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蘇雪一臉不善地瞪著鍾易水說。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
“不然呢!”提到這點的時候,這位女性的臉上,明顯帶出了幾分猙獰。
鍾易水稍猶豫了下,才問:“你,等了多久?”
蘇雪一根一根地豎起了手指,而隨著她豎起的手指越來越多,鍾易水大概已經能理解她為何見到自己後會露出看殺父仇人般的眼神了。
“四個小時,整整四個小時啊!”蘇雪的聲音和手指一同顫抖著:“從下午一點半,到現在快要六點,我等了四個多小時啊!”後半句話,她幾乎完全是喊出來的。
鍾易水沉默無言,確實同情地看著她,各種意義上的!
“混蛋,還不快開門讓我進去坐著!”已經狂暴的蘇雪一腳踢在門上,衝鍾易水喊道,在門口站了四個小時,她覺得自己的腿都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本來想問她為什麽在這裏等這麽久,但怕刺激到她,於是鍾易水也就沒有出聲,摸出去鑰匙開門。
“哼,應該不會亂到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的程度吧。”等鍾易水開門的時候,她又抱怨說。
這個家夥肯定是把家裏弄得亂糟糟的吧,反正是男人住的地方,也不要對此抱有期待就好了,往最差的方向預想肯定就沒錯了。
鍾易水推開門,打開燈,蘇雪跟進來,稍微嗅了一下,頗有些意外地說:“沒有臭襪子的氣味呢。”
鍾易水回頭白蘇雪一眼,暗想這個家夥到底把自己的家想象成什麽樣子了啊。
而進入客廳,蘇雪才意識到房間其實相當整潔。她走向沙發,手指輕輕在茶幾桌麵上劃過,也沒見到手指上有沾著什麽灰塵。
“哼,也是,才住進來一天,也弄亂不成什麽樣子。”蘇雪哼哼地說道,好不容易為自己的想法找到了理由,便立即一臉不屑地說。
鍾易水看都沒看她一眼地坐下,打開背包,將奶粉罐子掏出準備衝泡奶粉。
蘇雪咬了下嘴唇,目光迅速在客廳裏開始尋找起來。忽然,她像是發現了寶藏似的,興奮地指著地上大聲說:“看,地上還不是留下了鞋印,所以說啊,男人就是不會保持衛生呢。”
聽她那樣得意地說著,鍾易水才像是在意了似的略抬起眼皮。
“喂,你把鞋子穿進來了吧!”
“誒?”蘇雪臉上的得意迅速便消失了,而她猛地低頭才注意到,那鞋印一直向自己這裏延續,而那鞋印的花紋,正是自己腳上穿的這雙鞋的。
頓時,她的臉便漲紅了,而鍾易水則在一旁盯著她,眯著眼又說:“進其他人家裏你難道都不脫鞋的嗎?”
“當,當然不是啦,還,還不是你這邊門口沒有鞋架,也沒有拖鞋,我才以為根本不用脫的嘛!”蘇雪忙辯解說:“而且,而且你不是也沒有……”
話說到一半,她視線移動到鍾易水的腳上,從而頓住。
鍾易水的腳上,穿著一雙藍色的拖鞋。
“這個家夥,什麽時候換的鞋子啊!”蘇雪微微張大了嘴,心裏咆哮著,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可不記得自己有在什麽時候看見這個家夥有把靴子脫下來的啊。
“你剛才也不也是說了嘛,我才搬進來一天,很多東西都沒有啊。”鍾易水作為回答她辯解的話語說。
“那你還穿著拖鞋。”蘇雪的聲音比剛才小了許多,進行著最後的微弱的爭辯。
“拖鞋的話隻有一雙,你不介意的話,到是可以給你!”鍾易水搖晃著奶瓶,麵無表情卻說著相當厚顏的話,讓蘇雪也是徹底的啞口無言。
“誰要穿你那雙臭腳穿過的鞋子啊。”蘇雪最後抱怨著。隨後她將手裏攥得完全變形的紙卷舉起。
“你猜這是什麽?”蘇雪問著,得意的神情再次浮現在了臉上。
等一下你這家夥知道這是什麽的時候,就老老實實地伏在的腳下對我頂禮膜拜吧!否則我就當著你的麵把它撕碎,讓你最後的希望就此破滅,哈哈哈哈哈哈!
過剩的腦補甚至有相當部分的溢出,以某種魔幻的表情的形式展現。讓看著她的鍾易水都感覺到些許的汗顏。
這個家夥,在想著什麽呢?
