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可以被載入史冊。
秀秀還未醒來,秦珊就興奮地跑到了自己的家中,告知l了鍾易水該消息。
“人類找到了能使人類“進化”的方法。”
消息來自要塞的研究所。
“你知道嗎?研究所已經通過他們的方式,使人類成功地成為了“新人類”!”蘇雪興奮地衝鍾易水說道。
鍾易水卻並不感到半點意外,大概是因為在之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會是注定發生的事情。
而聽聞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鍾易水便想到了秦珊,那個連續好幾個月都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的女人。
這大概就是她研究最後的階段吧。
使人類“進化”。
對於人類而言,這絕對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突破性研究,使人成為新人類,暫不提成功的概率,或者說需要多麽苛刻的條件。單單是能夠做到這一點,就已經足以在人類團體中燃起希望之火了。
類側的新人類,和其他種族比起來,實在太少太少。
“這個消息,公開了嗎?”
鍾易水想,公開是遲早的事情,這樣重大的消息不會向人們隱瞞,反而高層大概也需要這樣的好消息來振奮人心。
“當然是要公開的啊,現在都已經在準備慶祝了哦”
鍾易水點了點頭。
“話說你難道就不高興嗎?這可是好消息啊!”
“確實。”鍾易水喃喃說著,卻望了一眼其他的方向。
似乎已經連續兩天,都沒有看見那個女人了呢,是忙於更多的研究,還是出了什麽事情呢。
“真是冷淡啊,不過也是,你本來就是新人類。”蘇雪接著又說。
鍾易水沒有答話,而是自己陷入沉思。
沒有多久,隨著消息的傳開,外麵可以稱得上是沸騰了,一並而來的還有在廣場上舉行的盛大慶祝活動。
外麵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寂靜的屋內,鍾易水卻拒絕了蘇雪的邀請。
“真的不來一起慶祝嗎?”
鍾易水搖搖頭,隻是說:“你帶秀秀去就好了。”
“那你一個人待在家裏,不會相當無聊嗎?”蘇雪有些不太甘心,繼續說道。
“我並不喜歡太吵鬧的地方。”鍾易水算是委婉地拒絕了蘇雪。
無奈,蘇雪隻得單獨帶上秀秀,前往慶祝場地了。
鍾易水站在窗邊,目送著蘇雪和秀秀乘車遠去,等到他們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中的時候,某些鮮紅的色彩逐漸開始向著男人的眼瞳中匯聚。
街道上滿是出來慶祝的人們,廣場那裏的熱鬧程度更是非凡,遠遠看去,就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說不定有聚集上萬個人。
隻是男人的腳步卻並非想著那人潮湧動之處而去,偏偏他是逆於該方向地前進。
他看見張貼在那裏的公告了。
內容上無非就是那樣的東西,但令人在意的還是文中所提到的,那個做出了該突破,給人類帶來了全新希望的那個男人。
那個名字,屬於研究所的所長,而文中還另外有提到幾個名字,卻沒有一個是男人認識的。
似乎,其中有什麽問題。
男人注視公告良久,搖了搖頭,便離開,繼續他的目標了。
這裏偏僻、狹窄、陰暗、潮濕,附近就是最新規劃出的將要拆遷的一片區域。
陽光不會有一刻照射進這個地方,永遠也不會。
女人蹲坐在地上,發呆地看著地麵上結著不知多久的冰霜。
腸胃抗議地發出“咕嚕”的聲音,嘴唇因幹渴而開裂,手指長時間暴露在寒冷中,也被凍得發紫。
反射進小巷的僅有光芒,也被遮擋了,她抬起眼,隻能看見一個男人的輪廓。
“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隻是……”
“隻是什麽?”
“沒什麽。”秦珊低下頭,將半張臉埋在膝蓋中。
“我剛才去看了一下。”男人接著說:“本來應該寫著你的名字的地方,另有他人,是因為這個嗎?”
