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章 狂瀾 第四節 華北派遣軍的覆滅(十六)

群山中,槍聲不絕於耳,炮彈在四下裏爆炸,青天白曰旗正意氣風發的隨風飄揚,太陽旗在慌張的奔逃、躲避,河邊正三悲傷的站在山洞口,部隊已經完全崩潰了,官找不著兵,兵找不著官,指揮體係已經被徹底打垮。

士兵拿著打空了槍膛的步槍,在山穀間奔跑,前麵有〖中〗國人阻擊,他們便轉身向後逃跑,一輛〖中〗國坦克出現在山穀中,坦克不慌不忙的向前行駛,機槍口噴射出彈雨,前麵奔逃的〖日〗本士兵如同割草般倒下。

草穀狼狽的躲在兩塊岩石間,和他躲在一起的是同小隊內兩個同伴,兩個同伴是去年隨補充新兵到部隊的,現在倆人慌張且膽怯,淺野還抱著他的三八槍,森下的槍已經不知道去那了,手裏緊緊握著把刺刀。

“你們有多少彈藥?”兩個二等兵麵前,作為上等兵的草穀自然承擔起指揮的責任。

倆人同時搖頭,森下膽怯而緊張的問:“草穀君,我們怎麽辦?”

草穀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兩天以前,部隊被切割分斷,麵對中國軍隊潮水般的攻擊,上級最後的命令走向北撤退,中隊長帶著僅剩下七十多人的中隊向尖撤退,可是在半路遭到一支〖中〗國軍隊的攻擊,部隊隻抵抗了十分鍾便完全崩潰,他親眼看到中隊長被〖中〗國人的子彈打成篩子。

從撤離廊坊開始,部隊便沒有補充一次彈藥,沿途苦戰,子彈早已經消打光了草穀自己也隻剩下兩發子彈了手榴彈早就沒有了,戰鬥打到後麵時,一些士兵冒險去揀〖中〗國陣亡士兵的武器來用。

一群〖中〗國士兵從岩石外走過他們神sè輕鬆,愉快的交談著,遠處槍聲時起時落,草穀不知道主力部隊是不是還存在,他隻能等到天黑才溜出去。

這條岩石縫隙比較隱秘,從外麵看比較窄,裏麵卻比較寬敝三個人躲在裏麵並是很擠。那群〖中〗國士兵在岩石外麵停下休息,他們輕鬆坐在那休息,醫務兵正在給幾個負傷的士兵換藥,其他的人則或躺或坐,愉快的聊天。

岩石縫裏有些緊張,一旦被〖中〗國士兵發現,這個小小的岩石縫隙隻能是個墳墓他們根本沒有抵抗力。三人將呼吸放在最低,一動不敢動,生怕發出任何聲音。

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外麵的〖中〗國士兵好像接到什麽命令,起身整隊走了。岩石縫內才算鬆了口氣草穀慢慢的爬出去,觀察了會,遠處依舊有槍聲傳來,山穀的另一邊,有幾個〖中〗國士兵正看著一群俘虜,俘虜不少有七八十人,草穀很驚訝的發現,其中居然還有軍官而且不止一個。

看上去〖中〗國軍隊對他們還不錯,這些俘虜似乎沒有受到什麽虐待不過這也可能是暫時的,草穀知道〖日〗本軍隊是怎樣對待那些被俘的〖中〗國士兵的,〖中〗國軍隊會不會報複,甚至隻要報複五分之一,這些俘虜恐怕就死得很慘。

草穀從未感到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不斷有俘虜被押到這裏,他驚訝的發現,居然有個少將被押來了,這樣的高級軍官都被俘虜了。草穀心裏有些猶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該出去向〖中〗國軍隊投降。草穀在〖中〗國已經一年多了,看來部隊已經全軍覆滅。就算天sè黑下來,他們能離開這個岩縫,可他們又能到那裏去呢?

沒有糧食,沒有彈藥,在這群山中,不知道部隊在那,他們能往那去,周圍到處都是仇恨的目光,仇恨的刀槍,草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帶著他們兩個走出群山猶豫半響,長期的教育讓他沒有走出這個岩縫。天漸漸黑了,中國士兵將下麵的俘虜押走了。草穀爬出岩縫,隨後淺野和森下也爬出來,三個人依舊不敢站直身體,躲在岩石旁邊,淺野發現一塊剛才〖中〗國士兵丟下的半個墁頭,他立刻衝過去撿起來,然後才發現草穀和森下都望著他,他有些慚慚的,想將餿頭扔掉,可又舍不得。

草穀走過去,將熳頭接過來,清理了下,將半個餿頭分成三份,一人一份。在最後時刻,部隊已經斷糧,部隊已經開始挖野菜了。

吃掉這點食物後,三人坐在一起商議,簡單的商量兩句,三人決定還是按照中隊長之前的命令向北去。淺野是山裏人,很快找準方向,三人悄悄向北走去。

由於不是完全包圍,日軍逃得滿山都是,〖中〗國軍隊在四下追逐,大股日軍很快被消滅,剩下的小股日軍則象草穀三人一樣,躲進山裏各種能藏人的地方,岩石下,草叢中,岩洞中,隻要能躲人便躲進去。

