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葛蘭所感到驚訝的原因,共享的感知下,蕭文泉也能瞬間知悉。

葛蘭的精神視界,所能“看見”的東西,沒有色彩,隻是單純的物塊和線條,雖然細微至末,卻又有別於江虞和唐纖的精神感知。

她無法鑒別每個個體所擁有精神,也正是如此,在無法被肉眼穿透的雲中,一下子分出了六七個同樣有著雲狐造型的個體,並都在同樣地運動著的時候,她一時間不知所措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妹妹的那份驚慌,也隨著共享的感知,流入到蕭文泉的腦中,使本還保持著鎮定的他開始不安。

而蕭文泉也隨即意識到,被那份共享的感知所影響到自己的情緒,對自己到還沒有什麽。

但對雲上戰鬥的葛莎而言,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切斷連接,葛蘭!”意識到的同時,蕭文泉立即衝著臉上正露出難以置信表情的葛蘭喊道。

葛蘭卻像是沒有聽見蕭文泉的話,呆滯地盯著麵前的虛無,而她實際的感知,或許還在數公裏之上的高空。

她在看著什麽,蕭文泉也能知道。

那是在雲中翻騰著,翻飛出去一圈後,又猛地向中心的葛莎衝來的六隻雲狐。

可以想象,其中有這樣的五隻都是虛構出來的,隻是用冰凝結出來的有著這樣形狀的團塊,但偏偏在它們從四麵八方一齊充上來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去攻擊其中的哪一個。

“別TM的緊張,還有快告訴我,哪個是真的。”葛莎氣惱著忙衝葛蘭大喊道,雖然她有能力對範圍進行無死角的攻擊,而那樣程度的攻擊也確實能擊碎其中偽造的個體,但那一擊的功夫要是無法阻攔住本體的攻擊的話,也就毫無意義。

被殺死或幹掉對手,實際都是一瞬間能完成的事情。

“我在找!”葛蘭依舊是驚慌地大聲回應著,繼續焦急地在那六個個體中進行著辨認。

那是相當短暫的間隙,從它們折返到一齊發動攻擊,再到逼近葛莎身前,總共也就是短短一兩秒的事情而已。

而葛蘭的“我在找”,對於刻不容緩的現今情況而言,可以說是完全毫無幫助。

“後右方,四點鍾方向!”那個堅定的聲音,撕碎因焦慮而變得混亂了的眾多思緒,清晰地在腦海之中響起。

不假思索,也未來得及去想那指揮者不過是結實了不到半個小時,甚至連話還未說過幾句的完全陌生人,葛莎便遵循著那個指令做出了反應。

藍色的波紋從她的左肩後炸開,推動著她迅速調轉身體,而隨著身體轉動而掄圓的巴掌上,藍色的波紋一圈圈地快速向掌心匯聚著。

五個形體瞬間失去了控製而直接土崩瓦解,碎塊落在葛莎身上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掌心揮動的方向,擴散的波紋在黑雲中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那雲狐扭曲著往後飛退的身形亦是出現在了葛莎的眼中。

雲狐哀叫著,口鼻眼角都逸散著鮮血,它快速往後退去,重新鑽入雲中,不過卻沒有和之前一樣再嚐試反擊,而是一心也就隻想著逃離。

葛莎毫不猶豫,身後接連炸開數圈藍色波紋,在強勁的衝擊力作用下,飛速接近雲狐,轉瞬便接近到了她的身。

葛莎猛地張開手掌,而橘色的能量迅速在葛蘭的控製下在她的指尖流動匯聚,隨著一圈藍色能量在她揮出的手腕上炸開,橘色光軌狠狠穿透了整個雲狐的身軀。

但真正殺死了雲狐的,卻並非是這一擊的射殺,而是那 隨即有如跗骨之蛆黏在雲狐身上的橘色能量,順著被射穿而出的創口瘋狂向內湧入,不過短短幾秒,就在雲狐的劇烈掙紮車刺耳銳叫中將它的心髒碾碎。

雲狐那巨大的身軀,也隨即從數千米的高空,筆直地往下墜落。

任務完成。

葛莎長舒了一口氣,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胸口之下,心髒還在劇烈地跳動著。

下方,張理用力地抹著額頭的汗珠,一旁的葛蘭像是耗盡了力氣似的往沙發裏一坐,隨後也立即將眾人維係著的感知切斷。

葛蘭有些複雜地看著蕭文泉,這個陌生的,姑且算是有些英俊的男人。

“剛才謝啦,要不是你……”她猶豫了下,向蕭文泉道謝。

“沒什麽,我隻是運氣比較好。”蕭文泉解釋說。

沒有多久,後車廂的門就被葛莎一腳踢開了,她進來便瞪著葛蘭:“我可是差點就被幹掉了啊,告訴你多少次了,戰鬥的不是你,你隻要給我好好提供信息,控製能量進行戰鬥就好了。”

