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五章 主政西南 第九節 建設與戰爭(四)

日本軍官在刀刃的威脅下倒沒敢頑抗。老老實實的將三樓的情況說清楚了,不過讓郭藥師有些失望的是,他是今天才到的,對俱樂部不熟,也沒看到過中國人,隻是透露說走廊盡頭的房間守備很嚴,白天都有人在那站崗。

為了保命,軍官一股腦全部倒出,待他全部交代後,郭藥師手中的刀輕輕一抹,軍官發出咯咯的聲音,很快就安靜下來。兩人迅速回到客廳,走到門口,郭藥師正要拉開房門,忽然停下手中動作,黑暗中眼中警覺大起,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隊員發現有異,悄聲問怎麽啦,郭藥師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上當了,他們在外麵,兄弟。咱們抗戰到底了。”

郭藥師咧嘴一笑,隊員身形一閃就到了窗戶邊,探頭向下一看,樓房下麵全是寒光閃閃的刺刀,陽台上兩根繩子鬆鬆的掉在地上。

河久在一群士兵簇擁下,站在轎車旁,這座大樓已經被完全監視,郭藥師他們一上屋頂就被發現了,監聽器內傳來的聲音雖小,河久還是不放心,派人上去檢查,隨即就發現那兩根繩子,河久得到報告後,立刻將整座大樓包圍,三樓進入戰備狀態。

輕輕揮手,兩個巨大的探照燈射出到光柱,將三樓照得入白晝般,翻譯拿著擴音器朝上麵呼喊:“樓上的人聽著,樓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投降!放下武器投降!這是你們唯一生路!唯一生路!”

樓上沒有絲毫反應,翻譯繼續呼喊,“啪啪”,隨著兩聲槍響,探照燈應聲而滅,樓上樓下槍聲大作,夾雜著玻璃爆裂的聲響。可房間內卻悄無聲息,沒有絲毫反應。

“停止射擊。”河久冷笑中下令,鱉既已入甕,還怕他跑掉,將翻譯叫過來,讓他繼續招降。

“樓上的人聽好,你們已經被包圍,投降是你們的唯一生路!”翻譯聲嘶力竭的大叫,卻再也不敢站到隊列前麵。

整個院子寂靜無聲,滿園的士兵警惕的端著槍朝上注視著那幾扇黑乎乎的窗戶,窗簾在風吹佛下飄揚,死一般的寂靜,河久好整以暇的柱著指揮刀,心裏泛起一絲不安,裏麵的人太沉得住氣,心理素質太穩定了。

“轟!”“轟!”兩顆手榴彈在人群中爆炸,士兵迅速分散躲避,嚴密的隊形有些許散亂,就在這時,“嗒嗒!嗒嗒!”,槍聲在隊伍側後響起。四五個士兵應聲倒下,又是兩聲爆炸,穿過火光,一道孤獨的彈鏈從花台附近發出。河久腦中立刻閃出念頭,敵人在外圍有接應,接應者隻有一個。

還沒等他下令,部隊中的士兵調轉槍口,向花台處開槍,迅速壓製住對方的火力,這時樓上又扔出兩顆手榴彈,火光中兩道人影從窗戶躍出,“嗒!嗒!”暴豆的槍聲響起,河久就看到兩道人影飛一樣滑下,邊滑落手中的槍還是不住的射擊。

說來話長,實際隻有一兩分鍾的時間,接應隊員開火,吸引日軍注意,郭藥師趁機躍出窗口,一手抓住繩子,一手向下射擊。河久心中直發涼,這些人不要命了,他死盯著那兩道人影,就見他們的動作幾乎一樣,在快到地麵時,忽然向前一躍,一個側滾翻就穩穩的落在花壇後麵。

落地之後,郭藥師順手從肩頭拔下一顆手榴彈,手榴彈劃出一道弧線,在敵群中爆炸。隨即迅速跑向隊友,借助花壇掩護,兩人貓腰向外走,到了盡頭,向側後扔出兩顆手榴彈,雙手持槍,並力向外闖。

“嗒嗒!嗒嗒!”機槍追逐著迅速移動的兩道人影封鎖他們前進的道路,郭藥師腳步很快,用盡全身力量向院牆跑,子彈嗖嗖的在身旁穿過,“嗯。”一聲悶哼,郭藥師扭頭一看,隊友腳步踉蹌下就倒在地上,他停下腳步,撲到他身邊,“走!”隊友大聲叫道,叫聲中抬手就是個長點射。

“一起走!”郭藥師用力拉他,隊友伸手一推:“那就誰也走不了!少婆婆媽**!滾!”

郭藥師沒有多話,繼續射擊,耳邊傳來隊友的聲音:“快走!你還得活著回去給隊長報信!滾!快滾!老子已經夠本了!”

郭藥師沒言聲,此刻他腦中清醒無比,宋雲飛的顧慮是對的,這就是陷阱。王天木已經死了,小鬼子用死人來吊魚,自己就是那條魚。

“好!我走了!”郭藥師扔出最後一顆手榴彈,隨後又朝側麵打出一串子彈,翻身衝向院牆,負傷的隊員拚命射擊,吸引日軍火力,郭藥師奔到牆角,猛地躍起,右腳迅速在牆麵上一點,借這股力道身體上升。左腳再點,身體再往上升,左手一下就搭上牆頭,手腕用力,身體一下就攀上牆頭,腰部用力,整個人就滾過院牆,整個動作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河久看著一道人影越過院牆,心中忍不住佩服,支那真是廣大,奇人異士遍地都是,這樣的嚴密的包圍圈,居然楞給兩個人殺來了一個出去,不過,他在心裏冷冷一笑,你若真以為殺出院牆就行了?

