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正午,微風吹拂,在微微熏人的陽光照射下,士兵稍稍壓低了帽簷,靠著要塞的大門,悄咪咪比閉上了一隻眼。
像是這樣的好天氣,本該是最適合睡個午覺,享受清閑的,結果卻要在這裏站整整八個小時的崗,不得不說是一件相當遺憾的事。
要是能偶然放個假什麽的就好了,士兵忍不住這樣去想,隨後卻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也隻有要塞的士兵,需要保持旺盛的精力,因此才能在要塞中享受到八小時工作製這樣的福利,這種情況下竟然還妄圖能休假幾天,做夢也該有個限度才對。
要知道,這是末世,許多人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卻也隻能換來填飽肚子的口糧。
想到在比較之下,自己就顯得幸運許多之後,士兵適才還有的那份困倦,此刻也就消退了不少,嘴角上揚,忍不住哼起明快的調子。
“葛大哥,是遇到什麽好事了嗎?”正哼著,士兵便遇見了一名從外麵歸來的少女的搭話。
少女十五六歲,臉上生著點點雀斑,穿的則是材質堅韌的棕色皮質一套。
“哦?是阿禮啊,你怎麽在外麵?什麽時候偷跑出去的?”葛姓的士兵稍愣了一瞬,接著有些詫異地問道。
“就在葛大哥偷懶的時候啊。”少女調皮地笑著,朗聲說出的話卻讓士兵嚇得立即上去捂住了少女的嘴。
“開什麽玩笑,我才沒有偷懶睡覺。”葛忙辯解地說道,一麵緊張地看著周圍,確定剛才少女大聲說出的話沒叫人聽見。
“我也不知道呢,葛大哥,這種事情看來隻能告訴劉隊長,讓他來斷定一下了。”少女壞笑著說,威脅之意不加掩飾。
“等一下,阿禮,不,禮姐!”見到少女就要轉身前往隊長所在的方位,葛立即伸手拉住少女,對少女的稱呼立即便變得恭敬起來。
“有什麽事嗎?玩忽職守的大哥哥。”阿禮笑著回頭,咬字清晰,尤其加重了“玩忽職守”四個字。
“姐你有什麽要求就直接說吧,別再戲耍我了。”要害被抓的死死的葛苦笑著,隻得屈從於少女。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你幫人家把這個東西送回家就可以了。”少女說著,摘下套在肩膀上的麻繩,遞向士兵。
葛才察覺到,少女的臉頰微微通紅,額頭泛著細汗,呼吸也稍有些急促,像是剛跑完八百米一樣,而她肩膀上的繩子連著後麵的一輛木板的小拖車。
這個丫頭,又出去“尋寶”了。
士兵見到那輛板車,無奈地想道。
事實上,像是現在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而阿禮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在要塞裏也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畢竟他的爺爺可是專門在要塞裏張貼了“懸賞令”這樣的東西,讓人幫著把她那個膽大包天的孫女抓回來的。
“外麵可是很危險的啊。”葛也不止一次地這樣和她說了。
“我知道的啦,就這一次,最後一次。”少女擠擠眼眸,也是不止一次這樣地回答道。
“哼,剛才還威脅我,信不信我把你偷跑出去的事情告訴廖醫生,看他怎樣教訓你。”葛忽然想到,嗬嗬冷笑著,想到即用,反而威脅少女說。
“可以啊,大不了我被爺爺臭罵一頓罷了,但是葛大哥會怎樣呢……”似乎是早就有所準備,少女聽見對方的威脅隻是輕蔑地聳肩,嘴角的笑容越發地燦爛了起來。
“還真是拿這個丫頭沒有辦法。”葛隻好打消這樣的念頭,無奈地抹著鼻子說道:“東西就先放在這裏吧,我還有兩個小時就下班了,到時候幫你送過去。”
“不要。”然而這一次,少女卻果斷地拒絕了。
“我又不拿你的東西,反正都是一些破爛,我才不稀罕。”葛以為是少女擔心自己偷拿她的東西,立即表示對此看不上眼。
“才不要,這次我撿回來的,可是真正的寶貝!”阿禮堅決地擺手拒絕,擺出相當強硬的態度:“你現在就幫我送回去,不然我就向劉隊長告發你。”
“開什麽玩笑,我還有工作呢,怎麽可能抽的開身。”葛為難地說。
“那我不管,總之把這個東西從外麵帶回來已經很累了,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告發你。”阿禮的態度相當堅決。
“好吧……”葛最終也是無可奈何了,他對一旁的另外一個士兵招招手。
“有什麽事嗎?葛哥。”
“小張,我稍微有點事,大概半個小時就能搞定,等下要是隊長來了,你就說我內急。”葛壓低了嗓門,用隻有三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他喊道。
張痛快地點頭,做了個“OK”的動作。
