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毒計

尚王進殿,行過禮,魏皇就命人賜坐。

魏皇興致不再,馮昭儀圓場道:“尚王來的正好,你品品,盛希和太子誰更勝一籌?”

尚王恭敬的回昭儀:“太子的字別具一格,哪是小王能品評的。”

魏皇走下楠木椅,站在書案前看了一會兒,對宇文盛希道:“你的字很像燾兒的。”

宇文盛希恭敬回道:“王爺是盛希的字師。”

拓跋語麵上一沉。

魏皇卻道:“寫字要集眾家之長,燾兒的字柔韌,語兒的恰好相反,你發現了嗎?”。

宇文盛希謹慎地看著拓跋語的字,她哪敢在魏皇麵前多語,隻能用懇切的點頭來表示接受。

魏皇上來品字,其他人當然也都圍了上來。

“盛希的字果然如傳聞中俊秀。難為你身懷有孕,還能有如此柔韌的筆力。”馮昭儀笑讚道。

宇文盛希感到時機到了,她弓身行禮道:“多謝娘娘誇讚,能為皇上祈福是盛希莫大的榮幸,但最近盛希身體又不便,怕是要辜負娘娘的一片好意了。”

拓跋語聽了,忙對魏皇道:“兒臣也聽聞妾妃為了保腹中胎兒周全,從洛陽回京,一路上都十分的小心翼翼。”

魏皇聽了,看著宇文盛希笑道:“宇文盛希,你要給添皇孫了?”

宇文盛希躬身道:“盛希正是怕此事影響了筆力,不能很好的為皇上祈福。”

宇文盛希和拓跋語在魏皇麵前一唱一和,眼見著老爺子也顯出了側隱之心。

宇文盛希的托詞找的很好,誰留宇文盛希在宮中,以後出了事就是誰的責任,就連馮昭儀現在都不敢留宇文盛希了。

就在這時,尚王上來道:“盛希隻是怕抄出的經文不能令昭儀和皇上滿意,但禮佛抄經會給腹中胎兒帶來福報,而且抄經不過數日之事,期間小王就有勞昭儀多多關照了。”

留人的是尚王,那就好辦了,馮昭儀馬上接話道:“隻怪本宮沒有盛希的一手好字,不能為皇上祈福,盛希今天帶著孕體入宮,已是對本宮莫大的尊重,本宮心疼盛希、感激盛希還來不及,哪還會對盛希有半絲的不滿意。”

馮昭儀又是心疼又是感激的,說得宇文盛希無法再進一步推辭。

這時魏皇發話了:“宇文盛希,能夠得馮昭儀如此嘉讚的,你可是第一人啊!”

魏皇的話,讓拓跋語也不敢忤逆了。看來宇文盛希隻有硬著頭皮入宮幾日了。

拓跋語想了想,順著魏皇的話道:“兒臣看來,父皇這話也是在嘉讚宇文妾妃吧!”

魏皇笑而不答,拓跋語接著道:“兒臣近日忙於朝中事務,不如讓妾妃就在懷仁殿抄經吧,這樣一來就可以讓昭儀和盛希一起陪著父皇了。”

就算不能為宇文盛希解圍,拓跋語也要把她拉到自己能控製的地方。

魏皇點頭道:“朕的懷仁殿也很久沒有熱鬧熱鬧了,尚王,你有空就到這裏來看你的妾妃吧。”

***

拓跋語嘴上說公務繁忙,但第二天第一個到懷仁殿的卻是他。

魏皇近日身體欠安,朝務多半由太子處理,拓跋語也安在懷仁殿,陪陪皇帝,批批奏章,還可以時時和宇文盛希在一起。

殿中沒有外人,魏皇也是一臉悅色,讓人搬了個大椅子放在書案邊,墊上錦墊裘毯,讓宇文盛希舒舒服服的坐著抄經。

馮昭儀是個會賣乖的主,有太子陪著魏皇,她就在宇文盛希旁邊磨墨,不時地讚宇文盛希幾句。

雖然是陌生的地方,但因為有拓跋語,宇文盛希的緊張和防備也鬆緩了些。

魏皇和拓跋語坐在一起,他斜靠在楠木椅背上,把盤著的膝放在兒子的腿上,問宇文盛希:“盛希,你抄的什麽經?”

