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寧家莊落幕
寧弘武比我想的還要深遠,我居然有點想要向他折服的感覺。
我覺得他比我適合當寧家的家主,但他已經把這個位子當成了燙手山藥,根本不可能接。
“爺爺說過,寧家人不可登上山頂,所以我一直好奇山頂到底有什麽,但卻沒有你的魄力敢上去看看。”
我剛想開口告訴他山頂涼亭的事,寧弘武就搶先打斷我:“小叔你千萬別告訴我,我隻是好奇,但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以後肯定就活的更辛苦。”
要不是輩分在這,我真想給寧弘武磕頭叫叔了,不止是心計城府,他似乎有趨吉避害的本能一樣。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吧?”
我有些泄氣,不想再和他比拚心智了。
寧弘武變得嚴肅起來,轉身看著門外,沉聲道:“我隻是想和你開誠布公的討論一下,說不定我們馬上就要去山上找人了。”
“二伯不是說不能上山嗎?”我記得剛才寧弘武可是這樣說的。
寧弘武的目光很深邃,很堅定的道:“爺爺聽我說小山可能就是長山叔之後,已經不顧那位太爺爺的警告上山了,如果爺爺回不來,我肯定要上山去找他的,你也一定要去找小山,我們為什麽不一起去呢?”
我點頭讚同,又問他:“既然知道上山有危險,你為什麽不攔著二伯呢?”
“我說過了,爺爺對長山叔是真的敬重,我如果不讓他去,他到死都無法解開這個心結。”
寧弘武去廚房炒了幾個菜,我暫時也沒了上山的想法,二伯說無論找不找得到小山,天亮前都會回來。
我問了寧弘武很多事情,從他的生辰八字到他現在的過往,終於是確定了一件事情。
寧弘武的生辰很普通,不是純陽,但他有一種奇怪的能力,跟能見鬼的陰陽眼有點類似,但顯然更為玄妙。
隻要他想,就能夠看到墳山上所有亡故的寧家先人,這一點就已經比普通的陰陽先生厲害太多了。
而且墳山頂上的涼亭,我也隻是昨天晚上看到過一次,白天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可寧弘武隨時能看見。
我心中一直忐忑,寧弘武像是能讓我坦誠心扉的人,但我又覺得他過於聰明,讓我不敢說太多,而且他自己也表現出不想知道更多關於寧家家主,也就是助鬼人身份的事。
拉上尹韻,我們三個人吃喝了很久,我也問過寧弘武,關於寧景明的事。
寧弘武和我年紀相仿,思想上並不像二伯那樣封建固執,但他對寧景明也沒有好感。
“那個人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跟爺爺關心的有沒有血緣關係不同,我就是覺得他看上去頹廢懶散的,但其實一定有更深的秘密。”
寧弘武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把筷子放下,起身進了裏屋。
“小叔,應該是找你的,您先去吧,天亮前爺爺回不來的話,我們就上山。”
寧弘武主動避開,我看向院子裏,李娟孤零零的站在那兒。
既然李娟還能出現在我麵前,就說明寧景明還沒有得手。
我和尹韻趕緊出去,李娟突然想對我跪下,尹韻一把扶住了。
“求你,救救他們!”
李娟扭頭看了一眼還關著寧宇的屋子,我跑過去看了一眼,裏麵亮著昏暗的白熾燈。
“他死不了。”我告訴李娟,寧宇雖然傷的不輕,但都不致命,即便是二伯現在回來了,也會等寧宇的傷好了再處置他。
李娟繼續哀求:“不止是他,還有……”
“寧景明?”
我從寧景明家裏出來之後,也沒想過他會怎麽樣,不過李娟並沒有變成厲鬼的趨勢。
“寧景明已經瘋了,而且我並沒有想想把他怎麽樣的意思。”
我如實相告,隻要寧景明不主動挑事, 我也不想再和這種人有接觸。
李娟哽咽:“我都知道,我隻是想讓他忘了我,他不該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我也跟李娟說不通,隻想著先送她往生,但又怕李娟不在了,寧景明的怨火會發泄在別人身上。
“他現在在我家裏。”
李娟又說了一句,我想了一下反應過來,寧景明在我現在住的地方,李娟又能夠成功出來找我報信,那他一定是在等著我。
無奈之下,我隻能再回去找寧景明,跟小武囑咐了幾句,回到了住所。
一進門就看到了等待著我的寧景明,我站在門口問他:“你到底想要什麽?”
寧景明比我回來的早,我怕他有什麽圈套,沒敢進去,他就主動從院子出來了。
瘸著腿從我身邊經過,寧景明失魂落魄的道:“假的,都是假的,我取了自己的心頭血,她依然還想著那個畜生!”
我下意識看向寧景明的胸口,雖然被衣服包裹住,但還是往外滲著血水。
“我想著可能是我贏了,我能比那個畜生死的早,但我又怕,怕即便我死了也沒用,所以我來找你,求你幫我一件事。”
我伸手撥開寧景明的衣服,他胸口有刀痕,邊兒上有幾根木釘。
“何苦呢?”我感歎道,然後問寧景明:“你想讓我幫你什麽?”
寧景明這會比我還虛弱,慢慢坐到地上抬頭看著我:“冥婚,你是助鬼人,一定也能給別人結冥婚吧?”
“李娟和寧宇的婚姻未斷,隻要他們倆人的姻緣結束,你和李娟的冥婚也不是不可以。”
我剛說完,李娟就開口反駁:“一女不嫁二夫!”
“我也在悔恨,但我這輩子先遇到的是寧宇,否則我一定能嫁給你。”
李娟慢慢遠離了我們,我掏出隨身的筆記本,寫上李娟的名字,我沒有動用任何的手段,李娟已經進入往生輪回。
在取回十三根斷魂釘的時候,李娟就已經自由了,她剛才的最後一句話,解開了她最後的心結,她的執念裏,並沒有寧宇,而是寧景明。
寧景明掙紮著站起來,往李娟消散的地方追去。
“你贏了,最起碼你該知道了,她的心裏有你。”
我看著寧景明的背影,問他:“你覺得值嗎?”
寧景明努力想要直起腰杆,但最終沒有做到,隻是一瘸一拐的往村口的方向走去,最後留給我一段話:“我在你們寧家莊活了幾十年了,我不想死在這兒,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天,我想朝著李娟娘家的方向走走,能走到哪兒算哪兒。”
我感覺有萬千心緒,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此等事宜,吾生前亦是常見。”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子裏的三個人,老鬼、小山和二伯。
老鬼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小山和二伯接連倒地,過了很久才醒過來。
小山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二伯的記憶也是自己在山上暈倒過去。
第二天上午,寧弘武的爹媽從外地回來了,我又住了幾天,在除夕的晚上,整個村子都震動起來。
一場規模不大的地震,唯一的損害,是我們寧家的墳山塌陷了下去,很多專家都來研究,為什麽單單是一座不大的小山整個陷了下去。
到過完年臨走的那天晚上,老鬼再次出現在房梁上,告訴我說:“寧家人的罪快贖完了,該讓他們好好歇歇了。”
我始終沒有知道寧家人的罪責是什麽,第二天帶著尹韻和小山離開了寧家莊,墳山都沒了,自然也就沒有了遷墳的必要。
在回去的路上,我在車站隨手買了份報紙,上麵登載了一條新聞。
‘拾荒者慘死路邊,心髒被木釘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