“這都已經幹掉它了不是。”葛蘭狡猾地吐了吐舌頭,回避著某人的指責。

葛莎白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身體垮了似的一下全癱進沙發裏:“我遲早要被你害死啊!”她這樣說著,一麵看著蕭文泉,目光在蕭文泉的身上上下打量:“這次,還是謝謝你了。”

蕭文泉隻好再擺擺手,說:“運氣,運氣。”

“一瞬間判斷出哪個是真的,這可不是運氣能解釋的吧,而且你也和我妹妹精神鏈接,應該也被影響到了這裏……”葛莎卻很是認真地說著,一邊指指腦袋,一邊露出了極感興趣的表情:“被影響了還能這樣冷靜的思考,你也不個是簡單的家夥呢。”

被這樣稱讚,對蕭文泉而言算是第一次,他不好意思地抓著頭,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你很厲害啊,要不要加入我的隊伍啊?”她又問。

“不,我有隊伍的……”如果和江虞兩個人,算是一支隊伍的話。

“這樣啊……”葛莎點著頭,露出遺憾的表情:“好吧。”

一旁,張理關切地遞上毛巾,葛莎接過毛巾,接著對張理擺出惡狠狠的表情:“還愣著幹什麽,趕緊開去找那個家夥的屍體啊,還要割部位回去交付呢!”

張理忙點頭應下,跑向了駕駛室,很快車便啟動,在葛蘭的指示下開到了那隻從高空墜落的雲狐的屍骸邊上。

外頭,沒了雲狐興風作浪,雨已經緩緩停下,想必要不了多久,上方的雲層也將散去了吧。

而那個不小的坑洞裏,蕭文泉看見的雲狐的屍體。

雲狐的體長,算上那條尾,能接近二十米長,也是親眼看的時候,蕭文泉才知道了雲狐的軀體竟然是如此的白皙光滑,顯示出些許通透,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般。

觸碰雲狐,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但也不知為何,分明是冰寒的軀體,血管裏流動著的血液卻又完全沒有被凍結的跡象。

“用它的耳朵就好了,趕緊處理,回去就可以休息了。”葛莎催促著張理說。

張理忙拿著小刀上去割雲狐的細長耳朵,作為任務完成的憑證。

“對了,在休息之前……還有你,最近的要塞,我想想,是在……”在那句話後,葛莎忽然想起了什麽,對著蕭文泉說。

“不對,這個任務的報酬也得給你一份。”葛莎接著喃喃說:“加上摩托車的賠償費用,大概是……”

“報酬就免了吧,我也沒幫上什麽忙。”蕭文泉見她認真地比著手指開始計算,忙說。

“那怎麽行,你的一句話可是起到了關鍵作用的哦,起碼比我那個妹妹靠譜多了。”葛莎卻是相當堅持地說:“報酬的話,請務必收下,這是原則問題。”

蕭文泉隻好沉默了。

那邊,張理割下雲狐的一隻耳朵,裝進塑料封袋,上前來說:“走吧。”

“那個屍體,你們不要了嗎?”忽然,蕭文泉想到了什麽,問張理。

“那個東西有什麽用?又不能吃,給研究所的話,這麽大一個東西,也帶不回去不是。”張理說。

“那麽,那個就作為報酬吧。”蕭文泉想了想,走上前去,說。

“什麽?”葛莎沒反應過來,而張理更是完全不理解他在說著什麽。

蕭文泉沒有回答,隻是徑自走上去,他抬起那血紅細絲的左手,觸碰在雲狐的屍骸之上。

大量的血紅細絲迅速順著掌心刺入雲狐的軀體,無比貪婪地吞噬著那雲狐屍骸中所殘餘的能量,流動到蕭文泉的四肢百骸。

那是一種冰冷的能量,在吞噬的時候,蕭文泉感覺自己的身體有如將要結霜,但實際隻是體溫在吞噬的過程中變得稍低而已。

而吞噬的過程,大概持續了十分鍾的時間。

雲狐徹底死了,蕭文泉也控製著吞噬的速度,並未有像吞噬腦蟲時候顯出瘋狂姿態,或是暈厥過去。

吞噬完成,張理看的目瞪口呆,而葛莎也是有些吃驚地看著蕭文泉。

那雲狐的屍體,則已經完全變作了些許枯瘦的模樣,也喪失了光澤,像是被太陽暴曬過後失去了原本形狀的白色泡沫塊。

“這個屍體,就作為我的報酬吧。”吞噬完,蕭文泉再度說。

然而,重新微笑了的葛莎隻是搖了搖頭,斷然拒絕。

“不行,我說了,這是原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