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沒有信仰的人,心靈是空虛的,我很相信這句話。

也許有人會說,在物欲橫流的今天,哪還有人有信仰?

其實不管多麽現實,多麽唯利是圖的人,他也有信仰。

隻不過他的信仰說起來比較庸俗,無非就是金錢和權勢,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也是一種信仰。

現代人之所以常常會不要信仰,因為正確的信仰往往會告訴他們,他們此時所作的事情是錯誤的,與他們對世界的渴求正好相反。

比如基督教的“愛人如己”,又或者佛教的“與世無爭”等,都與他們的生活理念背道而馳,所以他們不要信仰,寧願活在紛爭不斷、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爾虞我詐的世界裏,拚命撈取他們認為值得的東西。

據說,神在造人後,發現泥做的人總是軟軟的,一經風雨就會倒下,於是神在人的背上插了根脊梁。

這根脊梁,在人遇到無論多大的風雨、多深的坎坷時,終可以讓人類屹立不倒。

這根脊梁就是信仰。

……

深秋,涿州,林家屯鄉。

剛入冬,天氣就驟然冷了下來。

帶著冰冷氣息的秋風,吹下樹上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樹葉,翩然落下。

傍晚時分,家家炊煙升起,給這個原本人就不多的鄉村,增添了些許的生氣。

這個時節,冬小麥已經播下,農活已經不多。

雖然天氣已冷,但還沒到生火的時候。

這個時間就連城裏都沒有送暖氣,這些農家人自然更是舍不得早早的點起爐火。

所以一些家裏晚飯吃的比較早的孩子,都會趁著天色還沒有全黑下來的時候,結伴出來玩耍。

在林家屯鄉附近,有一片就廢棄了的房屋,這片建築占地約有一百畝。

據鄉裏的老人們說,那裏在解放前曾經是鬼子的軍營,解放後成了監獄。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起了一場大火,裏麵所有的人,包括獄警,一個都沒逃出來,全都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之後就一直閑置在那裏,不知什麽原因,一直都沒有拆除

幾十年過去,沒人再記得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相反,這片建築成了孩子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因為地方夠大,玩起抓迷藏來很難找。

漸漸的這裏成了孩子們的樂園。

開始的時候,還有鄉裏老人勸阻孩子們不要去這死過太多人的地方去玩。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孩子們也沒出什麽事情。

又隨著越多老人的去世,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漸漸被人們淡忘。

也可以這麽說,凡是在林家屯鄉長大的孩子,都曾經在這片廢棄的建築中,度過了自己幸福的童年。

太陽還沒落下,村東頭的一家三間瓦房前,站著兩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兩人焦急的向裏麵張望,像是在等什麽人。

沒多大工夫,一個同樣年紀的男孩,手中拿著半截烙餅,邊吃邊走了出來。

兩個男孩中個子較高的,對剛出來的男孩嚷:“張嶺,你怎麽這麽慢?再晚出來天都黑了!快走,快走!”

叫張嶺的男孩,滿不在乎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烙餅:“這不還沒吃飽就出來了嗎,李輝,趙銘,你倆做完作業了嗎?”

個子高的男孩叫李輝,他嘿嘿一笑:“玩完了回來再做作業,快點吧,天快黑了,玩不了多大一會了。”

張嶺點點頭,把最後一口烙餅塞進嘴裏:“走,走,還捉迷藏去,今天該趙銘找咱倆了。”

