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回府
宜國的清晨,滴水成冰,寒風蕭瑟。通往宜城的路口,披著白絨風衣的少女,頭戴風帽,不時的哈著冰冷紅凍的小手,秋波眼眸,焦急的張望著前方小路。遠處,馬蹄的噠噠聲,疾速飛奔過來,這時,少女提到嗓子口的心跳,稍稍平緩。
馬上的是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男人頭紮布巾,宜人打扮,他勒住馬韁,停在少女麵前,沒有下馬的意思。
“丁叔,有沒有打探到烈的下落。”少女正是藍顏捉拿單雄他們,被米糧店老板,從暗道帶走的錚兒。
被稱為丁叔的男子,就是米糧店老板,他一臉失望。
“十多天了,難道烈出事了。”
“錚兒,你別急,或許,烈早就離開了宜城。”
“不在宜城,那他會去哪?”
男人遲疑:“或許,他去了......”
“去了哪?”
男人神色暗沉,慎重其事道:“錚兒,丁叔準備去那邊打探,但那地方凶險,無法帶你過去,你還是在這邊的破廟等候,如果,丁叔三天沒有回來,你就速速離開,找一處安謐的地方,獨自生活,而烈的孩子,你一定要把他生下來,也許,這是他們家族最後的血脈。”
錚兒聽的心驚肉跳,丁叔的話,就像是在交代遺言,那地方真的很危險嗎,那烈豈不是....她捂住嘴,含著眼淚,“丁叔,你們一定要回來。”
男人安慰性的說了幾句話,開始與錚兒告別,然後甩著韁繩,“駕”的一聲揚長而去。
錚兒哀愁的看著逐漸遠去的人,祈求著老天,她已經失去與殘念相守的機會,不想再失去另一個男人,希望他們都能平安回來。
緩慢的轉過身,慢慢的走進路邊林中依稀可見的破廟。同時,就在錚兒轉身的一刹那,小路的另一邊,一匹矯健的黑馬,奔馳而來。
整個軀體被黑色風衣包裹的蘇然,靠在騎馬的殘念懷裏,一雙明亮的大眼骨碌碌的在前方轉動。
“咦?”在經過錚兒轉身的地方,蘇然奇怪的看著林中披著白絨風衣的少女,走進一間破廟內。
“怎麽了?”頭上的殘念問。
“沒什麽,可能看錯了。”荒郊野外的,怎麽會有人住在這。
殘念不再問,繼續駕著馬匹,迎著寒風,直接奔向宜城。
將軍府外,額纏淡紅流蘇巾,發插瑪瑙流蘇簪,一襲褐色皮裘的絕世少年,立在寒峭的風中,不管府內管家如何勸解,始終堅持著在門外等候著什麽重要的人。過了半柱香,馬匹的聲音由遠及進,少年雙眼一亮,興奮的迎了上去。
殘念收住韁繩,抱住蘇然下馬,而蘇然還沒站穩,前方就撲來一抹淡香的身影,若不是背後的殘念扶持,大概就被撲過來的人給壓倒了。
“蘇然。”鮮於淳聽南棋說,蘇然也到了宜國,他能想到的,除了將軍府的無塵,實在想不出,宜國還有哪裏是蘇然認識的人,待他找到藍顏,問了蘇然的情況,才知道,蘇然不久前剛離開,他懊惱著。幾天後,他父王居然也到了宜國,最後,就有了今晚的宴會,他得知蘇然也會前來,一時高興,早早就在將軍府門外等候了。
殘念擰緊眉峰,一手巧妙的將占有蘇然的少年隔開,客氣的語氣中含有酸溜溜的意味:“三皇子,請自重。”
鮮於淳瞪著一雙鳳眼,非常惱怒,這個殘念能有今天的機會跟蘇然雙棲雙飛,也不想想是誰的功勞。現在倒好,他不過是想與許久不見的朋友親近下,他有必要像個被拐了妻子一樣的妒夫嗎。
無辜的蘇然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看到殘念與鮮於淳大眼瞪小眼,頭痛的拉起鮮於淳,陪著笑:“三皇子,外麵風寒,我們進府再聊。”
鮮於淳朝殘念拋了個勝利的媚眼,開開心心的挽著蘇然踏進將軍府。
殘念不跟他一般見識,將手裏的馬韁交給匆匆跑出來的小廝,尾隨著他們*府內。
將軍府內,藍顏與鮮於聖據說還在宜宮未回,無塵飄忽不定,剩下的鮮於淳,反客為主,他找管家討了間廂房,隔開殘念,帶著蘇然,*他們的私人空間,開始交流著近況,一番言語後,蘇然得知鮮於淳與南棋和好如初,萬分高興,其外,也想到了另一個人。
“三皇子,可有錚兒的下落。”
鮮於淳苦著臉,上次跟單羅去見錚兒,不想會發生卷卷的事情。在那種命懸一線的情況下,他與南棋滿心是卷卷的安危,錚兒的事也就被他們給忘記了。
