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車場的水,來自外麵,而之前蕭文泉所跌落的,則是一條不知連通往何處的水路。

這條坑道顯然不是自然形成,大概也不可能有自然會形成這樣一條整齊均勻的通道,下去一段距離之後,就近乎筆直地向某個方向延伸。

這個坑道看上去似乎有些年頭了,最起碼不是最近被挖出的,而通道的邊壁雖然是泥土結構,卻相當的堅硬結實,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泥土。

看上去,這像是某人用土石的能力,分開原本的泥土後將其壓實在邊緣,並將其整個打穿。

通道是誰弄出來的已經不得而知,但蕭文泉下意識地感覺到,這通道的另外一段或許另有乾坤。

“說不定,是某個從研究所逃出來的家夥開辟出來的道路。”像是這樣的猜測,似乎也能理所當然地站穩腳跟。

“要去看看嗎?”歐陽流問了句。

“作為探查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蕭文泉衝歐陽流擺擺手,說道。

“沒問題的吧?”歐陽流有些擔心地問,再看了一眼那幽邃通往不知何處的坑道。

“大概吧,我就去對麵看一眼,要是沒有什麽東西的話,我馬上就回來。”蕭文泉說完,便慢慢地往那坑道裏跨去。

“等一下!”蕭文泉半身才沒入水中,唐纖便出聲喊住了蕭文泉。

“怎麽了?”蕭文泉回過頭,不知道此時唐纖有何意見。

“我和你一起去。”唐纖認真地注視著蕭文泉的眼瞳,說。

“別鬧了,等下衣服濕了你又要抱怨,我很快回來,放心好了。”蕭文泉像是覺得好笑似的擺了擺手,說。

“我也去!”然而唐纖卻相當堅持,甚至提高了些分貝。

蕭文泉無言地看著少女,又看了看歐陽流,歐陽流退開一步聳肩表示自己可管不著,蕭文泉拿固執的唐纖沒有辦法,也就隻能點頭。

“先說好了,到時候可別抱怨說我什麽,是你自己要下去的。”蕭文泉感覺自己已經可以預見少女在濕身之後,皺著眉頭衝自己抱怨這抱怨那的畫麵了。

不過稍微想象之後,蕭文泉忽然便又有些對此期待起來。

當然,著絕對不是因為想看少女濕身,隻是單純的想要看見她難受的表情,沒錯,就是那樣。

現實的殘忍無情,早在多年前蕭文泉就已經深刻地知道了。隻不過這一回現實的殘忍程度,讓蕭文泉一個大男人甚至差點就淚流滿麵。

“你幹什麽呢?還不趕緊往前遊!”唐纖雙手抱胸,身邊有一個無形的立場將水與身體明確的隔絕開來,她不耐地盯著蕭文泉轉過來的臉,隨著這一句嗬斥,一腳踢在了蕭文泉的屁股上。

混蛋,說好的濕身福利呢!

蕭文泉憋回悲傷的淚水,左手化作細長的鉤爪射出,釘入通道的邊緣,並拉扯著身體迅速往前遊動。

雖然不知道這個通道有多遠,但對於在水下活動蕭文泉還是相當有自信的。血紅細絲能從水中汲取氧氣這一點,他也是很早就知道的。雖然抽取的氧氣相當微量,卻也能讓自己在水下停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最起碼,去到這個坑道的另外一段,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通道的整體往下延伸,從之前的地下車庫那裏能看見魚這點分析,這水最起碼是流動著的,說明通道也並非堵死,最起碼存在一個可以到達的地方。

至於那個地方是哪裏,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蕭文泉想,哪怕那裏什麽也沒有,哪怕隻是出於好奇而展開探索,也不能說是毫無意義的。

人類不就是在好奇中得到進步的嗎。

想著沒太多意義的事情,蕭文泉重複著往前甩出血紅鉤爪的動作,不時回過頭看看唐纖是否安然無恙,在這樣狹長幽暗的通道內機械式地前進,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終於,周圍的空間豁然變得寬闊起來。

雖然依舊是在水下的環境,但不再狹窄的空間總歸能讓人更加安心一些,知道自己的前進並不是單純的重複。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這片豁然開朗的水下空間裏究竟有什麽,蕭文泉是在進入這裏後幾秒才猛地發覺的。