“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交待完了,葛回過頭衝少女無奈地抱怨著,接過繩索,目光卻落在了那木板車上,和以往有巨大不同的是,這回的木板車上,蓋著一大塊灰步,使人看不見裏麵。
“這次又撿回來什麽破爛東西啊?”葛拖著車,而阿禮在一旁,得逞之後正愉快地笑著。
“什麽叫又撿回來破爛東西,你說話很失禮欸。”阿禮白一眼葛,不快地說道。
“總比胡亂指使其他人做這個那個的人要強。”葛也隻是小聲,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反駁著少女。
“你說什麽!”阿禮隻看見男人嘴唇微動,卻沒有聽見聲音。
“沒什麽,就是問一下,這裏麵到底裝著什麽東西罷了。”士兵確實是好奇,畢竟以往她一般是說完之後,把東西就丟在那裏,之後自己下班了再花十幾分鍾送過去就好了,像是現在這樣,倒是第一次。
“哼,才不告訴你。”阿禮隻是頭一歪,卻不說出。
將少女和板車送到她家醫館正門,士兵就立即丟下繩索跑路回去了,阿禮低聲說一句不靠譜,便重新拖著板車打算繞到醫館的後門。
然而就在此時,前門打開,一個腳上打著夾板和繃帶的中年男人,在另外一個腦袋禿頂,下巴卻茂盛的花白胡子的老人的幫助下走出了醫館。
廖施恩的目光,定格在少女的身上。
“啊,是孔先生啊,你的腿又怎麽了?”阿禮愣了幾秒鍾,接著便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輕快地笑著和那病人打招呼。
“跌,跌斷的。”名為孔的病人羞澀地幹笑著連連擺手,說完撐著拐杖就離開了。
場內,廖施恩直直地盯著少女,那視線仿佛有著類同美杜莎的魔力,讓少女像是石化般的一動不動了。
“你這個丫頭,又撿回來了什麽破爛!”下一秒鍾,表情嚴肅的老頭子破口大罵,接著隨手抄起門口邊上的竹編掃帚就向阿禮的屁股打來。
“老頭子你冷靜一點啊,救人,救人要緊啊!”少女大呼小叫著跳到那板車邊上,一把將上麵蓋著的灰白掀開,大喊道。
板車裏麵,蜷縮有一個少女,那是一名約莫二十左右的年輕女人,有著精致到不可思議的五官,白皙得像是寶石一般的肌膚,還有一頭如雪的長發。
當然,此時這件藝術品卻遭到了破壞,她身上穿著的像是某種纖維質地的緊身衣大片已經被燒蝕得破爛不堪,同時身上也滿是血液和燒傷的痕跡,而在她的腹部側麵,還嵌著兩枚漆黑的金屬碎片。
“女人?”廖施恩放下手裏的掃把,見到少女之後便湊上來,擼著胡子細細地觀察起來。
“這個人是你朋友?”廖施恩轉而問阿禮。
阿禮搖搖頭。
“這是我在外麵撿到的。”
“在那裏撿到的?”廖施恩不禁有些汗顏,人這種東西是能輕易撿到的嗎?
“是天上掉下來的。”阿禮說。
“天上?”廖施恩有些沒明白情況。
“我正撿著寶貝呢,一個大火球就這樣從天而降,摔在我前麵不遠處的地方。”
“大火球?流星嗎?”
“我不知道,那玩意沒見過,黑色的,是用鐵做的東西。在那片廢墟裏麵,我撿到了這個家夥。”
“飛機啊。”
“那玩意叫飛機嗎?總之快點救救這個家夥啦,她好像快死了呢。”阿禮回想了一下那“大火球”的造型,接著將其拋在腦後,扯著廖施恩的袖子懇求道。
“去你的,不救!藥不要錢啊,這個家夥能不能救活還是個問題,就算救活了,也未必給的起錢。還有你這個丫頭竟然又敢偷跑出去,信不信這次我打斷你的腿。”然而廖施恩卻完全沒有幫助的打算,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這個時代誰又會去做呢。
“不救就不救啦,老頭子!反正沒人陪我的話,為了排解寂寞我也隻能一次又一次地深入險境,繼續依靠翻垃圾取樂了。”阿禮不滿地甩掉手裏的灰布,衝著廖施恩悲傷地大喊道,眼中也是適時地閃爍起了晶瑩的淚水。
廖施恩差點就一口老血噴出來,這是在威脅自己吧,這絕對是在威脅自己吧!這個丫頭,隨著年齡越來越大,還真是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她才是。
這樣惱火地想著,卻是看見阿禮一邊抹眼淚,一邊拖著車離開。
“臭丫頭,你去那裏!”
“既然你不願意救,那我就隻能把她送回去到那裏,讓她自生自滅啦。”
“那個家夥隨便找個垃圾堆就能丟掉,混蛋!”
“我不管!”
“等一下!”老人盯著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氣的揪下了一把胡子,最後還是大聲喊住了她。
“有什麽事嗎?唯利是圖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老頭子。”阿禮頭也不回就是一個成語三連。
“還不趕緊幫忙,把那個女人搬到手術台上!”老人氣的直咳嗽,萬分不情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