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村中怪病
“唉呀媽呀,殺人了!”劉氏一落地,便開始鬼哭狼嚎起來,別人拉她她也不起,幹脆在地上打滾的哭。
村長本來見此情景便想到劉氏隔三差五跑他家撒潑打滾的情形,不自覺地便站在了徐家人的一邊。“劉氏,我告訴你,你可別想著趁機碰瓷,全村人都看著你先動手的。”
劉氏頓了下,陰陽怪氣,“呦,剛剛村長大人還不顧老徐家的要求要去衙門報備,這見了人家兒媳婦就改了主意?難道看上人家了?不是我說你,你也看看自己的年歲,你能滿足人家少婦的嗎?”
周圍人哈哈大笑起來,鄉下人沒什麽文化,即便是淳樸,也最是喜歡這種葷笑話的。
雲飛峋大怒,拳頭擰緊便欲衝過去,蘇漣漪趕忙攔著,死死抱著飛峋的腰。要知道,雲飛峋那大個子,握了拳頭有劉氏半個腦袋大,這一拳下去,難保不直接打死劉氏。他們是亡命徒不怕什麽人命官司,但卻不能為徐氏夫婦帶來麻煩,人家已經不求回報的救了他們,還給了他們房子,若將徐氏夫婦得無家可歸,豈不是恩將仇報。
雲飛峋詫異地看向蘇漣漪,漣漪抬頭,笑著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別急,他們之間的矛盾越大,我們便是越有利。”
蘇漣漪與雲飛峋,一個文一個武,處理事情的方式截然不同。
“劉氏,你的嘴是破筐嗎,怎麽什麽都說?你這是犯了七處你知道嗎,若是族長們知道,少不得要跪祠堂的。”村長哄著臉大吼。
蘇漣漪見時機已到,放開雲飛峋,用帕子半捂在臉上,“村長大叔,實在抱歉,因為我們,您被牽連了,也不用麻煩大叔去衙門報備了,我們這就走,”說完,又對著看熱鬧的劉氏盈盈下拜,“這位大嬸您就別怪村長大叔了,村長大叔也很不容易的,都是我們的錯,村長是無辜的。”
像話嗎?說的好像村長是飯桶天天愛欺負一樣。
圍觀的村民們也是這麽想,雖然徐家兒媳婦從沒說村長是窩囊廢。
村長一下子就火了,“來人,抓了劉氏,去請族長過來,今日我周正泰便要開祠堂,審一審這個無法無天的潑婦!”
蘇漣漪挑眉,嘖嘖嘖,可惜她看不到好戲了,否則定會好好火上澆油不可。
趁著大家夥亂哄哄一片,漣漪將徐氏夫婦拉到一旁,小聲道,“我與夫君感謝你們二老,但如今的情形,怕留不下來了,既然村長今日想報備,即便是拖過了今日,也早晚有一日會去衙門。不瞞你們,我與大虎的身份真的不能公開,而經過今日一事我也想通了,不能再留下拖累你們。”
雲飛峋在一旁,也點了點頭,對這救命恩人,他也是由衷感激。
“傻孩子,這兵荒馬亂的,你們能去哪?”經過月餘的相處,徐大娘已喜歡上蘇漣漪,拽著她的手,死活不肯放開,“孩子你聽我說,隻有這兒是安全的,外麵都在打仗啊!”
蘇漣漪一愣,垂下了眼,她屢次三番拒絕徐大娘告知她所在的地理位置,就是想逃避現實,但如今也必須接受這個現實——他們二人,怕還是在齊蘭國境內,或是在齊蘭國的某個角落。如今大規模戰爭的國家,除了齊蘭國在無其他。
想想也是,兩人從山崖而下,掉到河裏最多也就漂流一日半日,時間久了兩人也都沒活的可能,這一日半日能漂到哪裏?
正在這時,隻聽村中一聲女子的尖叫,緊接著便是嚎啕的哭喊聲。
吵嚷的人群頓時一片安靜,好像在分辨哭喊女人的身份,不知誰喊了句,“是不是周安青家媳婦的聲音?”
周安青年紀二十出頭,剛剛也在人群裏看熱鬧,在聽到自家媳婦的慘叫聲時,已經嚇傻了,魂不守舍。沒有震驚好奇,好像已知自家發生了何事、自己媳婦為何哭喊,也好像是早料到這悲劇的到來,此時隻是等待罷了。
人群剛剛還有看熱鬧的興致,在這慘叫聲後,便沒了興致,都怏怏地向家走。
“發生了什麽事?”漣漪忍不住好奇問徐大娘。
徐大娘歎了口氣,“造孽啊,外麵兵荒馬亂,本以為周村是個世外桃源,誰成想,竟疫病蔓延,不僅死了不少孩子,連有些身子弱的大人都死了。”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疫病?”漣漪驚訝道,看向正在逐一散去的人群,微微皺眉,“我並未發現有什麽疫情的跡象啊。”從前在鸞國接觸的種種疫病,除了東塢城那種人為投毒外,大半都是伴隨著高燒的肺結核等上呼吸道傳染病,這類病人從麵相神態上便能看出一二,但在周村人身上並未發現。
徐大爺這時開了口,“你見的都是健康的,那些得了病的都在家呢,這病可不得了,不知道啥時候就傳上,而傳上後,也沒啥太大的反應,人越來越憔悴,而後就肚子疼,有的人這兒疼,有的人那兒疼,最後就死了。”
蘇漣漪一頭霧水,“病患可有發燒?”
