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淩瀾的秘密
一直到晚上11點，顧涵浩才捂著自己的胃部，可憐兮兮地告訴淩瀾，他還沒吃晚飯。
之前顧涵浩一直在給淩瀾講他這一天的工作內容，包括找到尚夏和她的男友來跟喬齊一起演出配音的好戲，引出雪莉；還有如何找人幫忙製造雪莉自焚假死的假象，以幫助雪莉脫身。因為淩瀾好奇其中的細節，所以顧涵浩十分詳細地講述了今天的行動和計劃。等到兩人聊完，發現已經是11點。
“我給你做點粥喝吧，”淩瀾說著便起身要去廚房，“看你好像胃不太舒服的樣子。”
顧涵浩皺著眉頭擺擺手，“粥就不必了，你去幫我買胃‘藥’吧，小區後麵的巷子裏有一家‘藥’店賣的胃‘藥’對我有特效，每次胃痛都是吃那個‘藥’能夠馬上緩解的。”
淩瀾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趕快穿上外套去給顧涵浩買‘藥’，可是等她穿上外套想要問顧涵浩‘藥’店和‘藥’品的名字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麽晚的時候獨自出‘門’，因為外麵還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跟蹤者。
“涵浩，你跟我一起去好嗎？這麽晚了，我自己不敢出‘門’。”淩瀾明知道這個話題可能會引起顧涵浩和她的再次爭吵，但是她還是說出來了。
顧涵浩先是顯‘露’出些許地氣憤和不耐煩，隨即便要掙紮著站起身，“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看顧涵浩艱難地彎腰走路，麵容扭曲，淩瀾又十分不忍，“哎呀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好了，反正我有這個。”淩瀾指了指腰間的電擊‘棒’。
雖然是帶著大無畏的狀態走出了‘門’，可是淩瀾心裏還是有些責怪顧涵浩的。難道他就真的放心嗎？這可不像他以往的風格。
出了101公館，拐進側麵那條偏僻黑暗的小巷子，淩瀾的心開始揪緊。她四下張望著，似乎這條小路上隻有自己一個人，時不時停下腳步側耳聆聽，也沒有聽到什麽別的聲音。淩瀾懸著的心總算稍稍放鬆一些，她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加快腳步。
終於，淩瀾望見了不遠處小‘藥’店的招牌燈光。可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猛回頭。隻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快速壓近，還沒等她張口呼救，沒等她掏出衣服口袋裏的電擊‘棒’。黑影已經用強有力的雙臂把淩瀾桎梏住，同時一隻帶著手套的大手緊緊按住了淩瀾的嘴巴，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淩瀾嬌小柔弱的身軀根本就擰不過她身後的高大男人，隻能像隻無力的小貓一樣任他擺布，任他宰割。
此刻。被綁住身體，塞住嘴巴的淩瀾就斜靠在一輛報廢的轎車車‘門’上。借著月光，她清楚地看到了對麵那個綁架她，跟她對峙的黑衣男人。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全心全意信任和深愛的顧涵浩！
就在淩瀾腦子裏一片空白之際，顧涵浩伸手在腰間掏出了安裝了消音器的槍！顧涵浩用槍對著她！
命中注定！淩瀾腦子裏隻有這四個字。她終於還是逃不過那可怕的“命中注定”。
顧涵浩也沒有給淩瀾再多的思考時間，也許是不忍心她再沉浸於絕頂失望和痛苦之中，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一聲巨響過後。淩瀾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很多人大叫的聲音，那聲音有男有‘女’，嘈雜‘混’‘亂’。這就是瀕死體驗嗎？她所聽到的聲音是來自人間通往地獄的通道嗎？
“淩瀾，淩瀾！”顧涵浩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仍舊是那麽好聽，仿佛剛剛的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
