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四章 長城 第二節 察東收編(八)

“啪!”莊繼華的話不但激怒了屋裏的參謀衛士們,也成功的激怒了佟麟閣,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來怒喝道:“莊繼華,你這是在羞辱抗日將士!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隨著他的話,幾個衛士迅速衝到莊繼華麵前,黑黝黝的槍口散發出死亡的陰影。伍子牛大驚也帶著人衝進屋內,屋子裏的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伍子牛,出去。”莊繼華冷冷的說,伍子牛轉頭看看莊繼華,見他神色從容,沒有絲毫畏懼。

“出去吧,佟副軍長現在還沒真的想讓我死。”莊繼華嘴角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對莊繼華的命令伍子牛總是毫無二話的服從,這次也一樣,他立刻收起槍,帶著衛士出門了。莊繼華等他的身影消失後,才好整以暇的對佟麟閣說:“佟將軍,我對二十九軍從未有一絲一毫的瞧不起,相反我認為隻要是抗戰的軍隊都值得尊重,上海的十九路軍,東北的義勇軍,現在在長城前線英勇奮戰的各路軍隊,都值得尊重,都是中**人應該效法的榜樣。真正不尊重他們的是你,佟將軍,是你不尊重他們。”

“嗬嗬,”佟麟閣氣急而笑:“沒想到你莊繼華還是個巧言令色之徒。”

“你不承認?”莊繼華搖頭說:“承不承認不是我說了算,是你作了些什麽。好吧,我就分析一下,為什麽說你不尊重正在前線抗戰的弟兄們。讓弟兄們評評理。”

“我從北平來這裏做什麽實際上你一清二楚,沒錯,我就是衝散布在察東的義勇軍而來地。我是奉軍分會之命來收編他們的,這一點你很清楚,但是你不願意,你不希望我成功,為什麽呢?因為馮先生想要收編他們,但馮先生收編他們沒有政府的命令,名義上不通,隻好舉起抗日地大旗。可要舉這麵旗幟,就要指責中央政府不抗日或假抗日,就要完全無視中日之間的實力差距。也無視中央政府正在長城一線奮勇抗擊日軍的事實。諸位兄弟,你們說這是不是對抗日將士的羞辱?”

佟麟閣氣得滿麵通紅,他簡直說不出話來。這時從門外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莊將軍從哪裏看到我們指責中央政府不抗日了?”

莊繼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從外麵進來的這個,他眨眨眼睛,良久才傻傻的問:“你小子怎麽在這裏?”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了?”來人反問道。

莊繼華冷靜下來了,他地眼光迅速向門外掃視一眼,然後才落到來人的身上:“黃埔一別有七八年了吧,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劍魂,你膽子夠大的。”

“快九年了。”宣俠父嗬嗬笑道:“你這人呀。就是沒心沒肺地。”

“當年陳賡好像也是這樣誇我的,”莊繼華大笑推開攔在麵前的衛士。然後走到宣俠父麵前,給他一個熊抱,低聲在他耳邊說:“你狗日地膽子比陳賡還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出來,也不怕被校長知道。”

宣俠父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他拍拍莊繼華的後背,毫不顧忌地大聲說:“我告訴你,你那位校長現在好像管不著張家

莊繼華鬆開他笑著說:“太過張揚也不好。”

衛士們有些傻的看著莊繼華和宣俠父不知該怎麽辦,佟麟閣揮揮手,衛士長立刻帶著人出去了,屋裏的氣氛隨之緩和下來。

“這些年我隻在報上看到過你的消息,也沒想到你能來張家口。”宣俠父看著莊繼華說。

“我也沒想到你在張家口,看來貴黨真的插手馮先生的事了。”莊繼華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初見地喜悅立刻被現實地對立壓倒。莊繼華心裏清楚宣俠父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不顧他和蔣先雲地反對堅持上書蔣介石,要想他做出讓步幾乎不可能。

“我與組織早就失去聯係了,”宣俠父平靜的說,他心中咯噔一下,剛才的那絲喜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真的就像張書記說的那樣,莊繼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轉變的過來的?今天一大早他與吳書記就一起去找到張慕陶書記,提出試探莊繼華,張書記先是反對,隻有由於吳書記的堅持,他才勉強同意試一試:“我還沒問你,你不是在四川修橋鋪路嗎?怎麽到張家口來了?”