北方的山,光禿禿的,能藏人的地方不多,缺少糧食彈藥的日軍主力很快被〖中〗國軍隊追上消滅,當天sè黑下來後,這些向鼠鼠一樣躲起來的士兵,三三兩兩的從各個角落溜出來。

山間依舊有中國士兵在尋覓,不過他們很容易躲開,他們都打著火把,隔得老遠就能看到,黑夜讓他們更容易隱蔽身影。

走了沒有多久,草穀便感到饑餓難當,淺野和森下也走不動了,三人坐下來休息,三人心情都很沉重和哀傷,從小到大,他們接受的教育是,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大和民族攻無不取,戰無不勝:支那是劣等民族,偉大的大和民族可以輕易征服他們,可現在,他們被擊敗了,他們象兔子一樣被〖中〗國人追殺。

忽然,黑暗中傳來聲音,三人緊張起來,草穀抓緊手中的步槍,悄悄將扳機拉開,淺野也端起了槍,森下則緊握著刺刀。

月光下,兩道人影走走停停,沿著山穀過來,草穀輕輕籲口氣,看樣子也是落單的〖日〗本士兵。他輕輕拍拍森下和淺野,讓他們安靜,等倆人過來,草穀才開口,低低問是誰。

倆人顯然被草穀的聲音嚇住了,猶如驚弓之鳥,一下跳到一邊,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剛才的聲音是日語。

“這裏是寺本少佐,你們是什麽人?”

黑暗中傳來的聲音讓草穀三人鬆了口氣,草穀三人站起來,跑過去,對麵倆人也,黑暗中的倆人也站起來了,草本跑過去報告。

寺本少佐是乃師團匆聯隊的大隊參謀官,師團被打散了後,帶著運輸中隊的幾個士兵邊打邊逃,邊逃邊死,現在身邊還剩下一個士兵。

“長官,我們現在去那裏?”簡單交換下意見後草本開口問道,現在這支小部隊的自然由寺本來領導。

寺本負了點輕傷,左手上臂裹著繃帶,他坐下來望著草本:“你們有多少彈藥?”

“報告長官,兩發子彈,兩支步槍,一把刺刀。”草本回答時麵無表情,心情有些緊張,他不知道寺本要他們做什麽,該不會讓他們去襲擊〖中〗國軍隊吧。

“這樣算下來,我們共有三支步槍,兩發子彈,一把刺刀,一把武士刀。”寺本歎口氣,另外三人也叫過來:“以我們目前的狀況,我們最好向東前進,支那軍集中在南邊,有一部支那軍正在向北追擊,我們向東,遵化有關東軍,到了遵化便行了。”

草本沉默下低聲問:“長官,我們沒有糧食。”

寺本看上去似乎很有信心,草本心裏直嘀咕,支那軍正向北追擊是不假,可東邊要穿越戰線,支那軍同樣數量眾多。

望著滿天星光,草本有種強烈的感覺,回家,想回家的感覺。他強烈的感覺到,戰爭要結束了,皇軍輸掉了華北會戰,就輸掉了整個戰爭。他偷偷的看了眼淺野和森下,倆人似乎也不想穿越東邊的戰線。

“沒有關係,這一帶有很多農田,支那老百姓那裏有糧食。

”寺本似乎很有把握,他站起來拍拍草本的肩膀:“草本君,我們要為帝國戰鬥到最後一息,走吧,到了遵化便好子。”

草本沒有辦法,長期軍隊生活,已徑讓他養成了服從的習慣,五個人拖著腳步向轉而向東。寂靜的山穀中,沒有絲毫聲音。

夜sè下,〖中〗國軍隊停止了追擊,無數股被打散的日軍士兵,從各個角落中走出來,三五成群的向北,向東行動,他們很快便會發現,或許當俘虜是件比較好的事情。

部隊陸續返回,實際上,沒有人為部隊指定集結地,帶隊的軍官自動將部隊帶回八仙山和龍泉山附近,歡呼聲響徹山穀,士兵們〖興〗奮的叫喊著,硝煙未洗,塵土滿身,傷口依舊在流血,此刻卻〖興〗奮的唱著跳著。

山穀各地到處是火堆,幾輛吉普車穿越火堆,在最大的一處火堆旁邊停下,宋希濂從車上跳下來,早就等候在旁邊的潘文華邱清泉等高級將領迎上去。

和眾將見過之後,宋希濂站在高出,看著眼前的數萬將士”從副官手中接過擴音器大聲吼道:“弟兄們!戰區司令部發來賀電!莊司令在電報中向全軍將士表示祝賀!祝賀你們取得了一場偉大的,可以載入史冊的勝利!”

“這場勝利,我們消滅了十萬日軍!日軍整個華北派遣軍不複存在!弟兄們,看看他們!”宋希濂用手指著不遠處,正饑寒交迫中的日軍俘虜:“七年以前,他們耀武揚威的闖進我們的國家!可現在呢!是不是很可憐!活該!我們沒請他們來!他們得意的時候!我們沒有當孬種!”

宋希濂意氣風發,在這場會戰中,他指揮的中集團,從一開始便承擔主要任務,從固安打到薊縣遵化,一路追殺河邊正三,終於在這裏將他生擒活捉,這是戰爭開始以來,抓獲的軍銜最高的戰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