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宿淺塵的身上。

對於前往上界,某三隻說白了就是個陪遊的,他們既然知道宿淺塵是魔尊,而他們也等到了他們要給武器的那個人,他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對於蘇扶來說,他其實是更想前往上界的,畢竟他們準備了這麽久,目的就是要跟上界對抗。

容隱則是也讚同前往上界的,曾經的他們想要破壞九曲混元拘魂陣是為了小叔父,而宿淺塵既是魔尊,他們就更不可能對九曲混元拘魂陣袖手旁觀。

安庭其實同樣也想去上界的,既關係到宿淺塵,他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說,但是他卻不讚同現在去,因為金悅菱處決炎皇,明擺著就是勾引宿淺塵入套。

哪有明知道是陷阱還往裏麵跳的?

雖然現在所有人都說,炎皇是宿淺塵的親生母親,但誰又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

當然,某三隻雖各懷所思,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這是他們的尊重。

給予宿淺塵的尊重。

司冥淡淡地看著宿淺塵,藍眸並沒有任何的思緒。

仿佛無論她如何決定,他都會支持一般。

宿淺塵緩緩抬頭,看向了對麵的幾個人。

這些人,都是與她一路同甘苦共患難而來的,她一步錯,可能死的不單單是她,更是這裏在場的所有人。

她可以不對自己負責,但卻絕不能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結,所有人都在等著宿淺塵的抉擇。

不知過了多久,宿淺塵才緩緩開口道,“既然上界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歡迎我們,我們自是去捧捧場的。”

安庭愣了愣,“所以……我們是送上門給人家剝皮去?”

宿淺塵笑了,“我們是送上門了,但能不能剝了我們的皮,還要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容隱開玩笑的道,“若是當真被剝皮,我當第一個你們都別和我搶,這樣就算下了黃泉路,我也能先給你們探探路。”

蘇扶搓了搓胳膊,“別了別了,還是我先吧,我認識你們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人模人樣的,忽然都變成了一堆白骨,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安庭擰眉,“哪有剝皮還搶第一的?你們誰願意第一誰第一,反正老子一定要拖到最後。”

容隱和蘇扶異口同聲,“為啥?”

安庭說得頭頭是道,“當然是為了記仇,奶奶個熊的,誰敢剝咱們的皮,老子瞪都瞪死她,就算瞪不死,老子也要記在心裏,就算上了黃泉路,老子也要罵醒她祖宗十八代。”

“……”蘇扶。

“……”容隱。

想著安庭走在黃泉路上一邊走一邊罵的場景,他們忽然覺得,跟如此一個莽夫一起走在黃泉路上,不但不雅觀而且還很丟人啊。

某三隻這邊吵吵鬧鬧的,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死啊剝皮的,可是他們的眼中卻沒有半分懼怕,甚至是連一絲的畏懼都沒有。

不是他們對他們自己有信心,而是他們對宿淺塵有信心。

司冥淡淡地看著屋子裏吵鬧著的幾個人,唇角不覺揚起了一個弧度,似笑非笑。

宿淺塵看著有說有笑的某三隻,眼中的冰冷緩緩褪去。

她所做的這個決定,確實在外人看來很魯莽,但隻有她清楚,這是一個最為保險的辦法。

金悅菱既已知道她的存在,便不會放過她。

當然,金悅菱既想要用炎皇引她,在她沒有出現的時候,金悅菱是絕對不可能要了炎皇的性命的。

可如若如此,她卻隻能保證,她一日不上上界,金悅菱便不會對炎皇如何。

但是她不能保證,金悅菱不會對她那些在下界的親人和中界的朋友,以及她的子民如何,甚至是她身邊的某三隻如何。

或許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金悅菱伸出的魔爪,遠要比他們所知道的更近,近到幾乎就在她的身邊。

而為了保證所有人的安全,她必須破釜沉舟,趁早前往上界。

感覺到有一隻毛茸茸的爪子能輕輕地撓著自己的手背,宿淺塵微微垂眸,將桃桃放在桌子上之後,轉身一個人朝著門外走去。

某三隻早就習慣宿淺塵的獨來獨往,見宿淺塵離開了之後,便也跟司冥道了晚安跑去睡覺了。

司冥則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宿淺塵消失的門口,靜默著。

黑暗之中,那雙璀璨的藍眸似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幽深得一片暗沉。

桃桃沒想到這些人說走就走,急得直哼哼,一個躍起落在了司冥的身上,不停地用爪子扒拉著司冥的衣襟。

‘爹爹,爹爹,既然您都和娘親相認了,為啥不將寶寶的事情一並告訴給娘親?寶寶真的很想娘親啊!’

司冥微微垂眸,在桃桃滿眼的期待下,卻隻是抬手將桃桃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乖乖的,睡覺去吧。”

桃桃猝……

眼看著司冥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桃桃更是悲憤地撓被子,咬枕頭。

奈何司冥卻根本再不看一眼桃桃,尋著宿淺塵的氣息,緩緩朝著烈焰堡的頂樓走了去。

烈焰堡頂樓盡頭的房間裏,宿淺塵一個人站在房間的中間,透過手腕上的銀環,靜默地看著暗格裏的一切。

這裏的東西明明都是記錄著關於她的一切,可是這裏卻充滿著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炎皇。

她的母親。

她從來沒有見過,甚至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母親。

無論是現在還是曾經,她都不知道有母親相伴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哪怕就算是現在,她也無法理解被母愛嗬護著的滋味。

但是宿淺塵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母親一直都是愛她的,甚至是無微不至地關心著她的。

不然,這屋子裏的一切又從何而來?

不然,當初在下界的萬奴城內,炎皇也不會本著被暴露的危險,想要殺了一直潛伏在她身邊的赤丹帝。

這便是她的母親。

一直不曾露麵,但卻從不曾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半刻。

宿淺塵緩緩上前一步,走向了暗格,在黑暗之中將桌上擺放著的一支珠釵揣進了懷中。

記憶會不會恢複,她從不在意。

但是她的母親,她一定要救!

房間外,司冥靜默地看著屋子裏的宿淺塵,薄薄的唇再次挑起了那個似笑非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