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

當暮色降臨,黑夜逐漸籠罩大地之後,白天的喧囂漸漸淡去,可是在月輝城那處破敗的城牆處,那處白天的戰場之上,腥紅的血液已然染紅了大地,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氣息。

月色下,還有士兵戰士在忙碌著打掃戰場,他們拖動一具具屍體,然後將之匯聚在一起,或將這些屍體掩埋,或將這些屍體焚燒。

打掃戰場的工作在沉默中進行著,可是這些打掃戰場的士兵都沒有發現,在朦朧的月色下,模糊的黑暗中,一道潔白的毛茸茸的身軀在空氣中肆意穿梭著,這道不斷在戰場穿梭的潔白身影正是小東西。

為了捕捉那個封位強者級別的陰靈之力,可真是忙壞了小東西。

而隨著小東西不斷收集陰靈之力,在葬界之中,那處深不見底的孕育深潭中,時不時會從潭底冒出一串氣泡,咕嚕嚕地向上升騰,而在這個深潭之中,一個新的孕育巢穴正在生成,而後無比龐大的陰靈之力紛紛湧入孕育巢穴中,一個體型巨大的陰靈戰士雛形逐漸形成。

如果越涯看到這個陰靈戰士的雛形,一定會氣的牙癢癢,因為小東西孕育的這個陰靈戰士雛形竟然是以越涯這個蠻巨人族為藍本打造的。

隻不過在身體、戰鬥力各方麵,這個還在孕育中的雛形陰靈戰士比之越涯差了很多罷了。

不過這卻是小東西、葬界一次質的飛躍。

除了普通的陰靈戰士和鎧甲騎士之外,小東西在嚐試著創造不同的兵種,用以適應整個戰場的需要,而這個以越涯為藍本創造的縮小版的蠻巨人族陰靈戰士,則是小東西創造的肉盾型的陰靈戰士。

這種型號的陰靈戰士主要用來衝鋒和突破敵軍防線。

小東西樂此不疲地在夜裏收集著陰靈之力,捕捉著封位強者隕落之後的靈魂,小東西咿呀哇呀地怪叫著,可是卻沒有人能夠發現它的存在。

月色如水銀一般鋪散下來,夜漸漸深了,月輝城的居民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月輝城之所以被稱為月輝城,主要是因為夜間的月色,那宛若水銀瀉地一般的銀色月輝卻是一道奇妙的景色。

當眾人紛紛進入夢鄉的時候,此刻在楊家,水榭樓台之間,一座庭院內,一張石桌,四個石凳,三道身影,石桌上擺放著一些糕點吃食,烤雞烤鴨,還有已經東倒西歪的十數壇老酒。

時不時會有人從廚房中端出一盤盤小菜放在石桌上,然後再靜靜地離去。

而圍繞著石桌而坐的三人卻是看了看夜色下的月輝,看著那一輪如餐盤般白亮的明月。

賤人楊雙手抱起一壇老酒,放在嘴邊便咕嚕咕嚕地海喝了起來,賤人楊臉頰泛紅,有了些許醉意,他蓬的一聲將酒壇放在石桌上,醉醺醺地看著坐在對立麵的兩個家夥,賤人楊迷迷糊糊地說道:“你們兩個他娘的怎麽不喝?喝……老子還沒看你們喝醉過呢。”

“我們如今……喝不醉了。”

姬炎彬看了看身前還裝的滿滿的數壇老酒,他自喃說道,也不知道是回答賤人楊的話,還是他自言其說,隨後姬炎彬一手托起一壇酒,然後放在嘴邊也是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賤人楊見姬炎彬如此給力,醉醺醺的臉上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他也是再一次抱起酒壇然後喝了幾口,全然沒去想姬炎彬剛才的那句話。

賤人楊用衣袖一把抹了抹嘴邊的酒水,他看著古天衍,說道:“小衍子,你他娘的在想什麽呢?姬炎彬那冰坨子今

日都開竅了,你怎麽悶在那裏不說話啊?說實在的,老子還以為今天死定了呢?沒想到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終於他媽想起來看老子了,嗝……”

說著,賤人楊突然打了個酒嗝。

古天衍將自己的目光從銀色的月輝中收回,他看著遍地的空酒壇,古天衍有些歎息地說道:“四年了,四年後我們又坐在了一起喝酒,隻可惜,田易那家夥不在這裏。”

說道田易時,賤人楊跟姬炎彬兩人都沉默了,許久之後,賤人楊才問道:“田易那家夥現在怎麽樣了?”

“還好吧,聽說是你這混蛋騙田易家開的酒樓?”

“你他娘的去哪裏聽說的?哈哈哈……其實也不能說騙,不過好像還真是我騙了那小子。當然了,也不看看少爺我是誰,老子可是楊家三少爺,老子什麽都缺,就他媽不缺錢。當年海獸潮暴動,田易家的小餐館被損毀殆盡,他母親也在那一次暴動中受了不輕的傷,需要很多錢調養身子,而且他父母當時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說直接給那王八蛋錢,可是那混蛋家夥怎麽都不肯收,最後沒辦法,我隻得騙那家夥,我說我們合夥開家酒樓,我出錢,你跟你父母出力,老子好說歹說,那混蛋才終於同意了。”

“可是那王八蛋同意的極為勉強就不說了,事後還一個勁跟老子說,如果年底我不收酒店的分紅,他就跟我急,最後呢,哈哈哈……老子還真就一分錢沒拿就屁顛屁顛的回了楊家……哈哈哈。”

撕下一塊雞腿然後狠狠地咬了下去,隻是賤人楊那瘋狂的大笑中,怎麽都有種深深的落寞的情緒。

“田易也在這裏該多好,那樣我們四個人就齊了,來……祝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幹……”

賤人楊抱起身前的酒壇站了起來,而古天衍跟姬炎彬也是一手提起身前的酒壇,而後三個酒壇蓬一聲碰在了一起,三人大吼一聲“幹”,隨後就抱起酒壇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當酒壇見底,三人豪氣幹雲地一把將酒壇扔在了地上,而往日的時光就像地上碎裂的酒壇,再也無法重現。

三人重新做了下來,相對看著,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許久之後,三人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賤人楊看著姬炎彬說道:“冰坨子,現在還單身著吧?要不要哥哥我給你介紹一二十個對象什麽的?哥哥我保證都是人間極品……”

“有這等極品,你不給自個兒留著?”

