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底的洞很意外地沒有任何湖水侵入的跡象,洞壁周圍不算平整,但還可以容得下兩個人並肩行走,阿科說有可能是當年修墓的工人挖掘的建築便道,不過錢叔反駁他,哪有便道修在人家棺底下的道理。
趙梧對這些專業知識並不了解,但見這個洞是那兩條蛇出現後,才憑空冒出來的,所以他懷疑牠們根本就是從這個地洞鑽出去的,話一說完,大夥嚇了一跳,立刻加緊腳步前進。
沒過多久,眾人感覺有風由後往前吹,或者說前方有股吸力,而且越往前進,吸力越強,幾乎可以把人拉著跑,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
此時,忽然想起之前那個深淵,當趙梧還在棧道上麵時,就曾經遇過一陣強大的怪風,心想這裏難道是一個風洞,與那陣怪風會不會有某種關聯?忽然間,除了風聲外,後方傳來一陣陣吵雜的碰撞聲,眾人心裏一驚,大概知道有東西跟過來了,立刻加快步伐,無奈那碰撞聲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追上眾人。
“爸!你在幹什麽,快走啊!”繪理的叫聲來得突然,趙梧馬上轉頭回去看。
隻見繪理的父親背對著眾人,不理會她的拉扯,隻是側著臉,不時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忽然間,在地洞的盡頭處,趙梧見到那條瞎了一隻眼的綠蛇,正凶惡地裂著大嘴,快速朝眾人爬來。
繪理近乎哭喊的喊叫,求他父親繼續往前,可是他仍不為所動,意外地在繪理的額頭上親親一吻,似乎在低語些什麽,便抱住她,往趙梧的方向拋來,趙梧趕緊幫她穩住身子,卻見到繪理父親張開手掌,朝後方奔去,盡管繪理不斷地掙紮,趙梧不敢鬆開她,明白他會這麽做,就是為了替眾人爭取一些時間逃跑,說什麽也不能讓繪理傻傻的跑回去送死。幾秒鍾過後,繪理父親一邊打鬥,一邊朝周圍的洞壁狂抓,立刻引起一陣小規模的坍方,落石砸了下來,將綠蛇與自己封閉在石堆後麵。
趙梧明白繪理父親的想法,更了解繪理想救爸爸的心情,兩者為了彼此,各自采取不同的方式,但殘酷的是,活著的那方,將永遠記得此刻分別的心情。
接下來的路程,趙梧牢牢抓緊繪理的手臂,攙扶著她一步步往前走,而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曉得她以後會不會恨自己,也不想再去猜,在如此急迫的狀況下,這是能做出最好的判斷了。
地洞緩緩向上,而風越來越強,幾乎不用費什麽力,就能被強風吸著走,沿途趙梧從一個缺口,見到先前那個深淵,部分的強風從缺口吹出去,底部的渠道還閃著火焰的光芒,這種壯闊的景像雖然難見,不過花費的代價實在太高了,歎口氣,繼續往前移動。
前後大約走了兩個小時,突然間,地洞的盡頭有道橘紅色的光芒照進來,大家的精神非常振奮,紛紛往前跑去。這時眾人聽見海浪拍打在岸上發出的浪花聲,空氣中有股鹹鹹的海風味,趙梧定睛一瞧,發現眾人居然來到了台中港附近一座小土丘,前方有數個巨大的白色風力發電機正在轉動,而那橘色的光芒,是海邊的夕陽。
趙梧疲憊的身體與心理突然得到解放,緊繃的身子有些發軟,不知道是誰從後方撞了一下,沒站穩,就往旁邊的草堆一倒,視線漸漸有點迷蒙,可是自己突然想摸摸那塊陰符字碑,忍住睡意,把背包翻到前麵,結果卻發現在背包側麵多出一道利器劃開的口子,心中一驚,立刻伸手摸去,卻發現裏頭其它東西都還在,唯獨那塊字碑消失了。
這時,曉萍突然叫道:“阿科怎麽不見了?剛剛不是還在嗎?”
聽見她這麽說,腦袋彷彿被人電擊般,猛然想起之前阿科對我說的一些話,幹!你他媽的雜碎!襲擊繪理和陳教授的人根本就是他,自己居然這麽傻,人家隨便拿出一個頭飾就相信,從頭到尾,想偷陰符字碑的人不是繪理,而是阿科!
趙梧氣憤地用手在背包中亂翻,忽然掉出一張小紙條,打開一看,上頭寫著:“抱歉騙了你,陳教授很安全,人在醫院靜養,阿科。”
趙梧馬上告訴炮仔這件事,他之前一直在壓抑爺爺失蹤的情緒,現在他聽見陳教授安全無虞,心情頓時放鬆,吐出好大一口氣,立刻又恢複原本的模樣,扳了扳手指,發出劈哩啪啦的關節聲,吼著要找阿科算帳。
趙梧見大夥全身都是傷,臉上又都沾滿泥土,簡直一個比一個狼狽,雖然弄丟陰符字碑讓人非常憤怒,但現在也沒有人有精力去追阿科,隻好從口袋掏出手機,畫麵上出現久違的訊號,對著按鍵按下一一九。
由於趙梧在地底曾撞到頭部,被迫在醫院躺了三天,幸好沒有出現腦震**的情況,不過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太多,躺在**又疼又癢,十分難受,過了好幾天才逐漸好轉。
其他人的狀況比他好一些,尤其是炮仔,做了簡單的包紮後,就跑去綠島大道的一間醫院找他爺爺,聽他爺爺描述,剛下地時就被阿科攻擊,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拖著他走,就被人帶上車,送到了醫院做治療。講到這裏,趙梧和炮仔立刻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太單純,因為阿科人一直在地底,表示開車載陳教授走的人另有其人,可見這是一件早就預謀好的行動,而眾人絲毫沒有察覺。
之後幾天,趙梧和曉萍一直都陪在錢叔的病床邊,可是自從陰符字碑被偷走後,錢叔的病情開始出現惡化,有時會一個人胡言亂語,沒人聽懂他想說什麽,有點類似第一次遇見繪理父親的模樣,運氣好時,才會恢複正常,但對剛才發生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由於錢叔的病情沒有好轉,醫師建議將他轉入精神病房,而趙梧知道他的病因不是普通的精神疾病,若跟醫師說我錢叔是因為陰符字碑被偷走才會變成這樣,搞不好連自己一並被送進去,於是眾人隻好先把他接回家中,再做其它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