“或許吧,不過這些東西都無所謂了。”秦珊說著,扶著牆壁艱難地站了起來。
“你在這待了多久?”男人沒有上去扶她,而是問。
“也就是一個晚上……或許是兩個。”秦珊搖搖頭,就連她自己都不太確定地說。秦珊扶著牆,開始往巷子外走去。
但男人站在那裏,將僅有的那點狹窄擋住。
“麻煩讓一下。”秦珊微抬眼看了下男人,不快地說。
男人紋絲未動,隻是明知故問地說:“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走開……”秦珊垂下眼瞼,用力地低聲說。
“我很好奇,為什麽大家都在慶祝,唯獨你高興不起來。”無視了秦珊的話,鍾易水接著自說自話。
“走開!”這一聲,秦珊完全是在衝著鍾易水怒吼了。
但即便如此,鍾易水還是完全沒有讓開的打算,隻是穩穩地站在那裏,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滿臉憤怒的秦珊。
“走開啊!”見到鍾易水一動不動,秦珊再次咆哮著,同時她揮動了拳頭,用力地捶在鍾易水的胸口。
雖然秦珊自己還未意識到,但那確實是毫無保留的一拳,落在鍾易水的胸口,發出頗為沉重的,擊鼓似的聲音。
“走開……走開,走開走開走開走開!”(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她大喊著,拳頭也是接連不斷地落在鍾易水的胸口。
但後者仍舊紋絲未動,真正意義上的紋絲未動,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的具現,他隻是那樣地看著秦珊。
秦珊打累了,也或是發現自己根本奈何不了麵前的男人半分,她往後退了半步,此時臉上已掛上兩行淚水。
“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
“他們,全都死了啊!”
喊聲到這裏轉變為哭聲,她將頭重重靠在男人的胸口,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領。
“實驗,失敗了?”男人微微一愣,接著問。
“不,實驗成功了……”秦珊回答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很順利,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任何失誤……”秦珊用力搖著頭,往下說。
“但……他們太虛弱了……最長的一個,也隻有十三個小時……”秦珊哽咽著,聲音越漸微弱了下去,靠在麵前男人的懷裏。
“他們還是死了,全部。”
比起之前那次,這回秦珊所感受到的是更深的絕望,是無法挽回的絕望。
“呐,你說我該怎麽辦,鍾易水?”長久地埋頭抽泣之後,她忽然又看向了鍾易水,難過地問道。
“我不知道。”鍾易水冷漠地答著,卻將她一把從自己的懷裏推開:“但人不可能依靠悲傷就活下去。”
秦珊驚愕地愣在原地,夾帶些許迷惘地指向自己,問道。
“那我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但說實話,我並不在乎。”鍾易水隻是冷漠地對她拋下一句。(明顯的謊言。)
“你是惡魔嗎!”秦珊睜大了眼睛,衝著鍾易水喊道:“你是怎樣說出“我不在乎”這樣的話的!難道你就不會稍微安慰我一下嗎?”
“要是你覺得我假惺惺地說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這樣的話就能感覺好受一點的話,我說也無所謂。”鍾易水雖然麵無表情,但此時他卻也完全沒有掩飾自己想法的打算,他說到這,稍微停頓了下:“但你覺得這有用嗎?”他繼續反問。
“當然有用,最起碼我還能知道,有人是關心我的啊……”秦珊愣了一愣,被鍾易水的話弄得,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了。
“那不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不關心你嗎?”鍾易水隻是繼續反問。
“你……”秦珊表情複雜地看著鍾易水,徹底的無話可說。
鍾易水關心自己嗎?
秦珊試問自己,而答案是瞬間就能得到的。
他關心自己,不管是因為身為朋友所以關心,還是因為自己將成為秀秀的老師所以關心。
否則的話,他也根本不會找到自己了。
秦珊咬咬嘴唇,有些不甘心地想著,用力地白了眼鍾易水:“還不趕快給我讓開!”
而適時的,她的肚子也再次發出了饑餓的聲音。
鍾易水這才挪動腳步,讓出了路。
“回去吧。”
實驗成功了,雖然實驗體死亡,但死亡的原因僅僅是之前的失敗造成的損害,無法挽回罷了。
如秦珊所言,最長的一個也隻活了十三個小時。
在最後一個孩子宣告死亡,秦珊便辭職了,之後研究所那邊的事,她不知道,也不想再理會了。
“我再也不會回去那裏,也不想和那裏再有任何關係。”
功勞和榮耀被虛偽之人奪走,對她而言也不過是完全無所謂的事情。
“少喝一……”鍾易水本想勸她少喝點酒,但話未說完,麵前的男人就一頭栽倒在桌上,醉昏了過去。
鍾易水沒辦法,站起來上前扶她。聽聞響動看去,外麵漸昏暗了的天空中,忽然亮起了絢爛的煙花。而人們的歡呼聲,一潮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