徐大爺搖頭,“沒有。”
“可伴隨咳嗽、咳血?”漣漪又問。
“沒有。”徐大爺答。
“腹瀉呢?這個總歸有吧?”漣漪道。
“也沒聽說過腹瀉。”徐大爺道。
這下子,將蘇漣漪的好奇心勾起來了,“沒咳嗽咳血便說明不是上呼吸道傳染病,沒腹瀉便說明不是消化道傳染病,沒發燒就說明並非引發某種炎症,難道是毒?但若是中了毒,為何每人的疼痛部位不同,到底是什麽病?”
雲飛峋實在了解自己妻子,更是知道妻子在穿越前便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他不是無私的人,他很自私,他甚至對孝道都不太重視,他隻希望自己和所愛的人安全快樂的過活。所以,這一刻,他毅然決然地拉起了蘇漣漪的手,向回去的方向便走,“我們離開這,天下那麽大,哪沒有容身之地,就去深山,我們男耕女織也比周旋於那些潑婦中好。”
蘇漣漪站著,不肯走。
雲飛峋拚命拉,蘇漣漪默默地用力抗爭。
徐氏夫婦兩人就看著這對年輕夫妻用獨特的方式爭執。
飛峋濃眉一皺,“徐大娘、徐大爺,你們二老對我們的再造之恩沒齒難忘,若有機會,我定會報答。”說完,攔腰抱起蘇漣漪,長腿邁開便走。
漣漪知曉雲飛峋猜到自己想做什麽,更是知曉雲飛峋已表達了他的意見,她不能太過武斷,畢竟無論發生什麽,都是夫妻兩人共同的困難與問題,她也知道再和村子裏那些人糾纏很容易暴露身份,但……她就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麽病。
救人是一方麵,對醫學的探索又是一方麵,兩方麵齊重。
雲飛峋大步向前走,漣漪用一雙可憐兮兮地眼神求他,雲飛峋隻當做見不到。
終於,蘇漣漪放棄了,低了頭去,長長歎了口氣。
一聲歎息,徹底打敗了雲飛峋,飛峋也是歎了口氣,而後轉身,默默地向回走。
蘇漣漪一下子高興起來,“嘻嘻,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可愛的大虎。”說著,雙手換上他的脖子,在他剛毅的下巴處親了一下。
雲飛峋垂下眼,高挺的鼻梁噴出炙熱熱氣,“娘子,算下來,我們已快一年未同房了,為夫我可是守身如玉,你這樣公然挑逗,為夫怕是把持不住啊。”
漣漪啞然,而後捂住嘴,“知道了,今晚便依你如何?你快放我下來。”因為雲飛峋對她的默許,漣漪心情愉快,平日裏端莊恬靜的麵龐也忍不住散發一種少女的欣喜光彩。
徐氏夫婦對蘇漣漪和雲飛峋兩人是不舍的,兩人確實有兒子名為大虎,兩人也確實因尋找失蹤的兒子多年,最後心灰意冷的在漁村隱居,當兩人救下雲飛峋夫婦,聽說其名為大虎時甚至以為這是上天的安排,而這一個月的時間,蘇漣漪的能幹又孝敬,深深打動了他們,若可以,徐氏夫婦真想將大虎夫妻兩人當成自己的孩子,百年之後,願將所有財產留給他們。如今,事情如此,他們也再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看和兩人離去。
“徐大娘,等等我。”蘇漣漪一邊喊,一邊跑著追趕。
徐氏夫婦聞聲,一愣,驚喜地轉身,“小漣,你怎麽回來了?”徐大娘問,臉上掩不住的高興。
蘇漣漪道,“大娘,我想麻煩您帶我去看看那些患病的病人好嗎,我很好奇這到底有什麽疫病。”
徐大爺驚訝道,“小漣丫頭,你懂醫?”
關於她是否懂醫,蘇漣漪曾回答過徐大娘,當時隻說是久病成醫,如今麵對大娘很慚愧,“抱歉,大娘,我沒說真話,其實我……懂一些醫的。”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說謊。
徐大娘根本不生氣,笑道,“沒什麽,懂醫是好事,大娘為你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怪你?”
蘇漣漪知道,這一對老夫妻,是真正善良的人。她便是不為了什麽醫學研究,也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怪病,原因很簡單——她怕有一天,這怪病奪取徐氏夫婦的生命,那便會成了她的終身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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