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蕭文泉無目的地前進著。
看樣子，事情也算是比較明朗了，最起碼在關於初代方麵的訊息，確實如此。
01大概還在這座要塞的某個角落，初代也正繼續留在此地進行著調查，至於她還有沒有從調查中得到結論，蕭文泉的猜測是“沒有”。
不然也不會有這樣致人死亡的事件發生了。
“或許是該讓他調查一下的。”走出了一段距離，意識到接下來的尋找或許有些難以下手的時候，蕭文泉有些後悔地想，但其實也僅限於想想罷了。
送人做這種極有可能去死的工作，隻為滿足自己的需要，蕭文泉自認為還沒有自私殘忍到那一種程度。
總之，再看看吧，接觸一下其他的類似的請報商，他們的口中或許有其他不一樣的信息，蕭文泉這樣告訴自己，忽然注意到，就在一旁的道路上，某個店鋪的門口，拍著略長的隊伍。
這是什麽？
他不由得好奇地看去。
那是一家主打販賣奶油冰淇淋以及奶茶的店麵，看樣子生意火爆。
奶油冰激淩麽……蕭文泉看著那貼在店門口的樣圖，稍微發了下呆，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一般，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隊伍的最末端。
也是意識到自己正在排隊之後，蕭文泉才做了決定。
稍微吃點東西，放鬆一下。
隊伍稍長，蕭文泉等候著的時候，習慣性地便將視線往周圍掃去。
在隊伍裏的大多都是男性，二十多歲，都很年輕的樣子，而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蕭文泉注意到一個小公園，公園的長椅上，坐著多名女性。
大概是情侶出來轉悠，男性被指使過來排隊買冰激淩或者奶茶吧。
當然，隊伍中也有女性就是了，譬如說就是自己麵前的那一位。
看背影的話，蕭文泉推測她的年齡在二十出頭，她留著幹淨利落的短發，頭發黑亮，顯得稍有些不自然。
蕭文泉順著看向她的頭頂，似乎注意到她的發根處，存在著其他的某種混雜色彩。
大概這黑發，是染出來的吧。
蕭文泉這樣無聊地想著，在既視感到來之前，他忽然怔在了原地，某種熟悉的氣息，就這樣從他的背後慢悠悠地飄了過來。
不去看，蕭文泉也能透過餘光所瞄到的影子，推測出身後那名少女的身高和大致的年齡。
十六七歲，不會更多，留著的是短發。
雖然形態上，和所認知的少女存在著些許的偏差，但不會有錯的。
不管是她的呼吸聲，還是她的心跳聲，蕭文泉都絕不可能忘記。
唐纖！
不，現在應該稱其為“初代”！
不能回頭！
蕭文泉記得鍾易水的叮囑。
他也清楚此時此刻回過頭來，會招致怎樣的後果。
被她看見，並認出來的話，相信研究所也不介意在尋找01的過程中，順帶將自己這個09“回收”一下。
他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聽著背後傳來的聲音。
血紅細絲蠕動著，從逐漸變得灼熱的頸部血管中穿過，在麵部的皮膚之下聚集。
隨後，血紅細絲牽扯著肌肉，皮膚，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容貌進行著改換。
隊伍往前推進著，速度不算很慢，但對此刻的蕭文泉來說，卻有如幾個世紀一般的漫長。
也是隨著隊伍的前進，蕭文泉看見了。
他看見了身影投射在店麵玻璃牆上的倒影，不算清晰，但足以使他絕對肯定。
那一瞬間，心髒猛烈的跳動，絕非是因為過於緊張，而是在見到那副麵容時分，無法抑製的激動。
手指不覺微動，蕭文泉隻覺得擁有某種衝動，幾乎快要抑製不住。
她就在自己的身後！
那個自己本認為已經死去的女孩，那個毒舌的女孩，那個無比嫌棄自己的女孩，那個總讓自己吃癟的女孩，那個自己所喜歡著的女孩……
想要緊緊地抱住她，看見她露出嫌惡的表情，以高傲而不屑的姿態說“蠢貨”“變態”之類的話。
但是到了蕭文泉的年紀，已經不會相信那樣的奇跡。
對方有精神感知的能力，雖然不知道她是否能夠通過感知辨認出自己就是09，但蕭文泉也毫不懷疑，即使經過了變裝，隻要回過頭落入她的視線，自己就有相當的可能性會被認出來。
而結局就是死亡，毫無疑問也毫無自己進行抗爭的餘地。
緊咬著的嘴唇溢出絲絲血水，他按捺著內心的躁動，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終於，蕭文泉的麵前不再剩下一個人，他站到了櫃台前。