“錚兒,可能不在宜城了。”之後他派人找過,沒有任何消息,如果單羅說的是真的,那麽錚兒有可能跟藍顏捉拿的江湖人在一起,萬一真是如此,錚兒鐵定不在這裏了。
灰心喪氣的垂下眼睫,蘇然擔心的說:“沒有錚兒的一點消息,我總是安不下心,殘念那,更是夜夜愧疚,隱瞞著他,也不是長久之計。”
“蘇然,你也別擔憂了,錚兒此刻說不定開始了她的全新生活。”單羅說,錚兒已經與其他男子成親,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反到是蘇然,終於可以和殘念相守,為何還要被錚兒的事牽製。他合著蘇然的手,安慰的勸說:“錚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另一邊,被鮮於淳擱在門外的殘念,隻能在將軍府四處晃**。才走到花園處,背後多了一道詭異的掌風,桃花眼眸一凜,足下一躍,淩空翻越過背後的人,那人眼看掌風成為虛招,指掌一翻,不知從何處掏出三支銀針,迅雷不及之速,手指一晃,銀針飛將出去。殘念左右避退,一支銀針滑過袖角,插入背後的樹幹上,一支擦過下擺布料,落在地上,最後一支,正中胸口飛射,殘念快速執掌,隨著身體靈動偏斜,兩指僅在千鈞一發間,夾住離胸口不到一拳的毒針。
殘念微眯起危險的桃花眼,扔掉指間的銀針,注視著前方一臉看好戲的白衣人。
“你要不是那人的兒子,我還是很欣賞你。”毫無之前偷襲的殺氣,無塵收起手,一派正直的說。
殘念敬謝不敏:“你殺我,無非是想阻止我揭露當年的事,無塵,事到如今,你覺得還能控製整個局麵嗎。”
無塵冷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現如今,本是一場虛假的平和,卻要被你破壞,即使我不殺你,還是會有人想要你的命。”他靠近殘念,“今晚,你可要當心了。”
殘念同樣冷冷的道:“多謝提點。”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殘念與無塵的短暫插曲後,將軍府內又是一片祥和,直到藍顏與鮮於聖帶著沈昭雪出現,府內開始熱鬧。不喜鬧騰的沈昭雪與鮮於聖欠過身,就退下回客房去了,蘇然雖然好奇一向吃齋念佛,二門不邁的皇後居然也來到了宜國,還沒來得及深思,就被鮮於聖拉去下棋了。鮮於淳與殘念自然跟著去觀棋,藍顏吩咐管家,準備晚宴,一切安排妥當後,就去忙他的‘正事’了。
晚宴很快到來,無塵為避免與鮮於聖接觸,沒有出現。沈昭雪似乎為了減少與藍顏碰麵,也未出席。簡單的一張圓形大桌,沒有歌舞絲竹,僅有其樂融融,猶如一個溫馨的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暢言。整個晚宴沒有任何異常,歡欣的結束後,鮮於聖單獨叫上殘念,離開了正廳,蘇然被鮮於淳拉走,獨留下的藍顏,吩咐下人收拾,自己又忙碌起未完的‘正事’。
“蘇然,你說父王找殘念,有何要事,非得今晚去說?”走在回廂房的長廊上,鮮於淳問著身旁的人。
“過了今晚,就沒時間問了。”皇上找殘念,估計是問當年餘家的事情。
鮮於淳一臉問號,“為何這麽講。”
“明日一早,我們就準備離開將軍府,再也不過問塵世上的恩恩怨怨。”
收住腳步,鮮於淳愕然:“你明天就要走!!”
“恩.....”
一抹黑影從長廊一邊閃過,蘇然也收住腳步,臉色似乎有些難看。
“蘇然,你怎麽了?”
蘇然做了個神秘的禁聲動作,他的聽覺非常敏銳,剛才的確聽到了異常的聲音,轉身回望四處,卻不見可疑的人。
“三皇子,我們先回房。”這裏,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很不安全。
“恩。”不太明白蘇然為何如臨大敵,他還是乖乖的配合著蘇然,不再回話。
蘇然與鮮於淳匆匆離開走廊,待兩人身影消失後,走廊後麵的一邊廊柱下,走出一抹錦衣素裹的中年身影,廊下花燈,微弱的照在中年曆經風霜的臉上,巡視般的溫和雙眼,驀地,鋒利投向另一邊的方向,粗糙的手掌中,一瓶不知是何物的瓷瓶,緊緊的被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