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牆上那些詭異的眼珠子,居然都是魅蛭的卵囊!天殺的!若這些惡爛的蠕蟲全都孵化出來,那這場仗打都不用打,淹都淹死了!
錢叔額頭冒出豆大的汗水,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都不如硬拚實在,他一吼,對準出口衝去。鞋底傳來無數爆裂聲,又濕又滑地,簡直就像在爛泥巴堆賽跑,可是他不敢停,也不敢想象衝出這麵青銅鏡後,還有多少眼珠子等著他們。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慘叫,扭頭一看,慘了,落在最後頭的兩名探險隊員,身上已經爬滿魅蛭,痛苦掙紮一會,忽然他倆像是說好一般,舉起槍就朝彼此射擊,炸得地道內血肉模糊。
“什麽玩意!”錢叔瘋狂咒罵著,腳下速度絲毫不減,終於讓他來到青銅鏡邊,用力朝邊緣撞去!
“蹦!”一聲巨響,錢叔撞得頭暈眼花,整個人反彈回來,摔到一團爛泥上。這回他真的傻了,青銅鏡居然打不開,這是怎麽回事?
陸老白和小白臉緊接著撲上,狠狠撞了幾回,但都沒動靜。幾秒鍾過後,眼珠子的數量已經湧上了膝蓋,隻聽見小白臉慘聲大叫:“錢領隊!我……我好像看不見了!”
話一說完,眼珠子海已經湧上腰部,錢叔視線越來越模糊,隻剩下一絲光芒還在眼角,此刻他明白,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錢叔的日記到這邊就結束了,趙梧呆坐在地下碉堡的戰情室裏,努力翻頁搜尋接下來的記載,但都空白一片,就如同自己現在的思緒一般,久久不能自己。
幾分鍾過後,趙梧從震驚的情緒裏平複過來,安慰自己,反正錢叔雖碰上生死關頭,但他們一定找出方法逃離屍神國古城,也許是經曆太過離奇,又或者發生太多不堪回想的慘烈戰鬥,使得錢叔從來不跟眾人提起。藉由這本看似不起眼的褐色日記本,先前不明白的事情,漸漸在腦海中有個大致的輪廓。
首先,也是自己最關心的事,就是那些附身在炮仔身上的惡心蟲子,原來有個特別的名字叫做“魅蛭”。當年他們遭遇蟲子後,居然也出現失明的症狀,雖然仍無法解釋人員不停無故失蹤的現象,但得到一條重要的情報,那就是魅蛭會釋放一種誘發失明的毒氣,若更進一步推想,那種毒氣也許不隻讓人失明,還會影響正常人的神經係統,使得五感接收的訊息混亂,若真如自己猜想的,那麽就可以解釋倉庫那扇無故消失又出現的防爆鐵門,完全是幻覺所致。更大膽的猜想,繪理等人的失蹤,搞不好,也是一種可笑的幻覺,不過魅蛭的毒氣不易查覺,這點的確麻煩。
再來,如果錢叔的日記內容完全屬實,那麽在一九八五年時,賈爺老早就得到另一半的陰符字碑了,再加上阿科從眾人手中搶走的那一半,他不久之前就達成目的,何必要再大費周章,重返虎井沉城?這點怎麽想都想不透,索性先跳過不想了。
最後一點,雖與這趟行動不太相關,卻引起趙梧相當大的好奇,那就是錢叔在紅牢果附近找到的嬰兒。那嬰兒會出現在海底,擺明就是個天生的小妖精,絕非常人,但錢叔還是堅持將他抱走,為何自己從來不曾聽錢叔說起過呢?如果那小妖精現在還活著,年紀不就跟趙梧和炮仔差不多大,想到這邊,腦袋忽然閃過一個人影,眼前登時浮現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那人就是阿科,莫非錢叔早就知道阿科與賈爺有某種關聯,所以在自己臨走前,警告別去招惹賈爺?這其中的關係趙梧不明白,但此刻越想越不對勁,越覺得阿科這小子不單純,若阿科真的是當年從海底抱出的嬰兒,表示他身懷異能,那麽對於他之前在危機重重的大肚山漢墓中,無端失蹤又出現的詭異作為,似乎又有了解釋,想到這,幾乎篤定那孩子就是阿科。
趙梧在腦中整理了一下,翻到最後的空白頁,想將這些發現簡短的紀錄下來,卻意外的在日記本中的封套內,找到一張泛黃的紙片。
“這是……”趙梧將它打開一看,裏頭赫然包著一支彎彎的細小棍子,而紙上標示著地下碉堡的地圖,直通往屍神國古城。
趙梧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這是什麽東西,那小棍子就是當年賈爺留下的紅牢果鑰匙,卻被錢叔夾在日記本當中了!
