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六章 曲折 第四節 視察(二)

“大哥。梅悠蘭見到莊繼華就跑過來,梅雲天無可奈何的看著她的背影,他已經勸過多次,讓她注意,莊繼華與劉殷淑的感情很好,她應該放棄了,可梅悠蘭卻根本不理,逼急了就強辯說是兄妹,可梅雲天知道,他這個親哥哥說上十句還不如莊繼華說上一句,但這事莊繼華沒法開口,一說就錯。

“怎麽,不幹主編幹記者了。”莊繼華笑著打趣道。

梅悠蘭小嘴一撇嘲弄的說:“中將先生,看來你對新聞界還不懂呀,誰規定主編就不能幹記者。”

“當然,小妹當記者是完全可以的,也是完全能勝任的,是你的本行嘛。”莊繼華發現梅悠蘭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對,便連忙改口。

“大哥,你也不管管那個滕傑,他盡找我的麻煩。”果然梅悠蘭開始抱怨了,隨著怨氣出現,眼眶開始有點紅了。

莊繼華故作不知的問:“滕傑怎麽啦?告訴我,回去就給他小鞋穿,給你出氣。”

不過話雖如此,莊繼華卻估計滕傑沒有什麽問題,梅悠蘭是什麽人,重慶官場誰不知道,滕傑要不是萬般無奈,是絕不會動《渝州晚報》的。

果然,梅悠蘭怨氣很大的說:“我策劃了一個跟蹤報道,是關於成渝鐵路的,這不要通車了嗎,可其中兩篇就被滕傑槍斃了,”

“這兩篇寫的都是什麽?”莊繼華沉凝片刻後問。

“一篇是呼籲加強工程安全,”梅悠蘭回憶一下後說:“鐵路上的事故太多了,據我們調查,已經發生幾十次安全事故,死亡工人二十六人,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梅悠蘭沒說完莊繼華就明白了,記者對這樣的問題肯定關注,施工中頻繁出現的安全問題,工程指揮也向他報告過,他也作出過加強安全的決定,但為了搶進度,而且四川的地質構造很複雜,隧道塌方厲害,因此事故依然頻繁發生,這二十六人中有二十三人是死於隧道塌方。

“小妹,這也不是地方,這樣好不好,我回去看看這兩篇文章,你先去見見師母和校長,回頭我們再談。”莊繼華說。

梅悠蘭無奈的答應了,莊繼華轉身把梅雲天拉到一邊低聲說:“校長要是問現在銀行裏有多少錢,你千萬別說實話,最多說個幾百萬。”

“怎麽,又要你出錢?”梅雲天有些苦澀,莊繼華把錢袋子交給他掌控,他也深感責任重大,一直非常小心,而且他對莊繼華的用錢方式也有些不滿,認為他太“奢侈”了,資金進出完全失衡。

“暫時還沒有,不過”莊繼華搖搖頭:“我總感到有把刀在背後,弄不好這次還得出血。”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辦。”梅雲天心中生氣一絲怒火,這也太過分了。

回到基地,莊繼華就派人把宋雲飛和趙漢傑找來,本來莊繼華是準備安排特種部隊對蔣介石進行護衛的,可新人蔣介石侍衛長的錢大均拒絕了,蔣介石臨時公館的安全護衛由他的衛隊負責,護衛隊隻負責外圍安全,如此莊繼華隻好更改隊伍,外圍的範圍太大,特種部隊兩百多人根本不夠,重新從護衛隊中抽點一個營和別動隊中抽調兩個中隊,組成安全部隊,由杜聿明親自指揮,負責蔣介石外圍安全。

現在蔣介石要視察兵工廠,這個範圍就大為縮小,而且環境複雜,莊繼華又想到了特種部隊。

“委員長視察的路線是101、301、501、601、鋼鐵廠、無線電廠,這個路線是絕密,部隊裏你們兩個知道就行了。”

“是。”宋雲飛和趙漢傑嚴肅又有幾分激動的答道。

他們走後,莊繼華又把宮繡畫叫進來,讓她把最近幾天的工作安排往後推,宮繡畫看看日程表說:“其他的都好辦,隻有兩個會,後天要召開一個專家會議,議題兩個,成渝鐵路通車後,下一條鐵路的構築方向;另外一個是汽車製造廠和特種鋼廠的問題;還有就是國防科工委有個會議,是關於雷達的。”