喊完帶頭蹦蹦噠噠向前跑,跑到村口還撿起一根棍子,吆喝著向那片荒廢的建築跑去。

後麵同樣大的兩個孩子,也大聲吆喝著在後麵追他。

夕陽下,遠處的建築被撒上一片金色的光芒。

這裏荒廢的已經太久,但四周足有四米高的圍牆,依然挺立。

這麽多年的風吹雨打,當年被烈火燒成黑色的磚牆,漸漸變成灰土土的樣子。

但是高牆上麵的鐵絲網,仍然頑固的散落在上麵。

四個殘破的崗樓,仍頑強的挺立著,讓這裏看上去更像是歐洲中世紀的城堡。

三個孩子跑的快,一會的工夫就跑到了這裏。

這個曾經森嚴的地方,現在連大鐵門都已經被腐蝕的斑駁。

孩子們穿過半掩的陳舊鐵門,鑽了進去。

裏麵的荒草雖然已經枯黃,但還是能看出它們曾經生長的有多茂盛。

枯草有半人多高,裏麵時不時的會蹦出一隻兩蟋蟀,看著三個突然闖進來的三個孩子,像是很不耐煩他們打擾了自己的安寧。

除了秋蟲,還有兩三隻兔子偶爾穿過,此外還不少的烏鴉,站在高處呱呱的叫著。

這裏很大,進來後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四層的小樓,後麵有十幾排平房。

在高高圍牆的保護下,這裏更顯得陰森幽暗。

但男孩子們卻仿佛更喜歡到這樣的地方來,對他們來說,越是這樣的地方,越是神秘,越是有一種探險的感覺,也更能顯示出自己男子漢的氣概。

或許不管多大的男人,胸中都有一種幻想,幻想自己是一個萬人矚目的英雄吧。

孩子們進來四下看了看。

張嶺問其他兩個孩子:“平房前天玩過了,今天就在樓裏麵玩吧?”

趙銘在他們三個中最小,明顯猶豫了一下。

“我聽二班張濤說,樓裏麵有一條瘋狗,見誰都咬,萬一碰見了瘋狗怎麽辦?咱們還是在平房玩吧?”

“膽小鬼!張濤那是騙你呢,他和王曉波他們都不知道再這玩了多少次了。上次還拉我來玩,我沒來。他這是嚇唬你呢,他們班的人在樓裏建了個軍部,天天玩打仗的遊戲。他怕別人進來破壞了軍部,才撒謊說樓裏有瘋狗的。趙銘你可真笨,這話你也信?”

張嶺看著比他小的趙銘,毫不客氣的數落。

這個年齡的孩子最是要強,趙銘聽見張嶺這麽一說,臉紅了一下,立刻反駁:“我才不是膽小鬼呢!在這玩就在這玩,就算瘋狗來了我也不怕!”

“好,今天該你找我倆了,你轉過身去,數到一百才能回頭找,不數到一百回頭的就是大肥豬!”

趙銘聽了張嶺的話,轉過身,用手捂住自己的雙眼,大聲報數:“1,2,3,4,5……”

張嶺和李輝見他轉過身,急忙向樓裏跑去。

跑進樓,趙銘才喊到二十。

張嶺向二樓跑去,李輝也緊緊跟著他。

這樓老舊,樓梯都是用鬆木搭建成的,但這麽多年一點都沒有損壞,也沒有遭到白蟻的光顧。

隻是木質更幹,他倆的腳步踏在樓梯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還有木樓梯似乎不受重荷,發出“吱吱吱吱……”的聲音。

樓裏麵所有的屋子,都是灰塵遍布。

一些沒燒幹淨的木椅,散落在各處。

屋子裏空空****,寂靜無聲。

隻有晚風吹起時,帶動早就沒有了玻璃的窗戶框,搖晃著互相撞擊,發出“哢哢”的聲響。

兩人找了幾個房間,仍然沒找到合適的藏身地點。

直到最後一間屋子裏頂頭有一個像是壁爐一樣的空洞,前麵還擋著一床破爛的棉被,也不知道是被哪些到這玩的孩子帶來的。

張嶺眼疾手快跑到空洞麵前,伸手掀起棉被往裏一鑽,小聲對李輝說:“這裏已經被我占了,你去別的地方藏吧。”

李輝剛想轉身跑開,樓裏傳來趙銘上樓的聲音和喊聲。

“我數到一百了,我來找你們了。”