淩瀾感覺到有人在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取出她嘴裏那塊破布，還不停地晃動著她的身體。淩瀾終於微微睜開眼睛，眼前是一臉關切的顧涵浩。再越過眼前的顧涵浩，抬眼往嘈雜聲音的發源處望去，淩瀾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隱約看到了五個人影，其中一個好像是柳凡。
“對不起，為了抓到何美詩，掌握確實證據，我迫不得已用你做餌。”顧涵浩一邊關切地撫‘摸’著淩瀾的臉一邊誠懇地解釋道歉。
淩瀾的思想片刻之間便全部恢複正常，她馬上明白過來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原來顧涵浩早就知道了何美詩的存在，知道何美詩跟自己的恩怨，他裝作不知情，一次次地‘逼’迫自己主動對他坦白，甚至到最後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導演了這麽一出戲！
“啪”的一聲脆響，顧涵浩的左臉傳來了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一直痛到他的心裏。
淩瀾這一巴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以至於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要依靠柳凡過來把她背到附近的車子上。
幸好柳凡隨身還帶著袁峻買給她的巧克力，全身近乎於虛脫的淩瀾一口吃掉了整塊巧克力，又喝了半瓶水，這才恢複了些體力。在柳凡的解釋下，淩瀾這才清楚，原來剛剛自己聽到的一聲巨響，是袁峻柳凡、大張小陳四個人從三個方向衝出來逮捕何美詩，何美詩被突然出現的人嚇得從一輛廢棄轎車上掉下來的聲音。
整件事情的緣由是這樣的：
首先，顧涵浩通過一個特殊的去到得知了新一輪接力殺人遊戲的發起者是雪莉，又調查到了跟蹤淩瀾的‘女’人是何美詩。便推斷雪莉很可能會找上何美詩，聲稱可以替何美詩除掉淩瀾。當然，雪莉給何美詩打電話的時候一定是用了變聲器的，所以何美詩也不知道找上自己的這個人到底是男是‘女’。
其次，後來跟蹤淩瀾的男人的確就是顧涵浩派去保護淩瀾的同事。雖然顧涵浩已經事先知曉雪莉正是那個殺手，自己也會馬上引雪莉上鉤把她擒獲，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必須派人暗中保護淩瀾。
最後，是顧涵浩冒充雪莉，用變聲器給何美詩打去電話，告訴何美詩他今晚會在11點到12點之間在這個地點處決淩瀾。他告訴何美詩，如果想要親眼看到大仇得報，可以過來。而顧涵浩十分肯定，何美詩一定會來，因為她恨淩瀾，恨到了想要親眼看到淩瀾死的地步，對於何美詩而言，她不會錯過這場大快人心的好戲。事實證明的確如此，當顧涵浩舉著槍麵對淩瀾時，不遠處的何美詩也舉著她的夜視望遠鏡。
“演戲要演全套。何美詩的這個夜視望遠鏡，還有她冷眼旁觀不報警的行為，就是給她定罪的最好證據。淩瀾。你別怪顧隊，如果隻是什麽都不做等待何美詩過來的話，我們拿不出能給她定罪的證據。”
淩瀾不敢直視柳凡的眼睛，直視怯怯地問：“這麽說，我跟何美詩之間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柳凡握住淩瀾的手，微微頷首，“淩瀾，對不起，事到如今，你和何美詩之間的恩怨已經不能不公開了。這是我們查案的必要。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定何美詩的罪，這樣你才能安全啊。再說，那件事的責任也不完全在你。你大可不必自責，何美詩把責任歸咎於你，那是她的偏執！ 還有顧隊，他出此下策的確有些過分，但是出發點還是想要幫你逮到何美詩。解除威脅啊。如果你一開始就把一切都對顧隊坦白的話，這個計劃也不可能隻把你一個人‘蒙’在鼓裏。”
淩瀾苦澀地幹笑。“你的意思是說，他之所以要把我‘蒙’在鼓裏，讓我這樣虛驚一場就是為了懲罰我，懲罰我沒有對他坦白？”
柳凡低下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倆之間的事，還是你們最清楚。”
審訊室裏，顧涵浩麵對何美詩坐下，要求何美詩坦白罪行。
何美詩一副落魄相，不停微微晃動身體，含糊不清地講述著她接到午夜電話，有人聲稱要替她報仇的經過。
顧涵浩對這些其實並不感興趣，他想知道的是淩瀾跟方潛還有何美詩三個人之間的故事。
