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再編川軍(四)
“怎麽平息的?”莊繼華皺眉問道,當時他的批複是“對破壞減租減息者,嚴懲不貸”,但隨後馮詭調任,這個事情就再沒報給他了,他根本不知道處理結果。
“地方法院和警察局解決的,黨部沒有參與。”盧山鳴心中委屈感越來越強烈,他感到自己完全是被當做下屬對待了。
“地方黨部沒有報告?有沒有這方麵的分析報告?”莊繼華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他心中的不滿也越來也強烈,陳立夫怎麽派這樣一個人來,這人好像隻會當官。
“莊隊長,打死了人就已經觸犯了法律,自然應該交給法院來處理,我們黨部不能幹預法律。”盧山鳴據誒第六個不能這樣下去,他開始有限度的展開反擊。
“嗯,從常理來講是這樣,無論是誰都不應該幹預法律,但黨部還是可以做些工作的,比如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將來應該這樣做才能避免這種的事情的發生,如何保證減租減息的推行,為什麽當地地主會反對減租減息,當地農民的生活狀況如何凡此種種,基層組織在這次事件中發揮了那些作用,將來應該如何改進。”莊繼華板著手指頭一條一條的數給盧山鳴聽,後者的臉上卻逐漸顯露出不耐煩。
“莊隊長,其實這些都很好解釋,巴中被共匪占據了相當長時間,當地百姓深受共匪影響,赤化嚴重,對地主收回田土不滿,所以釀成事端。”盧山鳴不軟不硬的頂了莊繼華一句,黨部主任有監督駐軍和地方官員的權力。\\\\\\你莊繼華還在我的監督下。憑什麽這樣教訓我。真把我當軟柿子捏了,我可不是曾擴情或者馮詭。
莊繼華冷冷的掃他一眼,盧山鳴感到這一眼直接掃進他的心底深處,把他內心世界看地清清楚楚,他不由打個寒戰。
“既然如此,盧主任請回吧。”莊繼華冷冷地說,這一已經足夠促使他就下決心把這個人趕走。
等盧山鳴走後,莊繼華對宮繡畫說:“悄悄去把書記長方勁和組織處處長羅林韜找來。看來這個盧山鳴是個來做官,不是來做事地,陳立夫怎麽找這樣一個人來。”
書記長方勁是重慶幹部培訓學校出來的,在曾擴情時代是負責宣傳的,馮詭時代被提拔為書記長。羅林韜也是重慶方麵支援的幹部,是馮詭帶到成都去的。
宮繡畫出去後很快回來,向莊繼華報告,書記長方勁去了巴中已經一個月了,現在還沒回來組織處長羅林韜去了瀘州。也沒回來。
莊繼華明白了,估計這兩人也看不慣盧山鳴無所作為的樣子,幹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自己幹自己的去了。
“劣幣驅逐良幣,劣幣驅逐良幣”莊繼華喃喃道。宮繡畫看他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便有些奇怪地問:“什麽意思呀?”