莊繼華揉揉太陽穴忍不住呻嚀起來:“媽的,什麽時候才能睡到自然醒呀,這麽多事。”

成渝鐵路之後,對下一步鐵路建設規劃,專家組有兩個意見,一個主張修建從成都到貴陽再到昆明的,川滇黔鐵路;另一派認為,應該修築從成都到武漢的川漢鐵路,與京漢鐵路連通,構成整個西南的交通動脈。

這兩派爭執不下,問題就隻有上交,莊繼華拿到就為難了,這兩個方案的利弊都很清楚,川漢鐵路,對於將來將四川的物質快速出川,特別是武器彈藥的補充有很大幫助;而川滇黔鐵路則能將整個西南連成一遍,對長期抗戰的好處不問可知。

相反汽車廠和特種鋼廠則是技術問題,汽車廠是德國援助項目,可德國拒絕交出底盤技術,非要向中國出口底盤,這讓莊繼華很是反感,因此他提出能不能從美國引進底盤技術,首先是載重卡車的底盤;汽車廠的僵持又影響到特種鋼廠,特種鋼廠已經修了一年多了,第一期工程就要完工了,可這個時候德國工程師偏偏提出要檢驗礦石,莊繼華接到報告差點就罵娘,現在來檢驗礦石,你早幹嘛去了。

雷達卻是新產品,去年希特勒當上元首,成為德國的獨裁者後,開始大肆擴軍,德國空軍的擴張非常大,戈林到處宣揚德國空軍的強大,英國的一家科技雜誌就登出一篇文章說可以用無線電擊落飛機,莊繼華拿著這篇文章就去找國防科工委的專家,專家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可隨後在莊繼華的啟發下認為,擊落不可能,但可以發現,隨後就成立了一個項目組,取名雷達。

莊繼華知道雷達,但雷達究竟有哪些東西組成他不知道,項目組成立後查找了很多資料,作了一些實驗,隨後項目組就分裂了,一方認為應該上磁控管項目,另一方認為應該采用脈衝式,雙方又爭執不下,於是上交到俞大維那裏,俞大維也無法定奪。

“這種好事,你暫時別想,”宮繡畫已經看到過幾次這樣的抱怨了,她麵無表情的說:“要怨就怨你那位校長,什麽時候來不好非要選這時候。還有飛機製造廠已經立項,就等你簽字了。”

“姑奶奶,你小聲點好不好,現在是非常時期。”莊繼華忍不住提醒她,宮繡畫淡淡的橫他一眼:“瞧你這膽,怎麽官越大膽子越小了。”

“官越大責任越大,所以膽子越小,我這也是沒辦法。”莊繼華歎口氣:“繡畫,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吧,現在與以前又不一樣了,別動隊進來做什麽我們還不清楚,再說康澤那小子的鼻子靈得很,千萬別讓他聞到了。”說著他有歎口氣:“我好不容易在打下這點基礎,可千萬別毀了。”

“我看你呀,”宮繡畫凝視著他,過了一會才說:“算了,你說怎麽安排吧?”

“還能怎樣,隻有推後,我得陪著他視察兵工廠,讓他心裏有底,增強他的信心,別對日本讓得太快。”莊繼華的口氣很是無奈,日本在華北又在挑起事端,指責北平政治委員會和軍分會對製止反日行動不力,要求撤換地方官吏,將東北軍和中央軍調離華北,隨後天津報紙傳來消息,在天津海河發現幾百具屍體,隨後又傳出消息,說這些是為日本人修建秘密工事的,在完工之後就被日本人秘密處決了。這些情況導致華北地區局勢再度緊張起來。莊繼華估計這是日本人的又一次訛詐,他希望蔣介石能頂住。

“他,”宮繡畫輕蔑的哼了聲:“我對他不抱希望,你最好還是自己準備。”

“那你就別我給惹禍了。”這宮繡畫平時也沒這樣,難道蔣介石來重慶刺激了她?莊繼華十分無奈,彭分田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讓她把國共兩黨都恨上了。