這時候李輝已經來不及再跑出去,轉身四下看了看,發現這間屋子的門雖然被燒的隻剩下一半,但還有半截能藏住自己。

他急忙跑到門後麵蹲下,透過門上的縫隙向外看。

張嶺躲到這個空洞裏麵,用棉被擋住了自己,忽然覺得有些憋悶,又覺得伸不開腿,身子向後靠了靠擠了擠。

誰想到這一靠,後麵突然塌陷進去一快,露出一個成人腦袋般大的小窟窿。

他嚇了一跳,伸出手向裏麵摸。

但是裏麵的空間似乎很大,他劃拉了兩下,什麽也沒摸著,什麽也沒碰到。

就在他想要收手的時候,突然他的食指被一個硬邦邦的方形物體勾住了手指。

他伸手抓了抓,抓住那方形物體使勁向上一拽。

“撕拉…”一聲輕響,像是布匹被撕裂的聲音。

接著,一股陰沉到極致的黴氣,從洞裏穿了出來。

張嶺將那東西抓到了自己手中,收回手,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

但是又不敢掀開棉被,生怕自己一露頭被趙銘找到。

他畢竟是個孩子好奇心也重,黑暗之中還是舉起手中的長方形物體看了看。

他這一下完全是好奇心的舉動,這麽黑的環境下,他又怎麽能看見是什麽東西?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一小塊長方形的物體,突然發出一陣粉紅色的光芒。

光芒並不如何明亮,但足以讓他看清楚手中的是個什麽東西。

他手中是一個菱形物體,上麵紅黃相間紅色占了絕大部分,隻有兩邊和中間各有一條黃杠,上麵還有兩個銀色的小星星,這竟然是一個倭軍中尉的軍銜。

他當然不認識倭軍的軍銜,正瞪著眼睛在奇怪這東西怎麽會放光時。

突然,從看上去依然嶄新的軍銜上,兩顆星中各冒出一股黑煙。

黑煙像是兩條毒蛇一樣冒出來,直接鑽進了他的鼻子裏。

張嶺身體一陣激烈的抖動,接著臉上露出一絲和他年齡絕不相稱的笑意。

他伸手掀開擋在前麵的被子,整個人站在房間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醉的閉上雙眼,像是很久都沒有呼吸過空氣一樣。

就在這時,已經找了幾間屋子的趙銘剛好進來。

他看見張嶺藏也不藏的站著,高興的大喊:“哈!我找到你了張嶺,明天該你找我們了。”

說著跑過來就要抓他。

可還沒等他靠近,張嶺猛然張開雙眼,眼珠變成紫紅的顏色,用一種淩烈至極的眼神,狠狠瞪著趙銘。

他的眼神是如的此狠厲惡毒。

趙銘被他這麽一瞪,頓時嚇的向後一退,驚訝的喊:“張嶺,你怎麽了?我不抓你了還不行?我去找李輝去。”

趙銘被他嚇的不輕轉身想跑。

剛跑出兩步,張嶺突然伸出雙手,兩隻手掌張開,接著窗外猛然刮進來一陣冷風。

而張嶺的手上像吸鐵石一樣,將趙銘吸到了自己的手中。

趙銘真是被他嚇壞了,臉色發青哭喊著掙紮:“張嶺,張嶺,我不抓你了還不行嗎?我不玩了你放我回家吧?我求求你了,嗚嗚嗚………”

“哈哈哈哈哈……”

張嶺死死抓住掙紮的趙銘,仰頭哈哈大笑。

這笑聲是如此的瘋狂和舒暢,聽在趙銘和李輝的耳朵裏,卻又是如此的冷。

張嶺笑了有三四分鍾,突然猛地停下,抓著仍然在掙紮的趙銘,慢慢舉了起來。

接著猛然伸出自己的手,掏向趙銘的心髒。

“啊啊…”

趙銘的慘叫聲響起,窗外無數的烏鴉被驚的撲棱棱的飛起。

李輝躲在半截門後邊,目瞪口呆的看著張嶺生生掏出趙銘的心髒,香甜的吃了起來。

此時他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癱軟的坐在地上,眼神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