因為覆蓋著淺淺的一層淤泥,些許並被水草所覆蓋,所以一時間沒有看清。

這是一句骨架,而自己和唐纖,準確來說現在是在這骨架的胸腔裏麵,在它用肋骨支撐起來的空間中往水麵浮去。

確認那是生物的骨架的時候,蕭文泉著實嚇了一跳,差點就將嘴裏憋著的最後一口氣吐了出來。

訊速地上浮,抬頭看著穹形的壁頂,那是胸腔露出水麵的另外半部分,成為天然的支柱撐著上方的泥土和岩石。

出到水麵後,沿著那巨大骸骨的脊椎,蕭文泉看見從胸腔去往另外一個空間的洞窟,洞窟不算很大,即便是唐纖也得低著頭進去才行。

二人一前一後地進入其中,進入著空間後,看見延伸出去的兩個圓形出口的時候,蕭文泉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和唐纖是順著脊椎進入了這生物的頭骨中央。

頭骨的尺寸很大,蕭文泉和唐纖二人從那骨頭的眼窩中爬出來的時候,回想一下走過的路,說不定能有三十米長。

也就是說,那家夥的腦袋最起碼能有三十米寬。

這莫不是一個“山”死在了這裏,這個尺寸也太驚人了吧。

從眼窩出去,踩到的就是堅實的水泥平台了,平台就在水邊,而那個腦袋的下巴搭在這個平台上。

從這裏,隱約能看見那巨物的肩膀和手臂,可能有超過百米的長度,盡頭消失在遠方,半被坍塌下來的土石掩埋所以看不清楚,可是還是能隱約看見纏繞在它手臂上的巨大鎖鏈。

那鎖鏈,可能一節鏈條就有十來米長,構成它的鋼鐵能有兩三米的直徑。

那是用來束縛這巨物的東西嗎?

蕭文泉咽了口唾沫,往後退了兩步,才看清這生物的整個頭骨的形狀。

是人類的頭骨,隻是被放大了幾百幾千倍。

“這是山的屍體嗎?”蕭文泉震撼地盯著那具屍骸,忍不住問道。

“依照這個尺寸,確實能被歸類為山……但不一樣。”唐纖注視著麵前的巨大生物骨架,卻是搖了搖頭。

“山的內部我曾見過,並沒有骨骼結構。”作為曾經參與了第二次全麵戰爭並逼退了山的少女,確實有權威說這樣的話。

“沒有骨骼結構,那那個大家夥是怎麽動起來的?”蕭文泉不禁有些困惑地問道。

“隻是單純的骨骼結構,根本無法支撐那樣的生物行動,可以說山的整個軀體就是它的骨骼結構。”

“也正是如此,這個大家夥不可能是山。”唐纖搖著頭,肯定地說道。

但即使能否定這東西並非山,唐纖卻也說不出這東西究竟是什麽。

蕭文泉也隻能拋開這個問題,不再糾結,轉而看向周圍了。

水泥的平台邊上,有一半左右的地方都坍塌了,能看見已經生鏽的金屬儀器留下的框架和暗淡了不知多少個歲月的顯示屏。

毫無疑問這裏曾經確實有在進行某種研究。

而提到研究,蕭文泉現在也隻能想到自己所知的那個研究所了,把一個這樣的大家夥抓起來做研究什麽的,說不定那個研究所還真的做的出來。

不過看這些設備的陳舊程度,似乎是十幾年前的東西,而看那顯示屏的類型,似乎也相當古老。最起碼和蕭文泉在研究所內部看見的儀器比較,似乎顯得相對原始了許多。

平台斷裂陷入水中的那部分的盡頭連接著一個扭曲的金屬門,金屬門本身也腐蝕嚴重,卻不妨礙在靠近之後,看清那凹陷部分所留下的痕跡。

那是一個至今為止五指痕跡仍舊清晰可見的拳印。

是逃出來的那個家夥留下的拳頭印嗎?一下將這個厚二十多公分的金屬門砸變形成這樣,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金屬,而是堅硬度更高的某種合金金屬。

最起碼,蕭文泉自問現在的自己是做不到的。

逃出來的那個家夥,砸碎了這裏的門,然後鑽進那個骨架的顱骨,來到它的胸腔,在那裏的位置挖了個那樣的坑道跑掉了嗎?

蕭文泉稍微想想,這樣的推斷應該是較為合理可靠的。

當然,對於那個人是如何逃離的蕭文泉也隻是想想罷了,他和唐纖穿過那扇扭曲的門扉,向這地下建築的內部開始探尋。

蕭文泉所在意的隻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廢棄的研究所和自己要找的那個研究所,是否存在什麽聯係,而自己能從這個廢棄的研究所裏是否能得到有用的東西,才是最關鍵的。

前方的走廊,和之前穿過的坑道一樣顯得狹窄而悠長,看不到邊際。

蕭文泉咽了一口唾沫,對唐纖伸出了手。

“幹嘛?”唐纖白蕭文泉一眼,說。

“我……我怕行了吧。”蕭文泉看著前方的一片幽暗,確實不免有幾分顯得畏縮。

牽住唐纖的手,能稍微安心一點,最起碼知道自己並非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