“瞧把你嚇得,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宮繡畫臉上寫滿不屑:“好吧,我去通知他們。”

隨後莊繼華抓起電話把唐縱叫來,讓他立刻秘密安排對視察路線上的各家工廠進行布控,要求掌握在蔣介石視察期間在工廠裏所有工人的資料。

唐縱眉頭一皺,生出一個想法:“能不能把當班的工人全部換成國民黨員和三青團員。”

莊繼華想想後感到可行,隻是不知道黨員團員夠不夠:“你和滕傑商量一下吧。”

重慶黨務現在分成兩根線,地方上的歸楊永泰管,工廠裏的歸滕傑負責,這個體係讓楊永泰傷透腦筋,他總想把滕傑那部分合並到市黨部中,可每次跟莊繼華提起,莊繼華都顧左右而言他。

可莊繼華一係列安排全部落空,蔣介石根本沒進工廠一步,莊繼華忘記了,蔣介石非常厭惡沒有秩序、雜亂無章的環境,因此進工廠後,蔣介石就在莊繼華和廠長陪同下在廠房外圍走了一圈,在車間門口看了一眼。

“101是生產中正式步槍的工廠,目前有工人九百人,分二班工作,每班八小時,每天可生產步槍二百一十二支,每年步槍三萬支左右,102和103廠相對規模要小些,兩個廠加起來每天可生產一百八十支,全年可生產兩萬支。目前困擾我們的依然是熟練工人和生產材料,主要是槍管,重慶鋼鐵廠和綦江鋼鐵廠的產量不足,每年能產鋼十八萬噸,現在這兩個鋼鐵廠正在進行二期擴建,二期擴建完成之後年產量可以達到四十萬噸。特種鋼廠預計今年可以投產,設計產量為三萬噸,全部完成可達十萬噸。”

蔣介石撫摸著從生產線上拿來的步槍,槍托還沒上油漆,還散發著新鮮木頭的香味,槍管綻發幽幽藍光,他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這槍可比當初你送來的要強多了。”

“是的,那時熟練工太少,現在熟練工多了,技術也提高了,質量自然就上去了,”莊繼華解釋說:“到下半年,槍支生產是廠還要擴建,爭取在明年能達到年產十萬到十五萬支步槍。到三七年底,達到二十萬。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們必須擴建鋼鐵廠,鋼鐵廠到三七年底爭取達到八十萬噸的產量。”

蔣介石有些疑惑,三年前什麽都沒有的,現在居然有年產五萬多支步槍,在過兩年達到二十萬支步槍,五年就可以把中央軍的裝備全部更換,這未免有點匪夷所思了吧。

麵對蔣介石的疑問,莊繼華很自信的笑笑:“這是個倍增效果,一個廠裂變為兩個,兩個裂變為四個,四個變八個,設備還是這些設備,流程還是這些流程,說實話要不是工人和材料不足,明年的目標就是二十萬了。”

“我們對所有工廠進行重慶編號,生產步槍的抬頭一律是1,手榴彈的抬頭為2,迫擊炮抬頭為3,所以301廠就是生產迫擊炮的,目前我們可以生產六零迫擊炮和八二迫擊炮,其中六零迫擊炮是德國技術,八二迫擊炮是美國技術,產量每月六零迫擊炮可以生產八百門,八二迫擊炮可以生產五百門,…”

“無線電廠現在已經能生產電台和電話了,為此我們的專家攻克了真空管的製造工藝,目前產量為……。”

“4字頭是生產各種機槍的,目前的輕機槍為捷克式,重機槍采用的蘇式馬克芯,每月產量為,…。”

“子彈最大的問題是銅,我們在四川找到幾處銅礦,但煉銅廠的產量始終上不去,專家們正在找原因,另外還有就是炮彈引信材料也不能滿足需要,我們正在著手解決。”

莊繼華沿途既不隱瞞也不誇大,把所有的成果和問題都一一向蔣介石講明,他邊講邊觀察蔣介石的神色,蔣介石的神色很是奇怪,既有驚喜又有憂慮,讓莊繼華忍不住又開始琢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