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但這並不是身體所感受到的溫度,感覺冷的透徹的,是少女的心。
她蜷縮成一團,抱緊被褥。
“呐,我究竟該怎麽辦?”江虞將自己的腦袋住,微弱地問不知何人。
“江虞,江虞無論如何,都已經……”
淚水奪眶而出,濕潤被單。
“除非,除非江虞……”少女握著拳頭,某些決然的想法,開始在她的腦海中誕生。
“是啊,除非你……”那個溫柔的聲音穿透黑暗,伴隨著門扉的開啟,給幽暗的房間帶來一絲光亮。
“死!”
消息公開了,毫無疑問,這是轟動性的。
一瞬間,巨大的絕望和陰霾便籠罩了整個天頂要塞,或者說 籠罩了整個人類側。
最強十人慘敗,被獰鬼屠戮一空。
去責備聯合集團的無能嗎?
沒有用也沒有意義。
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相當清晰,就算是三歲的幼童都能知道這不是聯合集團的錯。
是獰鬼實在超出所有人想象是強大。
人類側的最強十人,和鬼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懸殊差距,現如今的人們,總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分明就在昨天,所有人都還在興高采烈地交談議論,認為此役毫無懸念。
確實,毫無懸念。
一邊倒是,是人類側的慘敗。
而且,似乎是出於人類組織襲擊的報複,昨晚一夜,人類側又有三個小型要塞淪陷,被畸形種攻破。
沒有辦法了嗎?人類側通過數十年時間積攢的力量,最終還是完全不敵畸形側嗎?
天頂要塞的廣場上,蘇雪發布了一場演講。
內容是什麽,蕭文泉並不知曉。
他隻知道,這番演講的標題,在第二天就成為了天頂要塞各大頭版頭條的標題。
“人類,絕不屈服!”
縱使絕望之沉重,幾乎令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但蘇雪的這番演講,也確實點燃了大部分人的鬥誌。
人類絕不屈服。
不論是第一次和第二次全麵戰爭,麵對更加絕望的情況,人類側曾一度被山所踏平的那個時候,麵對那渺茫極致的希望,人類不還是在堅持做著抗爭,並取得了勝利。
現在,第三次全麵戰爭爆發,隻是一次失利,雖然確實是極為慘痛的失利,難道人類就要放棄抵抗,甘心看著自己花費數十年建設起來的這個要塞被踐踏,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家庭被摧毀,看著自己的家人,朋友被吞噬嗎?
絕無可能!
戰鬥!隻能戰鬥!
那一天,踴躍報名,想要成為天頂要塞戰爭部一員,為第三次全麵戰爭做出貢獻的人有多少,蕭文泉並不知道。
隻是長長的隊伍一直排到了路邊,水泄不通。
而為了應對第三次全麵戰爭,權利亦是前所未有地變得集中。
集中於那個肩負帶領人類走出困境的女人,也就是蘇雪的肩上。
一架接連一架的新型戰爭裝備通用機被送出工廠,裝備到每一位擁有一定戰鬥力的新人類身上,一架又一架的大炮被架設在天頂要塞的圍牆上,為將來可能的決戰籌劃準備。
在這一種環境之下,新的最強隊伍的組建也被提上議程。
雖然此前確實慘敗,但不可質疑斬首計劃是能以最小代價和最快速度終結戰鬥的方式。
於是乎。
蕭文泉和唐纖得到了征召。
蘇雪也是親自掛帥。
此外,對於蕭文泉而言,見過的麵孔還有滿臉不情願的鍾秀秀,穿著奇怪洋裝的少女尤雅。
此外,蕭文泉不認識。
這一回,最強的隊伍將兵分兩路。
蘇雪唐纖等熟悉麵孔一組,蕭文泉單獨和其他人在另外一組。
這是怎樣的安排,無需多說。
蘇雪所在,也是唐纖所在的隊伍,毫無疑問是“總攻”組。
蕭文泉這一組,則是前往進攻獰鬼,但也是做給大部分人看的“表演”組。
在隨同行動的過程中,蕭文泉要做的事情就隻有一件,那就是讓江虞回到自己的身邊。
其他的,蕭文泉也並不在乎。
而大量的士兵和先進的戰爭裝備武器等等,也將被送到即將成為戰鬥中心的水晶要塞。
在正式出發之前,蘇雪還有很多指令和安排要做,而在她離開後,目前座位她副手的華采衣就將成為天頂要塞的臨時指揮者。
雖然也有公開的聲音表示蘇雪應當留下,作陣指揮,但蘇雪曾表現出的超凡戰鬥力,卻也使她成為現今最強隊伍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離正式出發,還有兩天時間。
蕭文泉的雙手拖著下巴,他半眯著眼睛,靠坐在沙發上,在思考著某件事情,已經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
“你還在想嗎?”唐纖在蕭文泉麵前放下一杯熱茶,在他的身旁擠擠坐下。
蕭文泉見唐纖走上來 露出苦笑的表情,揉了揉太陽穴。
“很頭痛啊!”