端詳了那卷紙有兩三秒鍾的時間,鍾易水做出了回答。
“草紙。”
蘇雪臉上的得意瞬間就凝固了,她啪的一聲重重拍著茶幾站了起來。
“喂喂喂,你是在開玩笑嗎!!!你難道是想說,我拿著草紙,在你家的門口站了四個小時?”
鍾易水皺了皺眉,像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隨後便點了點頭。
蘇雪:“……”
“我看起來像是會那樣做的家夥嗎?”蘇雪是以生無可戀的姿態在問。
鍾易水點點頭。
“你覺得我是幹什麽來的?”
“或許,你是路過,要借個廁所。”鍾易水一臉認真地推測道。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整整一分多鍾。
忽然,倏的一聲,蘇雪站了起來。
“你做什麽?”鍾易水問。
“上廁所。”
“你不會真的是……”鍾易水可完全是開玩笑才那樣說的。
“蠢貨,四個小時,我不想上廁所都得上了啊!”
“所以你為什麽要等四個小時。”鍾易水憐憫地看著蘇雪,但這個問題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趁著蘇雪進了衛生間,鍾易水抓過那紙卷,攤開後便開始看了起來,這裏一共有四張紙,兩張上印刷著表格,另外兩張上麵分別寫著不同的內容。
一張紙上的內容寫著的是要塞內對於記錄在案的新人類所提供的一係列福利措施,不過除了福利之外也列出了新人類應當履行的義務等等,對應的則是該項目的申報表。
另外一張紙上麵寫著的是要塞所展開的某項研究計劃,需要得到新人類的幫助等等,正在招募有意參加實驗研究的新人類,承諾不會有生命和健康危險,並予以極為豐厚的報酬,表格對應的則是該計劃的申請表。
看完表格,鍾易水的眼眸微微眯起。
蘇雪帶來這兩張東西,是為了什麽?難道是要勸說自己將秀秀送入要塞的研究所嗎?
雖然表情未變,但敏銳一些的人大概能感知到,此時鍾易水身旁的氛圍變得沉重壓抑了起來。
沒多久,蘇雪甩著手指上的水珠從衛生間裏出來。
“看過了吧?”蘇雪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問鍾易水。
“我不會同意的!”
蘇雪聽見,鍾易水聲音頗為嚴肅地說道。
“欸,為什麽不同意?這是好事啊。有了這個,你可是接下來都不用去冒險了啊。”
“秀秀不是我用來謀福利的工具。”鍾易水搖了搖頭,說。
“驚了,你竟然能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真是想不到啊。”聽見鍾易水的話,蘇雪的臉上反而重新帶上了笑容,說。
不負責任?鍾易水初聽見時,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還是說蘇雪不小心多說了一個字?
“我怎麽不負責任了?”
“秀秀還需要你的照顧,你卻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險,怎麽能算是負責任?”蘇雪笑了笑,接著說。
“但我也不能……”
“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有什麽關係,隻要你能平安,我想秀秀她也不會有意見的吧。”蘇雪又是說。
“那也絕對不行!”
“你這個家夥還真是頑固,還是你怕到時候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怕別人指著你說“就是那個家夥靠自己撿來的孩子在要塞裏混飯吃。”嗎?”蘇雪搖了搖頭,對固執己見的鍾易水感到些許失望地說,聲音不經意提高了些許。
“我才不在乎那個!我隻在乎秀秀能不能健康的成長!這種事情我絕對不可能答應的!”鍾易水也稍提高了分貝,回應道。
“你要是真的在乎,就應該在這裏簽下你的名字!你要是真的在乎的話,也應該想過失去你的話,秀秀她一個人該怎麽辦。”蘇雪稍微有些激動了,在她看來,這個男人的頑固似乎已經到了一種無可救藥的程度。
“我不會簽的,你要找實驗體,就請到別的地方去吧!”鍾易水皺眉,露出了明顯的厭煩的表情,也是直接便下了逐客令。
但聽到鍾易水的話,蘇雪卻是“欸”了一聲愣在那裏。
鍾易水不耐地對她接著說道:“請離開這裏,拜托了。”
“等一下等一下!”蘇雪卻是忙大喊道,像是猛地想起什麽似地說:“我有一個問題!”
“說!”鍾易水盯著她,頓了幾秒,才吐出一個字。
“我們的對話,是不是差了一個頻道啊?”
鍾易水愣住了,他盯著蘇雪的眼睛,看見她的臉上浮現出想笑卻又在憋笑的表情,還是感到困惑了。
“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