郭藥師剛落地,就聽到一陣槍栓聲,他的心頓時一沉,抬頭看去,雪亮的車燈死死的照著他,摩托車上的歪把子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將他死死框住,上百柄寒光閃閃的刺刀正對著他。

郭藥師嘿嘿一笑,拍拍身上的塵土,院子裏的槍聲稀疏,等他整理好服裝後,槍聲已經平息,空氣中漂著淡淡的硝煙味,他長長吐口氣,雙手閃電般的抬起手槍,槍聲隨即大作。

宋雲飛的車停在靠近虹口區的一個小巷,槍聲響起時他們已經快到虹口區,可隨著第一聲槍響,進出虹口的關卡全部關閉,所有人既不能進也不能出。

日軍的動作如此之快,讓宋雲飛心中有股絕望。沿途他都在責備自己,下午的時候他應該更堅決,正是他的猶豫才讓郭藥師大膽冒險。

“頭,我們衝過去。”旁邊的隊員很焦急,寂靜的夜空中,槍聲傳得很遠,他們可以聽見激烈的槍聲,甚至可以判斷出武器的型號。

“直接去恐怕不行了,”前排的隊員冷靜的說:“幹脆圍魏救趙,我們去偷襲重光堂。”

宋雲飛沒有動作,他心裏有幾個方案,可每個都沒有把握,槍聲一響,眾寡懸殊下,等他們趕到,戰鬥已經結束。

宋雲飛斷然下令:“你們回去,猴子和大熊跟我去看看。”

說完他下車,猴子和大熊也跟著他下車,所有人都明白,步行趕去已經晚了,實際上日軍封鎖的結果已經讓他們無能為力,等他們趕到,郭藥師他們能殺出來就已經殺出來,否則…………。

就在這時,槍聲很快弱下來,慢慢的完全消失,所有都盯著宋雲飛,宋雲飛臉色鐵青:“齊國,你帶人回去,猴子和大熊跟我來。”

“一起去。”齊國簡單的說,他的話一向不多。

“人多目標太大,我們三個足夠了,服從命令,違命者軍法從事。”宋雲飛說完扭頭就走,猴子和大熊跟在他身後,齊國無奈的看著他們,宋雲飛的命令沒有誰敢違抗。

等宋雲飛繞過哨卡,在小巷子找到缺口,趕到海軍俱樂部外時,戰鬥已經結束很久了,他遠遠的看著日本情報官在給地上的屍體照相,士兵的警戒線拉得很開,他甚至無法接近郭藥師租下的監視點。

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河久不是很滿意,那批人肯定不止三個,從王天木遇襲後的調查看,至少應該有十個,可今天隻來了三個,其他人甚至沒有在外圍接應,要不是其中一個殺出包圍圈,他在外圍的布置就有落空之感。

大熊遠遠的看著郭藥師他們的屍體在那,身體一動就要出去,可宋雲飛的手如鐵鉗一樣緊抓著他,然後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們去找小於。”

他們繞了一個大圈才穿過街道,正準備向監視點摸過去,從旁邊的樓上跳下一道人影,那人影剛落地,大熊就已經撲到他跟前。

“頭,是我。”

聽到這話,大熊的身體嘎然而止,宋雲飛也長出口氣,於百恩低聲解釋:“放下電話後,我就不敢留在那裏了,裏麵的東西我都銷毀了。頭,這是個陷阱。”

於百恩向宋雲飛小聲報告事情的經過,他放下電話後就沒有留在屋內,而是潛出房屋,躲在旁邊的樓上,隨後就看到大隊日軍將整個海軍俱樂部團團包圍,這時他就明白這裏麵肯定是陷阱,隨後裏麵響起槍聲,等他準備摸過去接應時,郭藥師已經翻牆出來,被近百名鬼子包圍。

宋雲飛的牙關緊咬,他有八成把握王天木已經死了,這個陷阱這麽多漏洞,在軍統派人去見王天木而見不到時,就可以斷定其中必有蹊蹺,這麽明顯的漏洞,自己居然沒看出來,真是愚蠢之極。

看了眼遠處重光堂黑黝黝的房子,宋雲飛恨恨的吐口唾沫,“我們走,這筆賬遲早要找回來。”

宋雲飛及時撤退,算是讓晴氣在重光堂的布置落空了,在布置海軍俱樂部的陷阱時,晴氣同時布下重光堂的陷阱,就等著宋雲飛他們上鉤,現在宋雲飛他們一撤,無意中避開了重光堂的陷阱。

兩天後,宋雲飛終於啟用了莊繼華給他的秘密關係,聯係上羅文定。或許是海軍俱樂部的成功讓河久放鬆警惕,也可能是嫌疑目標轉到滿鐵事務所,大澤的懷疑被解除了,他很快搞到情報,證實了宋雲飛的判斷。

宋雲飛把結果電告莊繼華後,莊繼華命令他立刻返回重慶,不要走廣州,經香港到河內,直接去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