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木桶

我氣得連連跺腳,這些木桶可是我的任務,要是壞了和誰說理去。

“不就是國民政府絕密檔案嘛,看看又不會死,天高皇帝遠,誰知道我們動過。”聶坤撇著嘴,對我的行為很不滿。

說著,他朝木桶破掉的洞口往裏麵偷瞄,奇怪道:“咦,好像是一張照片,是個娘們。”徐賴也是不嫌事大的主,一聽是女的照片,立馬過去和聶坤一起研究起來。

“嘿,長得不賴嘛,嘿嘿嘿……要是不穿衣服就爽了。”

“看,有點像蔡靈毓那個娘們,該不會是她自己不可告人的檔案吧。”

兩個人腦袋衝在一快,對著木桶上的破洞,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往裏麵瞄著。

我也是無奈了,事已至此,一屁股坐著地上,祈禱著不要被上級怪罪下來。

可是這個兩個流氓的混球程度遠超我預期,一句“看不起,砸了算了”,他們居然真用力一砸,把木桶給砸爛了。

我來不及阻止就看到木桶碎了一地,裏麵的東西散落出來。

一疊黑白照片,幾張文件,還有大量的碎冰塊,冰塊中漏出一個……冒著白色涼氣的人頭。

聶坤和徐賴兩個始作俑者驚呆了,木桶裏麵居然藏著一顆人頭。我們小心的把人頭的臉撥開,一看到長相,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隻見這個人頭是個女的,而且長得與蔡靈毓幾乎一模一樣!

“見了鬼了。”我們幾人除了屍老外全都麵麵相覷,驚疑不定起來。謝老三看到這東西,精神差點崩潰:“啊,你們把蔡船長殺了,你們把她殺了……千萬不要殺我啊!不要啊!”至於張釧和其他水手也是震驚不已。

我有一瞬差點真的懷疑是聶坤把蔡靈毓殺了,故意藏在木桶裏麵搞惡作劇。簡直太像了!想到這,我用破布包裹人頭抱著它迅速拿到關押蔡靈毓的房間,聶坤他們也跟了過來。我們把人頭與昏睡中的蔡靈毓本人一對比,相似程度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九成九。唯一不同的是人頭裏的血早就流幹了,臉色鬼一樣的白,看起來陰氣很重。

我不禁再次認真的打量起手裏的人頭,隻見人頭沒有絲毫腐爛的痕跡,摸起來除了被冰凍的有點僵硬外,總體上保留了*皮膚與肌肉特有的觸感,像是剛剛從脖子上剁下來的,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臉色古怪的回到房間,屍老已經在等我們了:“拿過來,老夫摸摸。”

我連忙把人頭遞過去,這個老太監可是專業的盜墓者,見過的屍體比活人還多,興許能“看”出什麽。

屍老極為仔細的摸著人頭,臉上陰晴變幻了數次,最後把人頭放在地上,吐了口氣,沉聲道:“這個人頭有些年份了,經過至少數十道極為考究的特殊加工,基本保持了死前的狀態。”

“這人頭和蔡靈毓長得一模一樣,你說邪不邪門。”我說著,這個人頭的主人難道是蔡靈毓祖上的某人,否則天底下找不到一個這麽像的人。

我們幾個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和照片一個個撿起來查看。我很快發現這些黑白照片拍的都是這個人頭主人的生活照,拍的很隨意,似乎看到什麽就拍什麽,有的連正麵都沒有,但是奇怪的是照片裏隻出現了她一個人物,一個相同的背景。她穿著清末的那種女子常穿的褂子,挎著一個布袋,很有時代感。她有站著,遠眺,蹲下來查勘泥土,喝水,各種瑣碎的動作,臉上表情不像是擺拍,看起來很自然。照片中的背景是一片連綿的山地,山中有一片不大的湖泊,不遠處有還一個小茅屋。她所有的照片都是圍繞這個背景,從不同拍攝角度拍攝的。

“這不像是擺拍,有點類似偷拍。”徐賴奇怪道。而我看著這些照片,認為更像是一係列的記述性質的照片,在記述照片中主人公的日常行為。下麵,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到薄薄的文件上,要是這裏有什麽秘密,基本隻能從這些文件中尋找答案了。

可是文件展開一看,傻眼了。“赤那,這是什麽鬼畫符!”聶坤罵道。

隻見文件上沒有出現一個漢子,都是密密麻麻的數字,都不帶空格的。

“這難道是密碼文。”我吃了一驚,有些絕密檔案為了不讓人看到,甚至把檔案本身轉換成了密碼進行轉記,目的就是即使被間諜找到了,沒有相應的破譯母本,很難被人破譯。

好吧,這下誰也沒得看了。我雖然是特務,但術業有專攻,我主要培訓的是外勤,就是抓抓人啊,搞搞暗殺啊,護送個東西啊這些體力活動。破譯密碼這種高級技術活,我連高中都沒畢業,可是一碰就頭大。