櫃台裏的服務員小姐姐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沒有注意到某人臉上顯示出的僵硬。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想要什麽？現在買奶茶還有優……”
“請，請問你們店裏，有衛生間可以借用一下嗎？”蕭文泉忙問。
“嗯，請往這邊，直走過去右轉的那個房間就是。”服務員尷尬而不失禮貌地保持著微笑，抬手示意了一下方向，而蕭文泉立即就跑沒了影。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隊伍繼續推進，服務員隻得將幾秒前的話再說了一遍，隻不過這一回，她仍舊沒能說完便是。
“冰激淩！”
那麵無表情的少女，吐字標準清晰，由於太過標準，字與字之間的間隔一致，以至於就像是機械合成的聲音。
“那您是要什麽樣的冰激淩，我們這裏有抹……”服務員一麵詢問，一麵開始介紹起來。
“香草味！”少女的目標明確。
“好的，稍等一下。”服務員點著頭，忙下去準備了起來。
另外一頭，躲進了廁所的蕭文泉不敢停留，直接從廁所的小窗裏，頂著外頭小巷中路過幾人怪異的目光就一臉狼狽相地鑽了出去。
無論如何，現在的蕭文泉，也沒有繼續吃東西的心情了。
即便沒有人追，蕭文泉也像逃跑似的，向旅館回去。
“等一下！蕭文泉！”但還未跑出去幾步，蕭文泉聽見背後忽然傳來了不算太陌生的一個聲音。
他回轉過頭，看見葛蘭站在某路邊小吃攤附近，正睜大眼驚奇地看著自己。
“你怎麽在這裏！？”蕭文泉走回上去，頗感到詫異地問她。
“我還想知道呢！不會你一開始的目的地就是譚泉要塞吧！”葛蘭端著一杯關東煮，大概已經吃了一半，一麵說著，一麵迎走上前：“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麽不早說。”
蕭文泉愣了愣，才意識到她在說什麽。
“我……我不知道你們也是來這裏的……”蕭文泉不禁有些無語，他當時根本沒提目的地，他們一行人也根本沒說，隻是將蕭文泉直接送到了離“車禍地點”最近的要塞，甚至為此還繞了一段不短的路呢。
要是早能知道的話，能省不少的時間吧。
“我們一直都在這裏的啊，你這個家夥，也是譚泉的自由獵人嗎？”葛蘭似乎有些高興地問。
“不，我是天頂要塞那邊，過來這裏，是為了執行一個任務。”蕭文泉忙擺擺手說。
葛蘭緩緩點著頭，輕輕哦了一聲。
“你剛才在幹什麽啊，看上去這麽慌張的。”葛蘭接著又問，而這邊的蕭文泉，此時將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那家冰激淩店麵上。
“沒什麽，我隻是……”蕭文泉隨口答著，卻猛地看見，那名麵無表情的初代少女，此刻從店麵中舉著一隻加高到五層的令人不免擔憂其平衡性的冰激淩走了出來，而且出來後便向著這裏的方向走了過來。
“糟糕！”蕭文泉迅速低聲了一句，一把便抓住了葛蘭的手腕。
“欸！？”葛蘭明顯沒有反應過來蕭文泉是忽然要做什麽，就被蕭文泉直接拽進了一旁的巷子裏頭。
“你要做什麽！”葛蘭不免有些慌張，提高了些許聲音問。
但她才開口，就被蕭文泉不算太溫柔的動作捂住了嘴。
“請不要出聲！”蕭文泉在她耳邊快速小聲說，一麵死死盯著外頭的巷子。
初代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而前者似乎也像是感覺到了從某個角落傳來的目光，忽然便停下了腳步，警覺地向這邊望了過來。
初代看見，小巷中，一名男性正抬著一隻手，壁咚一名女性。
看不見那男人的臉，被他抬起的手臂擋住了，那個女性顯示出的些許驚慌，倒是能清晰看見。
初代停頓了兩秒，左右再看了一圈，一麵舔著那高得嚇人的冰激淩，一麵離開了。
蕭文泉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放下手臂，往後退了一步。
他注意到葛蘭臉上匪夷所思和些許羞澀，點頭道歉。
“抱歉，剛才情況有些特殊。”
“沒，沒事的！”雖然不了解，但看見蕭文泉的慌張，葛蘭想其中也必有隱情，她忙理了理亂掉的劉海，答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