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喊得雖然極輕,冷秋痕倒是聽得很真切。此時此刻,所有的言語都比不上那輕輕的一聲“哥哥”。冷秋痕笑了,他是滿意的笑。雖然此時他已被玉虛子的重重一擊轟飛,但是身上的傷痛卻仿佛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遍體鱗傷又何妨?隻要有這一聲呼喊就已經足夠了!道魔相隔又何妨?隻要知道自己的妹妹還活在人世就已經滿足了!

冷秋痕倒飛出去,從天上重重摔下,落在下方的一片叢林中不見了蹤跡。此時,雪瑩等一幹蜀山弟子已經追了過去,隻剩下魔道眾人呆站在半空中。不過,他們也沒有追過去,而是靜靜地看著這場“戲劇”。噬魂道長麵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那神秘女子,或者說是冷秋雨隻是默默地抽泣,她不敢哭出聲,雖然她此時已是傷心欲絕。黑色的麵紗下,她的嘴緊緊的咬著,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日後該如何麵對哥哥了。而玉虛子,則依舊麵露邪氣。他看著冷秋雨,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剛才說什麽,哼!你以後最好給我注意點......”

冷秋雨沒有再說話,她也無話可說。這種心情,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明白的。況且,和玉虛子這種人,的確沒有什麽話可說。她隻是默默地點點頭。

“走!”玉虛子顯然很生氣,一揮衣袖,化作一道黑光飛向天際。

緊隨其後的是冷秋雨和噬魂道長。噬魂道長看著冷秋雨,歎了口氣,道:“唉,你好自為之吧。”說罷,也轉身離去。

冷秋雨最後再看了一眼冷秋痕落下的那個樹林,一咬牙,還是離開了。

這裏又恢複了往昔的平靜。天高雲淡,幾隻鳥兒結伴飛過。似乎這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另一邊,雪瑩等人正在叢林裏竭力尋找著冷秋痕。看得出來,剛才玉虛子那一下非常之重。如果不及時找到冷秋痕加以救治的話,隻怕他會有生命危險的。道明也受了傷,不過此時經過處理,情況已有所好轉,隻是還不能夠走動而已,他是由道聰背著的。

“雪瑩師妹,剛才那少年可是五年前入門的秋痕師弟?”道惠問道。他雖然已經粗略估計那是冷秋痕,但也不敢確認,所以還是要聞一聞雪瑩。因為他知道,雪瑩是平日裏和冷秋痕走得最近的人。

“不錯,道惠師兄。”雪瑩說道,“本來,我是帶著秋痕下山來尋找煉製法寶的材料的——他還沒有法寶。在回山的路上恰巧遇到你們,才發生了剛才的那些事。”雪瑩像道惠解釋了一番路上的經曆,不過把遇見唐塵凡的那段省掉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往外說得好。同時,雪瑩又解釋了那法寶的來曆,所以道惠才明白冷秋痕的法寶上怎麽會有佛門的法術加持在上麵。

眾人尋找了半柱香的功夫,還是沒有找到冷秋痕,不由得急了。眼見冷秋痕

就是落在這一片樹林中的,怎麽會不見了呢?況且他又受了傷,可以說是無法動彈了,又怎麽會消失不見了呢?總不至於被野獸叼走了吧......

“你們快看!”說話的是受傷的道明,他指著一棵古樹說道。

眾人望去,隻見那古樹的樹枝上赫然掛著一個人。那人渾身是血,披頭散發,衣服上還粘了不少樹葉。卻不是被玉虛子重擊打中的冷秋痕又是何人?

“我來!”道惠沒有受什麽傷。此刻,他一個縱身,躍上樹梢,把冷秋痕抱了下來。眾人立馬圍了過來,隻見冷秋痕雖然昏迷不醒,但臉上卻是帶著一種淡淡的喜悅,也不知這是為什麽。

“道惠師兄,秋痕他怎麽樣了?”雪瑩問道,她的語氣中明顯的帶著哭腔。

道惠替冷秋痕把了把脈,忽而眉頭緊皺,歎了口氣,說道:“那玉虛子心狠手辣,此擊擊中秋痕的要害。此刻他氣息混亂,隻怕,隻怕......”

聽到此處,雪瑩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被誰抽走了似的,軟軟地就要癱倒在地。道惠一把扶住她,道:“雪瑩師妹,秋痕不是沒有救治的辦法。咱們這就趕快回蜀山,求掌教施展‘枯木逢春’之法。那樣定會有用的。”

“枯木逢春,掌教都多久不用那招了,他會答應嗎?”雪瑩語氣中還是有些悲涼。

你可知道,在不同的兩個地方,曾有兩個不同的女子在為你默默地祈禱。兩個人,都是你的至親;兩個人,都對你不離不棄。而你呢?此時,你又在何處......