最後找不到什麽線索了,我們隻能把人頭、冰塊、文件還有照片重新歸好,放在了角落裏。

看著寫有“國民政府絕密檔案”幾個字的封條,我眼皮直跳。不知道到了台灣,特0901田文亮發現檔案被打開了,會不會惱羞成怒把我秘密處決。想想就害怕,心裏實在沒底。

“等蔡靈毓那娘們醒了,讓她認認,興許這人頭是他奶奶也說不定。”徐賴說道。

“你們不覺得奇怪,國民政府的檔案居然放了一個人頭,這說明什麽?”聶坤忽然發問。

他這麽一問,我也想到事情的蹊蹺。什麽是檔案,就是記載一件或者一係列事件的記錄。一般來說,檔案都是文件形式,配以照片、複印件等等加以說明,也會有極少量珍貴文物作為輔助說明。可是用人頭作為一件事情的檔案,幾乎古今中外都沒有聽說過。屍體的報告隻需要圖片、屍檢報告、人物介紹這三樣就足夠了。

如果非要把人頭作為檔案一部分,那隻有一個解釋。

“這個人頭上麵藏著無法用文字來充分表達的信息。”我心裏猜測起這種可能。可是又徹底檢查了一般,還是一無所獲,我不由再次懷疑自己的假設。

我忽然餘光注意到腳邊的一塊木桶碎片上寫著一串數字:“編號568922”。

這個編號應該就是檔案號了吧。之前下到底艙的時候也見到過類似的。

“等等,這麽大的編號,豈不是說一係列檔案至少多達五十多萬份!要是每一個木桶裏麵都是一個人頭,那得死了五十多萬人!”想到這個可能,我自己都驚呆了。不過很快,我旋即搖了搖頭,這隻是我自己的猜測,編號大不一定代表一定有這麽多的東西,往往編號隻是變動最後的三位,而其他數字另有含義。比如特0901,09是任務編號,可能是某類別的第九號任務,01是任務的一號執行人。

“我們把剩下的木桶都打開,看看裏麵的東西是不是一樣古怪。”徐賴提議道。我果斷的阻止了他,沉聲嚇唬他:“不要動了,你敢保證這些木桶裏麵沒有不幹淨的東西?”

徐賴吐了吐舌頭:“算了,反正也沒黃金古董,老子可不想再看什麽狗屁人頭了。”

聶坤也沒有繼續刨根究底的意思,我這次稍稍鬆了口氣。我不知道的是,我的這個決定為我以後在搜查曆史真相的道路上繞了不少彎路。

接下來,我們把謝老三和張釧綁起來,分別關在兩個房間裏,等會審問。至於其他水手,也都綁了關起來,維持金華輪的運轉還得靠他們。洋鬼子夏洛克也單獨關在了一處房間。

一切忙完,“你們聽說過清朝地方誌記載的一個妖頭奇談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屍老驀然沒來由的問了我們一句。

我們搖了搖頭。

屍老用他特有的音調抑揚頓挫的說道:“順治年間,在蘇北的一個農村發生了一件怪事。農家母親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小男孩特別野,成天出去搗蛋耍鬧,一次貪玩把一個從外地流浪過來的乞丐老頭踹到了湖裏,臘月時節,老乞丐差點凍死。隨後懷恨在心的老乞丐就一直留在村莊,偷偷在小男孩喝的水裏下了藥。又趁小男孩在樹底下睡覺的時候,用一根尖銳的繩子套住他脖子。忽然,老乞丐在小男孩耳邊放了一串鞭炮,小男孩猛的驚醒下意識的往外跑,結果用力太猛沒注意頭顱被繩子割了下來,而身子一直狂奔出去,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人找到過。母親抱著小男孩的頭顱傷心欲絕,當天夜裏,她把親生女兒的頭砍了下來,把自己兒子的頭顱裝了上去。奇跡的是,他的兒子居然活了過來,靠著女子的身體活到了五十歲。”

我們聽的眼睛都直了,問道:“那個小女孩就這麽死了?”

屍老搖了搖頭:“那個小女孩的頭顱被老乞丐撿了去,放在一個木桶裏埋在了一處風水寶地。一百年後,小女孩不但活了過來,而且成了厲害的山精,吃光了原來村裏的所有人。”

忽然,啊!

同一時間,蔡靈毓房間傳來一聲驚叫。

她,醒了。

我們飛速趕往蔡靈毓房間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