宇文盛希從椅上起身行禮道:“皇上,《金剛經》是佛經的總綱,無論念誦還是傳抄都會功德無量。除了《金剛經》,奴婢還會抄一份《般若密多心經》,以供皇上以後參讀,能起到養心修心之用。”

魏皇聽了,坐起了身,把手搭在兒子的肩上不住的點頭,宇文盛希抬頭,看到他父子倆的樣子,感到魏皇對太子,已經不止是信任了,甚至還有依賴。

宇文盛希抬起的頭又馬上低了下去,魏皇看到她拘謹的樣子,又道:“想必今天入宮前,尚王肯定囑咐了你許多宮中規矩吧?網不少字”

宇文盛希辯道:“盛希魯莽,王爺隻是不想盛希擾了皇上。”

“這個拓跋燾。”宇文盛希第一次聽到魏皇連名帶姓稱呼尚王:“盛希,你不用理他,你就把朕這裏當作你父親的家吧。”

馮昭儀在一旁笑道:“於情於禮,皇上本來就是盛希的父親。”

魏皇聽了,又靠回椅背上道:“朕膝下也有幾個公主,她們個個都像盛希一樣文弱又活潑,可惜有的下嫁了,有的和親了,最讓朕心痛的是早夭的靖華公主和坤嵐公主。”

人老了,總是喜歡捉摸往事,魏皇雖是九五之尊,但人倫之事總還是會令他歎息。

他看宇文盛希乖乖抄經的樣子,又開懷地笑問:“宇文盛希,你午膳想吃點兒什麽?”

聽到皇上的話,宇文盛希又放下筆想要起身行禮,魏皇見她這樣,也知道她不敢在他麵前指點,所以揮手示意她免禮了,轉而問馮昭儀:“愛妃,你想吃什麽?”

馮昭儀放下手中的朱砂墨,走到魏皇身前笑道:“皇上,太醫說您大病剛愈,適何吃些溫和補益的東西,今天臣妾聽聞禦廚要為您做一道清燉天池魚,甘美滋潤。”

聽到清燉天池魚,魏皇很愉悅。

午膳時間,魏皇懶得出懷仁殿,太監們在殿中放上鎏銀梨花小圓桌,呈上精致的清淡菜色。

四個人圍坐起來,拓跋語第一個動手,用銀筷夾起每一樣菜色小嚐一口。

宇文盛希不明白太子這麽做是為什麽,馮昭儀向她解釋道:“殿下孝心可鑒,以身為皇上試菜。”

說是試菜,其實就是試毒,這本是太監做的事,但拓跋語卻親曆親為,宇文盛希看他熟練的動作,知道這麽做不是一次兩次,相信隻要能陪魏皇吃飯,拓跋語都會這麽做的。

但宇文盛希也明白,拓跋語這麽做也是在保護自己,他一直都在提防著馮昭儀。

試過菜,拓跋語親自用銀勺給魏皇盛了湯,接著很有風度地給馮昭儀和宇文盛希也盛了湯。

四個人細品慢咽著密色瓷碗中的湯,這樣的場景讓宇文盛希想到了小時候和爹娘一起吃飯時的場景,雖然隻是一餐便飯,但四人團團坐在一起,融融的暖意不禁生出,這種家的感覺,宇文盛希久違了。

“朕想嚐嚐魚。”魏皇對拓跋語說。

太子起身為魏皇夾魚,然後放到自己碗裏,把刺都挑了才又放到魏皇碗裏。

魏皇品了一口,麵露喜色,對宇文盛希道:“不錯,你也嚐嚐。”

宇文盛希點了點頭,馮昭儀已經把魚夾到了宇文盛希碗裏。

宇文盛希也品了一口,魚蒸得嫩極了,清新的甘甜中透著鮮美,略略的透著一股八角的香氣,以清蒸手

法烹製的食物,放少許八角,鮮味會被提得更加馥鬱。

馮昭儀凝神的看著宇文盛希吃下魚,臉上浮出笑意,宇文盛希不習慣她這樣的關注,所以舉筷也為她夾了一塊。

用過膳,太醫院的小太監來了,魏皇和宇文盛希吃的藥被分別放在兩個梨花木錦盒裏。

用過安胎藥,宇文盛希又開始抄經,她的筆速極快,想要把留在宮中的日子盡量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