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已經呼叫支援了吧?”唐大廚一邊問道,一邊扶著李雲安站直身子,手下則將最後一個長袍男子拉開。

“是的。”李雲安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丹藥入腹瞬間融化,化作一股股暖流湧入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殘留在李雲安體內的殘餘寒氣,被燃燒殆盡。不多時,一名身穿武術服的男子將槍遞給了他。

唐大廚嘴裏叼著一根煙,看著手下解開被帶到這裏的小孩子:“送他們去收容所之前,在找找有沒有漏掉的人販子?”

“水中可能還有一個人。”

檢查其中兩個孩子的一名男子抬頭看著唐大廚和李雲安:“這兩個孩子我們無能為力。”

這兩個孩子躺在地上,沒有哭,也沒有說話。他們的臉完全是灰色的,臉上和脖子上有黑色的血管。

唐大廚跪下來給兩個孩子把脈,呼吸、心跳都給檢查了一遍,片刻後,才長長的歎了口氣:“查出他們的父母是誰。”

“是,大廚。”男人點了點頭,帶著兩個孩子走了。

“快來幫幫李警官,他的傷口需要包紮。”唐大廚吩咐了另外一個跟他一起來的人。

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的水麵被什麽擾亂了,越來越多的氣泡從水底深處升起,伴隨著哭泣聲和呻吟聲,越來越響亮了。

冷風從水裏吹到地上,李雲安感到不寒而栗。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即使平台上的燈光昏暗,他仍然能看到湧向他的蒼白麵孔。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女道士揚聲道:“這……這太可怕了!”

唐大廚握緊菜刀,對手下道:“帶上李警官。照顧好他。”

“師傅,你也走吧。”手持鐵鏈鐮刀的矮個男道士催促道。

“我來拖延時間。”唐大廚把手伸進外套裏,拿出一串珠子。這些珠子呈深紅色,由一根細而結實的金繩串在一起。他二話不說,將珠子戴在右手腕上,單膝跪地開始念咒。

李雲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平台周圍的水在隆隆作響。沒過幾秒,露出水麵的不僅僅是一張張蒼白的臉,還有手、胳膊和腿,莫名其妙地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株株水草。兩個道士都在一旁護著他。

水浪拍打著平台,蒼白的麵孔浮出水麵。雙手爬上平台,向唐大廚和他的兩個隨從爬去。金光在兩人的碰撞中炸開,震耳欲聾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碼頭。

一道細細但依舊清晰可見的光柱衝天而起。這是湖邊,唐大廚揮動著金色能量籠罩的菜刀。金色光芒化作一道能量刃,射入水中。沒過多久,一道水柱從湖麵上冒了出來。這張融合在一起的麵孔同時從眼睛、鼻子和嘴巴裏流血,然後退回水中。手、胳膊和腿從肉團中脫落,變成了水中的焦油。

水麵似乎平靜了片刻。但唐大廚和他的兩個隨從,並沒有在平台上多停留片刻。剛跳上車,跟著其他人開走了,整個站台就被油膩的柏油水淹沒。

在上車前目睹了這一切,李雲安長長歎了口氣,拿起手機看到有幾條回複。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應該去哪裏接你?”盧文凱幾乎立即回答道:“我想高隊長可能不想讓我去,所以我隻能偷偷離開。”

“你要帶我去哪兒?”

李雲安看著唐大廚的手下將他帶出碼頭。

“到最近的社區護理中心。”司機回答說:“我們有人員駐紮在那裏,能夠照顧傷員。”

“謝謝你盧文凱,我正前往離碼頭最近的社區護理中心趕去。”李雲安以最快的速度發出了消息,同時還保持著冷靜:“這麽說,你們已經知道有人在這裏拐賣孩子?”

“這件事隻有大廚知道。”坐在李雲安身邊幫他清洗傷口的瘦削男子搖頭:“警探,這種情況可相當棘手。”

“棘手?”

“是的。”眼鏡男歎息一聲:“你沒注意到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嗎?”

李雲安沉默了下來,一切發生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人身上。不過孩子們穿的衣服他還記得大概:大多是沒有品牌的,甚至有點髒,這是典型的東南區童裝風格;幾個孩子穿著鮮豔的彩色襯衫,上麵有標誌,顯然來自西南區;其中一個穿著迷你西裝,除了住在北區的父母外,幾乎沒有父母會給孩子穿上這種衣服。

“我明白了……”李雲安點點頭。這些孩子是從三個地區被綁架的,任何調查都需要跨地區協調,這意味著該市將有理由派遣調查員進入這個區。當地人永遠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上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時,東南區與其他兩區之間的緊張關係破裂,確切的傷亡數字仍然是政治爭論的焦點。

“這個城市不會理解的。”清潔李雲安傷口的人說:“他們甚至不會去嚐試。”

“即使社區集體向他們提供證據?”李雲安因為肌肉的抽搐而吃痛。

“他們受益於無知。”司機嗤之以鼻:“我們這裏一直以來都是靈異現象最嚴重的地方。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所以根本不會在乎,也不會相信。”

社區護理中心不遠,但也不近。李雲安的傷口在他們下車前就已經徹底清洗好了,等候在中心的醫護人員能夠第一時間將李雲安送進其中一間手術室。

當金屬鏈從他的肩膀上取下時,李雲安抽空環顧四周,發現至少有十幾個精心製作的護身符掛在房間周圍。房間的一角放著一個香爐,一根粗大的紅香在裏麵緩緩燃燒著。

“你別動,我這就把它拔出來。”醫生和助手在給李雲安注射了局部麻醉劑、肌肉鬆弛劑並沿著他的傷口切了一些小切口後,同時扶住了李雲安的肩膀:“你會感到有些疼痛,不過不會有事的。”

李雲安點點頭,看著沒入自己體內的鎖鏈。

當鎖鏈從他的身體中拉出時,他能感覺到肌肉在抽搐。鮮血噴湧而出,醫生和助手在鎖鏈抽出的那一刻用力壓住他的傷口止血。然後,他們縫合了傷口,並在他的胸部和其他受傷部位貼上了紗布和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