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寒宮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就是連裏裏外外的宮人們聽了這話,都是沉默了。
司冥靜默著看著金悅菱,並沒有開口。
金悅菱則是轉頭看向了宿淺塵,言辭誠懇,“妹妹,就算你能一直在燥寒宮常住,陛下卻是不能,妹妹就算是不為了自己考慮,也應該為陛下考慮的不是嗎?”
宿淺塵黑眸平靜,讓人看不出思緒。
司冥忽然握住了她微涼的手,用自己的溫度溫暖著她。
宿淺塵側目而看,司冥便是淡淡地笑了,“你覺得如何呢?”
他的態度很明顯,隻要她點頭,他便是準許。
如此這番,安庭是沒看出個所以然,反倒是容隱看的心驚陣陣。
原皇後還在的時候便是要改立皇後,此事說的輕鬆,可是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身為皇帝的司冥要承受多大來自官員們的施壓也是未可知的,或許就是連皇城之中的百姓都會給司冥帶來無以言表的壓力和輿論。
所以哪怕是在這術法外,各國的皇帝和君主都是不會輕易改後的。
因為所帶來的後果是無法預估的。
但是現在,所有的壓力卻被司冥一句話給輕飄飄地帶了過去。
隻要你點頭,我便應承。
這究竟是要對宿淺塵有著多麽根深蒂固的寵溺和疼愛,才會在術法之中,沒有完全記憶之時做到如此無限製的寵愛!
“既然皇後如此說,我便是先陪著陛下回雍華宮,這裏確實不適合陛下久留。”宿淺塵忽然起身,並挽住了司冥的手臂。
司冥並沒有太多的詫異,更是不再多問什麽,隻是看向金悅菱道,“你也起來吧。”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皇後。
很顯然,從宿淺塵決定離開燥寒宮的那一刻,他便是打定了主意。
意外的是,金悅菱的臉上並沒有半分的不悅,甚至是就連一絲哀傷都沒有,她緩緩站起身,當真是如同一個賢妻般乖順地跟在了司冥的身後。
如此……
安庭更驚了。
他拉著容隱在後麵小聲嘀咕,“金悅菱這娘們好像是真瘋了,你看她連一點的難過都沒有,莫非她是真想開了?”
容隱搖了搖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不要說是金悅菱,就是術法之外的別國皇後也不過是麵上大度而已,雖說各國都是準許三妻四妾的,可是哪個女人又真的能夠忍受丈夫的博愛?
所以現在金悅菱越是這般的順從和大度,便越是讓他心裏不安。
燥寒宮的宮人見宿淺塵跟著司冥離開了,他們也是趕緊自覺地跟在了後麵,他們本身就是為了照顧宿淺塵的,自然是宿淺塵在哪他們便是在哪的。
隻是就在一行人浩浩****地剛走出燥寒宮,便是見遠處有另外的一群人疾步而來。
那些人來勢洶湧,遠遠地便是就能夠讓人感受到他們的來者不善。
一直等那些人圍繞在了燥寒宮的門外,走在後麵的殷洪壽才大步擠出了人群,看著並肩而戰的宿淺塵跟司冥,氣便是不打一出來。
“皇後娘娘本是這後宮之主,什麽時候輪到被其他人如此明晃晃的排擠了?”殷洪壽挺著胸膛道。
司冥看著殷洪壽,藍眸忽然就冷了下去,“在朕的皇宮,北方部落的副族長還是莫要指手畫腳的好。”
殷洪壽被噎得老臉發青,卻被司冥那冰冷的藍眸震懾地不敢再放肆。
“陛下誤會了,草民隻是覺得此番不妥而已,畢竟皇後娘娘才是後宮的主位,理應伴隨在陛下左右才是。”他微微垂眸彎腰,麵上被迫尊敬,隻是口氣仍舊不友善。
司冥不動聲色地反問,“什麽時候,北方部落的副族長連朕的家務事也要管了?”
殷洪壽又是一噎。
這次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司冥竟然如此不給他麵子。
“叔父快跟陛下賠罪,此事並非是叔父想的這般。”金悅菱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攙扶住了殷洪壽。
殷洪壽感念著金悅菱的孝順,更是心疼地道,“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金悅菱搖頭道,“我已不再是這乾元王朝的皇後,就在剛剛,弗縋妹妹已經是新任的皇後娘娘了,所以是叔父魯莽了。”
這番話看似是在解釋,可是落在殷洪壽的耳朵裏便不是那麽回事了。
他北方部落之所以年年進貢的都比其他家族多上數倍,整個家族對乾元王朝也是忠心耿耿,就是因為他們族的大小姐是乾元王朝的皇後。
可是現如今……
“是這個賤人逼你的是不是?”殷洪壽怒不可歇地抬起手,怒指向了宿淺塵。
金悅菱趕緊握住殷洪壽的手,懇切地解釋著,“叔父誤會了,是我主動願意讓位的,此事跟弗縋妹妹一丁點的關係都是沒有的。”
“你,你說什麽?”殷洪壽愣住。
金悅菱則是又道,“確實是我主動讓位的,叔父莫要心急,我可是跟叔父慢慢解釋的……”
司冥擔心殷洪壽和其身後的族人傷害道宿淺塵,趁著金悅菱跟殷洪壽解釋的時候,當先對容隱和安庭道,“送她去雍華宮。”
容隱和安庭點了點頭,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宿淺塵的身邊。
宿淺塵難得的沒有強留,而是靜默地跟著容隱和安庭,先行朝著遠處走了去。
並不是她害怕,而是她很清楚,金悅菱的目的並非是司冥。
或者說,從殷洪壽出現的那一刻,她便是明白了,金悅菱究竟是什麽目的。
“小白臉,那老妖婦是不是衝著鬼了?不然作甚大白天的竟是做一些怪事,看著這個滲人。”安庭一步三回頭地望著,而燥寒宮的門口,金悅菱則是仍舊拉著殷洪壽,好說好勸地解釋著。
“她不過是想要借機讓我引起民憤罷了。”宿淺塵輕聲道。
安庭一愣,“你的意思是……”
容隱跟著又道,“金悅菱讓位便是所謂的導火索?”
宿淺塵於輕輕地點了點頭。
沒錯。
金悅菱從始至終謀劃的,都是為了讓她在這宮裏再無出頭日!
甚至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