根據資料，方潛，也就是淩瀾的高中數學老師方老師五年前是死於車禍，而何美詩是方潛的未婚妻。根據淩瀾之前透‘露’的細節，似乎方潛的車禍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對方潛的自責就是淩瀾潛藏在心裏最大的秘密。到底淩瀾跟方潛的死有什麽關聯，何美詩何以如此仇恨淩瀾？
“淩瀾那個死丫頭就是個狐狸‘精’，小小年紀不學好，倒是勾引起她的老師來了！”說到對淩瀾的恨意，何美詩終於來了‘精’神，口齒也清晰起來，“那個死丫頭，每天下午的大課間都會去辦公室找方潛，每次去都拿著厚厚的習題書，美其名曰是去請老師講題去了，可是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在方潛的辦公桌上留下一封情書。一開始，方潛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偷偷把情書給毀掉。可是那個死丫頭就是不肯死心，高二暑假的時候，她每天給方潛打電話，說自己對高考有心理負擔，需要開導。方潛也是個老好人，三番五次地他也耐不住死丫頭的軟磨硬泡，也就去過淩瀾家裏幾次，但是每次他都是止乎於禮，那個死丫頭投懷送抱他也是不為所動的！”
顧涵浩聽到“投懷送抱”的時候，心裏一陣刺痛，不由得語氣強硬了些，“說重點，到底方潛的車禍跟淩瀾有什麽關係？”
“就在高三開學前一周的時候，死丫頭又給方潛打電話，當時我正在跟方潛商量婚禮的事，可是方潛一接到死丫頭的電話，馬上就變了臉‘色’，他跟我說那個死丫頭要自殺！他必須馬上去阻止她！”何美詩說到這裏已經淚流滿麵，“當時方潛剛剛拿到駕照沒多久，又因為著急趕去死丫頭家裏，就在半路上出了車禍，就這樣撇下我這個未婚妻撒手人寰。要知道我們的婚期就在下個月啊！方潛死了，可是那個死丫頭呢？她還活得好好的，不但活得好好的，高考成績也好好的，那一出要死要活的戲碼不過是演給方潛看的！如果不是她，方潛又怎麽會死？如果不是她，我現在正在跟方潛幸福的生活，又怎麽會落得現在的樣子？”
答案揭曉，跟顧涵浩之前推測的八九不離十，淩瀾的過去果然是難以啟齒。
“五年了，五年了，這五年裏我嫁給了一個賭徒，他輸光了我們所有的家產，我現在過得簡直生不如死，可是死丫頭呢？我聽說她找個了高富帥，生活過得風生水起的，被所有‘女’人羨慕。不公平，這世界太不公平！我不能允許這種不公平的存在，我要死丫頭去死！去死！”何美詩手舞足蹈地咆哮著。
“方潛死的時候你怎麽不把這一切說出來？”顧涵浩用蔑視的眼神瞪著何美詩，“你當時不說出真相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當時方潛跟淩瀾之間已經不清白，你如果說出真相，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未婚夫跟他的學生搞在了一起，方潛也會名聲掃地！你剛剛說的什麽不為所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何美詩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呆呆地盯著顧涵浩，良久之後，她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顧涵浩默默站起身，走出審訊室，關上‘門’，無力地靠在了牆上。他明白何美詩的反應是默認了他剛剛的話，淩瀾的過往給他的打擊著實不小。顧涵浩從來也不認為淩瀾是個簡單的‘女’孩，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淩瀾的複雜會是如此。如果說之前他還是因為怕淩瀾生自己的氣而無法麵對淩瀾的話，那麽現在，他無法麵對淩瀾則是因為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以悲劇結尾的淩瀾的師生戀。
這一晚，顧涵浩在辦公室裏坐了整整一夜。這一天著實是極為忙碌的一天，一天過去，顧涵浩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去，隻剩下一個空殼。
他沒有主動聯係淩瀾，他知道柳凡會陪淩瀾過夜，有柳凡在，顧涵浩還是放心的。隻是他擔心淩瀾會形成心理‘陰’影，畢竟她曾被手槍直直地指著，也許等他倆的關係緩和下來以後，他該帶淩瀾去做一下心理指導。也許，也許他們的關係已經無法緩和。因為顧涵浩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確過分，站在淩瀾的角度，被自己信任的男人這樣的作‘弄’，恐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