趙梧將日記本和紅牢果鑰匙收進背包,瞥了眼那具斷了右手的幹屍,想起日記中提到魅蛭的篇幅,一股寒意直上心頭,下意識朝繪理交給自己的金墜子摸去,說也奇怪,那墜子似乎有種鎮定心神的功效,握在掌心裏,心中隻覺得暖洋洋的,隻身一人的恐懼感似乎也不再那麽強烈。
“哼!沒啥好怕的,趙梧啊趙梧,隻剩你一個啦,堅強點!”趙梧低聲說了說,眼睛看著錢叔留下的平麵圖,快速從門口摸了出去。
幸虧錢叔標示得還算仔細,要不然在這種黑燈瞎火的海底碉堡中摸索,浪費的時間絕對驚人,不過我還是花費將近一天的時間,才找到日記當中說的電梯井。
當趙梧下到電梯井後,打起光一照,地上散落數具枯骨,地麵髒亂不堪,黑色的汙漬遍滿整塊石磚地麵,看來這裏就是當年探險隊員不幸遭到魅蛭附身,而賈爺下令大開殺戒的場所。趙梧立刻往深處跑去,果然,牆上有幅大麵的壁畫,那幅利用黑白士兵隱藏的河圖就在眼前。順著壁畫再看過去,赫然發覺困擾探險隊好一陣子的銅門就在一邊,有陣涼風隱隱自內吹出。
不會剛好這麽幸運吧?趙梧邊想邊快跑過去,來到銅門之前,哈哈大笑起來。
一枝長槍不曉得被誰堵在銅門邊,露出剛好一人穿越的空隙,這剛好解決了一項麻煩,雖然自己知道利用黑紅綠白四色寶石破解銅門,但手邊沒有四根蠟燭,單靠一把手電筒難以成事,也許是錢叔他們為了回程所設下的,沒想到多年後無意間幫了我一個大忙。
為了保險起見,趙梧不願觸碰到銅門,天曉得又會出現什麽東西,稍微評估了一下距離,舒展了身子骨,扭了扭肩膀,接著全身一縮,一個箭步就跳過狹窄的縫隙,連銅門邊緣都沒摸到,就穩穩落到地麵。其實這身靈活的本事跟炮仔頗有淵源,炮仔從小就愛鬧事,又偏愛去招惹地痞流氓,但那時年紀小啊,打不過就得跑,時常得在狹小空間裏逃竄,久而久之身手變得靈活,現在想起來,“趙猴子”這個綽號炮仔似乎也沒取錯。
不過此刻一想起他,趙梧眼眶就一陣熱,不曉得在魅蛭的附身下,他還能堅持多久,而自己又該去哪裏尋找他們?
“臭俗仔!炮仔、繪理都等著我去救,難過的屁!”趙梧一抹臉,強迫自己的心思別亂想,既然不清楚,不如深入屍神國打探一下,也許路上會得到有用的情報也不一定。
趙梧拍拍背包上的灰塵,朝周遭看了一眼,發覺此地是一條長長的海底隧道,洞壁做得很薄,幾條不知名的小魚正好奇地從外頭打量著自己,上上下下遊了一會,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幽幽的海洋深處,沒多看,繼續往前走,穿過海底隧道,沿著階梯往下走,終於,來到一座黑色的海底城市,屍神國古城。
黑色的高大城牆和生猛活現的浮雕,在錢叔的日記中已描寫得相當詳細,但實際見到後,還是讓人心跳加速。就當趙梧鼓起勇氣踏進城門時,腳底板忽然一沉,卡一聲機關啟動的聲音從腳底一直延伸到兩旁。
不好!趙梧暗自叫了一聲,心想自己太過大意,以為看完日記,就當作實際來過一回,這樣未免太天真。急忙一個翻滾,躲到石牆邊,突然看見城牆上的火堆冒出火苗,然後城內的主幹道也依序亮起,將整塊區域照得一片亮。趙梧蹲在邊緣過了一陣子,發覺沒有其它異相出現,用手掌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心想這道機關應是用來開啟燈火之用,幸好不是刀山火海之類的,不然自己早死過一遍了。
接下來得路程趙梧走得小心,主幹道貌似普通石子路,沒有再出現什麽奇怪的機關。他望著周圍的房舍,那些房舍有高有矮,有的門窗緊閉,有的敞開大門,一眼就能看穿屋內的擺設,趙梧好奇靠近一間屋子瞧去,發覺屋內大都利用黑色玄武岩為基石,做成桌子之類的家具,但年代久遠,邊緣都有剝落的痕跡,我一連看了幾間,發覺沒有更進一步的線索。就當我要退出時,忽然背脊一陣涼,毛骨悚然的感覺一閃即過,我抓著槍猛扭頭,大喝道:“是誰!給我出來!”
四周沒有他人,依稀可聽見回聲嗡嗡作響,他衝到大道上,那種感覺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