“修橋鋪路無遺骸,殺人放火金腰帶。”莊繼華淡淡的說,誰不相信宣俠父的化,隻不過大家都需要這樣一個理由:“我不是才少將嗎,想升官就隻有來殺人放火了。”

宣俠父黝黑的臉上微微泛起紅光,他緩步走到莊繼華的身邊坐下,很認真的看著他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莊繼華說。

“委員長就這樣容不得義勇軍將士?”宣俠父說。

“誰說是義勇軍?”莊繼華歎息的說:“我說的是日本人的。”

“日本人?委員長敢殺日本人了?”宣俠父嘲諷的說:“你不要說現在長城的戰鬥,那隻是國民政府掩人耳目罷了。”

莊繼華搖頭說:“你錯了,劍魂,長城抗戰絕不是掩人耳目,委員長為了長城抗戰先後抽調了十七軍、十四軍、八十七師等數支中央軍精銳部隊,特別是八十七師,被稱為禦林軍,連這樣的部隊都調到前線,怎麽能說是掩人耳目,說他是掩人耳目,那隻是你們的偏見,或者別有目的。”

宣俠父冷冷的哼了一聲:“九一八事變,國民政府采取不抵抗政策以來,日本人輕易占領東三省;一二八淞滬抗戰,又簽下城下之盟;現在全國民眾一致要求抗戰,正是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他才不得不調兵北上。我可以斷定長城抗戰將會以又一個屈辱條約結束。”

莊繼華看看佟麟閣和周圍的衛士,見他們均露出深以為然的模樣,於是他輕輕的歎息道:“九一八之時,政府沒有抵抗是政府的判斷錯誤,這無可辨別;不過一二八淞滬抗戰,政府是進行了頑強抗擊的,張治中將軍帶著由中央軍最精銳的八十八、八十七師、稅警團、中央教導隊組成的第五軍參戰,我黃埔同學浴血奮戰,阻擊敵人兩個月之久。淞滬停戰協議也是不得已。”

“好一個不得已,”宣俠父冷笑著說:“一個不得已就出賣上海的主權,滿清政府也是不得已簽署了馬關條約、辛醜條約,是這樣嗎?”

莊繼華感到自己是被宣俠父牽著鼻子在走,於是奮起反擊道:“當然是不得已,國家內憂外患俱存,國民如同一盤散沙,中日之間的強弱十分明顯,暫時的退卻是為了更好的反攻,劍魂,你現在依然保持熱血,可僅有熱血是不夠的。”

“你恐怕要說,中央軍還有幾十萬大軍在圍攻紅軍,可能要說委員長攘外必先安內是錯誤的,可我要說,就算是錯誤的,那也是逼出來的,九一八和一二八之時,他們仍然在與政府軍作戰,並沒有因為日軍的入侵放棄**的立場,直到現在他們依然堅持反蔣抗日,根本無視委員長是國家的領導者,也根本無視要打敗委員長至少需要數十年的時間;除了共C黨外,地方實力派也根本不會聽中央的,佟將軍,這一點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劍魂,別忘了,蒙古鬧獨立時,李大釗先生是公開支持的,中東路事件時,**提出的是武裝保衛蘇聯。”莊繼華平靜的語氣如利刃般,一點點剖開宣俠父的立論,最後才反戈一擊。

宣俠父被問住了,莊繼華與他的辯論實際上是一場不公平的辯論,他不能亮出階級鬥爭理論,隻有這種理論可以勉強解釋為什麽**要支持蘇聯反對中國,因為在社會主義理論下正義與非正義不是根據國家來劃分的,而是根據階級來劃分的;蘇俄是社會主義當家,民國是資本主義當家,所以作為社會主義政黨支持社會主義國家反對資本主義國家是理所當然的。可宣俠父不能這樣說,因此他當初的立論就是從民族主義出發的,從民族感情出發的。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宣俠父回避了中蘇之間的矛盾,把話題拉到中日之間:“攘外必先安內,委員長若堅持這個政策,那麽內亂就不會停止,就不能凝聚國家力量抵抗日本的侵略。”

“你說得不錯,劍魂,”莊繼華詭異的笑笑:“我想我可以說服校長停止對紅軍的圍剿,但前提條件是貴黨首先停止推翻政府的行動;如果你能把這個意思傳遞給**高層,那麽我想國共兩黨可以坐下來談判,實現第二次國共合作。”

莊繼華這突如其來的一著,讓宣俠父亂了陣腳,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莊繼華心裏卻十分愉快,他估計這個時候老毛好像靠邊了(實際上老毛在遵義會議前,從未進入**的最高層——政治局),正在搞肅反的**是不會走這條“投降主義”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