“這是西方經濟學中的一個著名定律,意思就是好的貨幣會被假冒的貨幣驅趕出市場”梅雲天搖頭說:“文革的意思是。官場也是這樣,好官會被壞官趕走。”
宮繡畫這才恍然大悟。隨後她也皺眉道:“這個盧山鳴是不怎樣,來了幾個月,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重慶出身的官員有個特點就是幹事賣力,在重慶,幾個月下來還不了解情況,那裏就別幹了,早就趕你走了。
“這個問題越早解決越好。”梅雲天有意無意的瞟了莊繼華一眼。
“嗯,記錄,立夫兄,就算手上沒人了,也不能派這樣一個人來掌控四川黨務,如果真沒人了,我手上有幾個人選推薦給你。”莊繼華思索著說道,陳立夫這人自尊心強,如果用語太強硬,恐怕會適得其反;可他這人有吃硬不吃軟,沒有點威脅恐怕他又不會有反應。
“你這個電報,…,真是個商人。”梅雲天搖頭歎息,回國幾年了,他對國內官場生態也清楚許多,隻要拿莊繼華開涮,卿以解嘲。
一夜無事,卻讓莊繼華感到有些不自在,以往每次到成都他的住所都很熱鬧,可這次除了盧山鳴外,就沒人來,這讓莊繼華有些納悶。他隱隱約約感到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麽容易。
果然,上午在省政府召開地會上梅雲天一筆一筆的算賬,最後得出今年的總產值突破一億五千萬,純利潤達到八千萬,這個巨額數字居然沒有引起與會的川軍將領們的歡呼,他們隻是禮貌地鼓掌表示讚賞。^^^^到下午開會時,劉湘開始把話題拉到他們關注地主要事情來了。
“文革,減租減息在全省範圍內推廣,引起很多租佃衝突,你說該怎麽辦?”會議一開始,劉湘幾就單刀直入的問道。
“都是那些問題引起地呢?”莊繼華反問道。
“各種方式都有,以川北為例吧,川北的土地比較薄畝產不高,如果按照四六減租地話,恐怕田主的損失太大,而且共匪在川北鬧了這麽多年,田主的損失本來就很大,所以他們的意思還是四六交租,不過他們拿六。”劉湘隨口舉了個例子,莊繼華卻大致明白了巴中出事的緣由。
“我反對這樣做,”莊繼華想想後看著劉湘說:“如果省政府在巴中一退,其他地方就會蜂擁而上,減租減息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起點。川北疊經戰火,民眾生活本來就極端痛苦,我聽說川北有些人還要百姓補交公憤占領期沒交的租金,這簡直是亂彈琴,那些都被共匪拿去了,老百姓那裏有,這個股風必須刹住,必要時可以動用武力。”
莊繼華的語氣毫不遲疑,而且透出一股殺氣;劉湘沉默下來,眼角輕輕瞟了眼田頌堯,田頌堯立刻起身問道:“文革。你說的都對。可你想過沒有。地主才是我們的支持者,那些農民已經被共C黨收買了。”
“那我們再收買回來。”莊繼華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如果不能吃飽,不管怎麽治理,農民都要造反,川北還有共匪遊擊隊在活動,消滅他們地首要方法就是先把農民爭取過來,隻要農民站過來,這些遊擊隊就成了無根浮萍。剿滅他們輕而易舉。”
“總得讓那些田主喘口氣吧。”田頌堯有點著急了。
“這口氣不能讓他們喘,他們這口氣要喘過來,農民可就沒命了。”莊繼華毫不退縮,一步不讓。
田頌堯氣得一屁股坐下去,扭頭一言不發。
“出問題地恐怕不但川北有,恐怕川西也有,”莊繼華轉向鄧錫侯,後再也略微點點頭:“我再次重申減租減息非常重要,也是你們都同意過地。省政府也是同意的,所以我們必須堅持,否則省政府的威望將**然無存。”莊繼華鄭重其事的。
“雲南也要搞減租減息嗎?”劉湘輕聲問道。
莊繼華點頭道:“雲南也要搞,但雲南與四川不同,他們是分步驟搞。現在漢族聚居區搞。然後再向少數民族聚居區推廣。”
“文革,杜光亭在雲南擴軍。盧漢也在擴軍,你在重慶也在擴軍。是不是中央要打廣西?”楊森插話道。
他的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莊繼華的身上,莊繼華這才明白,原來這群人擔心的是這個,什麽打廣西,蔣介石剛與桂係和談,這時候怎麽可能打廣西,倒不如說是打四川。*****
莊繼華看著他們忽然露出笑容,他地眼光在屋裏橫掃一圈,然後才慢吞吞的說:“怎麽可能,委員長剛與李宗仁達成協議,這才幾天,怎麽可能推翻。”
眾人心中頓時緊張起來,莊繼華口氣一轉:“不過,也不會打四川。”
屋裏的空氣頓時明顯緩和,莊繼華這時嗬嗬笑道:“諸位這下可以把心放到肚子去了吧。”
“我的心從來都放在肚子裏的,隻是不明白,你要這麽多軍隊做什麽,六十軍、新101軍,三十八軍,總兵力加起來,快二十萬了吧,而且裝備精良,全是重慶兵工廠的產品。”楊森大聲說道。劉湘鄧錫侯等人的目光再度凝聚在莊繼華身上,這也是他們內心的疑惑,這麽強大的一支軍隊部署在這裏做什麽?