“有什麽頭痛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是你覺得,謊言就能讓她回到你身邊嗎?”唐纖的態度,卻相當釋然。
“對她我也沒法撒謊。”蕭文泉深吸一口氣,抹了抹鼻子:“我頭痛的是,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
“你知道的,我對江虞……”
“沒錯,我很清楚,非常清楚!”唐纖撇嘴,已經知道蕭文泉要說什麽的她,搖著頭歎著氣,像是不滿但更多還是無可奈何。
“你對不起我,你想這樣說吧!”
蕭文泉輕輕點頭,忐忑地看著唐纖。
“我能理解你對江虞的感情,也知道你知道我還活著的時候內心的糾結,你並不是遲鈍,你隻是假裝自己沒有注意到而已,期望這樣就能和她相安無事……但是,那隻是在逃避。”唐纖注視著蕭文泉的眼前,有著男人記憶的她,對於這份感情,能夠感同身受。
“導致了那樣的結果你有很大的責任,但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說這些也毫無意義。”
“去吧,我支持你,向她表白,我也不會怪你的。”
聽著唐纖的話,蕭文泉臉上的擔憂漸漸消失。
“真的嗎?唐纖……”蕭文泉激動地抓住少女的手。
果然,雖然她總是對自己頤指氣使,凶巴巴的,但是在這種事情麵前,能夠得到她的理解,蕭文泉不覺有些眼眶濕潤。
唐纖,哦,唐纖啊。
“那個,那個……”蕭文泉抑製著激動的心情,擦拭了一把眼角,捧著少女的手放在胸口。卻再次欲言又止。
“我們之間 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嗎?都已經經曆了這麽多。”少女嘴角微微勾起,笑魘如花,說著,將腦袋輕輕搭在蕭文泉的肩膀上。
“真的可以嗎?我們三個人在一起,這個那個什麽呃啊——”隻激動地比劃到一半,蕭文泉的麵色便變得鐵青,話語中斷。
唐纖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凝固,從微笑的角度繼續上揚,化作猙獰可怖的表情。
“人還沒回來,你特娘的就想著開後宮了啊!”
緩緩抽出陷入蕭文泉腹部的手肘,唐纖戳著蕭文泉的腦門就開始破口大罵。
“我這不是在為美好的未來做著規劃嘛。”蕭文泉艱難地直起腰,卻是厚顏地嬉皮笑臉著說。
“你倒是想得美啊,混蛋!”
又一肘擊落在蕭文泉的腹部。
這一擊是何等的毫不留情,以至於之後十分鍾,蕭文泉都隻能扭曲著麵孔,直不起腰。
滿臉不爽的唐纖抱著胸口,用力地哼了一聲,別過腦袋,不再看蕭文泉一眼。
“這個白癡,白癡,蠢死了!無可救藥,打死你活該!”唐纖氣呼呼地想道,身體卻被男人從後麵摟住。
蕭文泉抱緊少女,深呼吸著。
男人的眉頭緊鎖,雖然方才他還在開著開著玩笑說話,但他眼中對於未來的些微擔憂,卻仍然消退不去。
“好啦好啦,別想這麽多了,江虞會回來的。”
“我有點怕……江虞回不來。”
“什麽意思?”
“她殺了很多人,雖然不是親手,但也是間接的執行者。”
“江虞是個善良的孩子,即便她現在受到了蠱惑,做了這樣的事情她肯定會很難受。”
“她可不能像是某個家夥一樣,麵無表情的就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所以……所以她才需要你啊,文泉。”唐纖歎息一聲,接著說。
“你不能改變發生過的事情 但你至少能讓她不那麽痛苦,你能包容她,在乎她,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救贖。”
“不,我不是指這方麵,不是江虞自責而不想回來。”蕭文泉沉默許久,在唐纖說完之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是說……”
“不是我表不表白,也不是她選不選擇回來,而是這樣的她,沒辦法正常地再回到我們這邊……”
蕭文泉擔憂著,將唐纖更緊地擁在懷裏,心中的憂慮不斷環繞 始終無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