與我們對峙著,讓我們進退兩難。

與其束手待斃,不如放手一搏,雖然那鵟雕迅猛厲害,但我們兩個人兩把長刀在手,想它也是難以應付,哪怕殺不死它,能夠嚇退它也好。

看清了眼前的形勢,再聽老譚如此一說,我立即橫下心來,小聲對老譚說,沒有退路了,幹脆我們兩個人賭一把,一塊衝上去砍掉它!

老譚答應一聲,我們兩個就雙手緊握獵刀,一齊發聲喊,衝著那鵟雕猛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