“你以為我想呀,”莊繼華毫不在意地說:“還不是諸位的原因,”這話讓在座的人臉色又是一變,莊繼華卻像沒看見:“上次說整軍,整軍,諸位也同意了,那就好吧,你們自己整編,結果呢?你們騙我這老實人,武器拉走了,整編的軍隊呢?在那?換湯不換藥嘛,有些就更幹脆,轉變一下編製就完了,如果這樣就可以到戰場上去和日本人較量,那你們是在找死。”
“沒有辦法,我不能強迫你們整編,隻好自己編一支部隊了。我這裏五萬,雲南十萬,加起來十五萬,到時候我們去打仗,去和日本人拚命,你們帶著三十萬將士在家裏安安心心的看門就行了。”
莊繼華尖辣地譏諷讓在坐地川中豪傑啞口無言,劉湘是唯一真正花了功夫整編部隊的,模範師郭勳祺部被他花了大力氣整編,從重慶回來地受訓軍官大部分被分到這支部隊,但他的想法與劉文輝不一樣,劉文輝是不想讓這些“汙染”了他地部隊,劉湘是想先通過這支部隊檢驗和取得整編經驗;劉湘心裏很清楚,整編部隊雖然減少了部隊的數量,但如果真要按照莊繼華說的,部隊戰鬥力肯定會大幅提高,而他的實力超群,就算莊繼華食言,他也經得起,所以他放心大膽的讓心腹愛將郭勳祺整編部隊。
“話不能這麽說,”劉湘出麵為川中群豪挽回麵子:“文革,我們都花了力氣整編部隊,隻是各人條件不同,而且這段時間戰事不斷,部隊始終在作戰,時間不足。”
“對,甫公說得沒錯,”楊森插話道:“我這一年,從川西北到貴州來回跑,就沒歇過,好不容易休整兩個月,把部隊整編了一半,現在共匪走了,有時間整編部隊了,文革,你放心,到時候打小日本,我楊子惠衝前麵。”
“文革,你別急我們,到時候誰拉稀擺帶,咱們走著瞧。”李家鈺也不服氣的說。
眾人七嘴八舌時,鄧錫侯卻冷靜的在觀察場麵,他感到場麵又被莊繼華控製了,於是他輕咳兩聲,待眾人安靜後才緩緩說:“文革,要說打日本人在坐的沒一個含糊,不過站在我們立場上考慮一下,你現在掌控一省一市,手握重兵,我們不能不有所擔心。況且我們也隻是想找你證實一下,你的下一步打算,並沒有其他意思。”
雲南之戰給川軍各部帶來的震撼太大了,無論劉湘還是鄧錫侯、楊森,他們都與滇軍交過手,清楚滇軍的戰鬥力,可莊繼華說滅就把雲南滅了,當這個消息傳到成都,所有人都驚呆了,以前聽說過莊繼華擅長領兵打仗,這四年多他們還沒覺得,莊繼華在四川搞了很多東西,可都是些工廠礦山道路交通,沒有一次直接上陣,但這次牛刀小試,寶劍初寒,卻讓他們感到恐懼。
莊繼華沉默了會站起來:“我入川已經四年了,在這四年裏,我騙過大家嗎?沒有,我以為四年的時間足以讓你們了解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不錯,官做到我們這個地步,背後都代表著政治勢力,可無論什麽勢力,有些基本的東西沒變。這個東西就是相互信任,四年來信任的積累?四年裏,我在重慶拚命建設,所以我們今天有了幾十家工廠,每年幾萬支步槍,幾千挺機槍,幾千們大炮。我承認,搞到重慶這塊地盤是花了些手段,但除了這些,我騙過你們嗎?不錯,我是在拚命擴軍,幹部不足,我就在全國各地挖幹部,我做得問心無愧。五萬人不夠,我的目標是明年上半年擴軍至十萬。我不會針對你們當中任何一人,就算龍雲我當初也沒想過要對付他,要不是他拒絕交回被擄走的開發隊員,我也不會打到昆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