或許是出於喝醉酒的緣故,雖然古天衍和姬炎彬二人如今根本就喝不醉,但此刻出奇的,麵對賤人楊的調侃,姬炎彬並沒有選擇沉默,而是露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反過來調侃賤人楊。

聽聞姬炎彬的話語,賤人楊再一次打了酒嗝,他紅著臉,右手指著自己的臉說道:“哥哥我是這麽自私的人嗎?有好東西,當然要跟好兄弟分享不是?再說了,小衍子那木頭樁子都有幾個紅顏知己,田易那混蛋也是開竅了,我們四個人中,可就你一個人一直單著,喂……我說冰坨子,你是不是男人那方麵不行啊?還是說你丫喜歡男人?不過沒事,就算你丫喜歡男人,哥哥我也給你想辦法……”

“放你娘的屁,老子可是直的。要我說以你小子的花心程度,這麽多年不可能沒個三妻四妾的啊。”

姬炎彬今日似乎變了個人,而他說道這番話後,古天衍也是在一旁打趣道:“那家夥定是被夜雪那妮子管教的嚴,不敢再多娶了……”

這句話卻是真真的戳到了賤人楊的痛處,他憤怒地立刻醉醺醺地站起來,指手畫腳

地咆哮道:“放屁,老子堂堂三尺男兒,男子漢大丈夫,何曾懼內?老子說是,夜雪就不敢說個不字,老子說冷,她就不敢說熱……”

“我之所以這麽久都還不另娶,完全是,嗝……是少爺對我們家那位忠貞不二,不願多娶罷了……嗝……”

“你就吹!”

“你們別不信,不信就叫夜雪來當麵對峙,看看是不是這麽回事?”

賤人楊信誓旦旦地宣揚著自己的大男子主義,而這個時候,幾道身影從暮色中走來,來人正是夜雪、餘小雨、冉雪、胡姍等四女,而這四女遠遠的就聽到賤人楊那近乎咆哮的聲音,夜雪出奇的沒有發飆,而是款款踱步來到庭院中看著古天衍三人問道:“需要我來對峙什麽啊?”

“當然是證明在這個家裏,老子才是一把手,你這娘們兒隻配給爺提提鞋,搓搓背,什麽事都……都……”

“相公,都什麽啊?”

“那個……嘿嘿,當然什麽事都是娘子您說了算啊,我也隻配給您提提鞋,搓搓背什麽的。”似乎是酒醒了,當看到夜雪就站在自己身旁之後,賤人楊猛地打了個寒顫,他立刻堆出一副諂媚的討好笑容,賤人楊輕聲說道:“我說老婆大人,小衍子、姬炎彬、胡姍他們在這裏呢,你給我留點麵子行不?一會兒回房去我再接受處罰行不?”

看在賤人楊苦苦哀求的份上,夜雪真切地做了回賢妻娘母,她並沒有發飆,也沒有發火,更沒有給賤人楊難堪。

而這個時候,胡姍懷抱著的一個小孩卻是掙紮著下地,然後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向賤人楊,小孩皮膚白皙,大眼睛,胖嘟嘟的,惹人可愛。

賤人楊將小孩抱了起來,他得意地看著古天衍跟姬炎彬說道:“看到沒,這是哥哥我的種,帶把的,男孩。”

“叫什麽名字。”

“楊小虎。”

“誰給取得這名字?”

“當然是少爺我了。”

“哦,怪不得……”

“喂,小衍子,你他娘的這什麽眼神,什麽口氣?楊小虎這名字咋了?虎虎生威、威武不凡,少爺我可是日思夜想,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這麽好的名字,試問這世間還能有誰能夠取出如此非凡的名字來?冰坨子,以後你生了兒子或者女兒,要取名字的話就來找少爺我,少爺我一定給你兒子、女兒取一個世間絕無僅有的好名字。”

當說到兒子名字的時候,夜雪卻是有種忍不住暴走的衝動,那混蛋賤人楊居然給兒子取這麽個名字,當時真不該聽他的。

麵對賤人楊的自吹自擂,不僅僅是古天衍跟姬炎彬,就連胡姍、冉雪、餘小雨等人都選擇了無視。

夜,更深了……

當賤人楊喝的爛醉被夜雪攙扶回房之後,餘小雨、冉雪、胡姍等人也是散了,姬炎彬跟古天衍打了聲招呼,也是回去了。

夜幕籠罩的庭院最後隻剩下古天衍獨自一人抬頭望月,而在古天衍的腦海中,卻是回**著賤人楊被夜雪拖回房時的一句話,“小衍子,楚月凝那丫頭心中有你……”

“月凝!”

古天衍看著天際那輪皎潔的明月,似乎在那銀白色光輝中映照出一張絕美白皙的容顏,那是一張無憂無慮的笑顏,是楚月凝銘刻在古天衍靈魂深處的記憶。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而後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隻是刹那間,古天衍突然感覺到一股無法言說的落寞。

歲月,它總有意無意間挑撥我們心底最脆弱的那一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