“秋痕為了救你們,身遭魔道中人毒手。此乃他的劫數,旁人插手不得。”這是在蜀山三清大殿上,掌教太上道人對雪瑩等人說的話。他的語氣不緊不慢,似乎並不著急。

“可是,掌教。秋痕他畢竟是我蜀山門下弟子,咱們不能丟下他不管啊!”雪瑩此時已有些泣不成聲,她跪在太上道人的身前,說道。

“掌教,秋痕師弟是為了救我等才受此劫難,請掌教務必救他一命啊!”道惠等三人也跪在了太上道人身前,乞求道。

太上道人一揮衣袖,淡淡道:“唉,此番劫數,乃是他命中注定,別人強求不得。我不是不願救他,隻是,這是他自己種下的禍根,需他自己去解決,別人強求不得。”他說此話之時,似乎十分的為難,就好像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定一樣。他頓了頓,又道,“雪瑩,你且到他房間裏看看去,看他可曾醒來?”

“是。”雪瑩退了下去。從外麵回來後,她先把冷秋痕放回了他的房間,然後才來三清殿報道的。雖然這樣做很麻煩,但這卻不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而是蜀山的規矩。

雪瑩走後,太上道人說道:“道惠,此番你們下山遇見了魔道心念宗的三大高手圍剿,受傷慘重。也難怪,你

們本是為了調查魔道的,卻突遭魔道偷襲,沒有過多準備,也在情理之中。”

道惠說道:“啟稟掌教,那魔道之人,玉虛子和噬魂道長我們都是知道的,隻是那神秘的蒙麵女子卻是不曾見過。掌教神通廣大,可知道那女子是何來路?”他說完,又似想起了什麽,接著道。“還有,秋痕本來是去攻擊那女子的。隻是,在快要打到那女子時卻突然收手,停了下來。他也是因此才被玉虛子偷襲受傷的......”

太上道人忽然打斷他的說話,道:“那女子是誰,我自然是知道的了。此人與秋痕的關係糾纏不清,紛亂複雜。我輩雖是修真得道之士,卻也無法理清。有些恩怨,還是需要他自己去了結啊。”

聽了太上道人的這番話,道惠才知道這個問題已經屬於所謂的“天機”了,自己是不能夠過問的。於是,他也就閉嘴不再說話了。大殿內一時間變得極為安靜。

三天之後。

冷秋痕的屋內,冷秋痕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坐著一人,卻是雪瑩。雪瑩臉上雖戴著麵具,但也可以看出她的內心是萬分的焦急。太上道人叫她前來看著冷秋痕,似乎是知道冷秋痕自己醒了。可是,雪瑩前來時冷秋痕還是安安靜靜地躺著,什麽動靜也沒有。不過,她也不好意思再去問太上道人了,既然太上道人叫她來看著冷秋痕,那自己就索性呆在這裏照顧他吧。

雪瑩幫冷秋痕整理了衣衫上的雜物。現在看來,冷秋痕身上的衣衫雖然有些破舊,但還是很幹淨的。雪瑩撫摸著冷秋痕的頭發,眼中卻是無限柔情。她淡淡道:“秋痕,你可不能有事,一定要好起來啊。”此時此刻,她的心已經完全投入到冷秋痕身上了。隻聽她淡淡道,“秋痕,你知道嗎?從看見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你拉。這聽起來很可笑?我竟然喜歡上了一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師弟。可是,‘愛’這東西卻是不分年齡的。喜歡便是喜歡,哪顧得了其他?你還記得那個夜晚麽?就在這個這座山峰之上,我們倆靠在一起談天說地。後來,我依偎在你懷裏睡著了。你知道我那時的感受嗎?我隻覺得你的胸膛是那樣的堅實。雖然那時候你我都還隻是個孩子,但我覺得便是一輩子靠在你的胸膛上也是幸福的......”

也許,在外人看來。雪瑩是個戴著麵具,心冷如鐵的修真者。但是,誰又能知道。其實,她的柔情全都隱藏在麵具的背後。人們隻以為她的外表和她的舞姿一樣,冰冷如雪。卻不知道,在這冰雪背後,卻隱藏著一輪溫暖的太陽。隻是,雪太大了。將太陽深深地遮住了......

“秋痕,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這是雪瑩說的一句話。忽的,一滴淚水自那麵具背後的深情的眼眸裏流出。輕輕地,滴在冷秋痕的衣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