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不是的,你騙我,騙我!”金悅菱躺在地上瘋狂地大叫著。

她不相信真相會是如此的。

她絕不相信!

一道白光,驟然而至。

白袍翩翩,華發似雪。

司冥悄無聲息地落定在了宿淺塵的身邊,抖開手裏的披風,輕輕地籠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心著涼。”

語落,專心致誌地係著那披風的繩子,從始至終都不曾看金悅菱一眼。

宿淺塵看著麵前的司冥,黑眸輕顫,恍如隔世。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的好隻是偶然的,卻不曾想到是必然的。

他竟是如此在這個亂世之中等了他足足三百年。

“都想起來了?”司冥輕聲問。

宿淺塵點了點頭,“嗯。”

正是因為全都想起來了,所以她才會如此的心痛。

為了他而心痛。

司冥卻笑了,笑的那樣寵溺而又柔和,“歡迎回來,淺淺。”

宿淺塵的心則是更痛了。

這種痛,說不出來,卻是蔓延在骨頭縫裏。

三百年……

十萬零九千八百天……

一萬三千一百七十六個時辰……

在沒有她的這漫長的歲月裏,他便是一個人困在那個暗無天日的法陣之中,任由日月穿梭,天地變換,可是他的心意卻從來不曾動搖過半分。

金悅菱望著近在咫尺的司冥,是不甘更是痛心的。

如果說,在術法之中司冥對她的感情是必須的,那麽現在當一切都恢複如初之後,司冥對她的恨也是必然的。

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會是這樣……

金悅菱不甘心地看著司冥開口道,“三百年前,你明明那麽在乎我的,為我送藥的,前來看望我的都是你,我知道是宿淺塵這個賤人威脅了你,若是當年沒有宿淺塵這個賤人的話,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她知道,她已經永遠都無法再得到這個男人。

所以……

現在的她隻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能夠讓她死的瞑目的答案。

司冥像是沒有聽見金悅菱的聲音一般,仍舊仔細地係著宿淺塵的披風,一直到將帶子係好,這才轉過了身。

他的藍眸,終是落在了金悅菱的身上,隻是那嘴角卻劃過了猶如刀鋒一般,冰冷的弧線,“若是沒有淺淺,我會殺了你。”

金悅菱猛地呆滯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司冥。

她想說,司冥到了現在仍舊是在顧及著宿淺塵這個賤人的。

她還想說,司冥肯定是愛過她的,哪怕他不敢承認。

她更想說,司冥曾經對她的照顧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司冥卻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語落的同時便是再次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宿淺塵,“如我所說,當初就該直接殺了她,你卻偏偏要我一次次為你跑腿給她送藥。”

宿淺塵淡聲道,“我答應過一個人留下她一條命。”

司冥卻是笑了,“所以你便是將我賣了,淺淺你不講道理啊。”

宿淺塵無奈。

當初金悅菱那般的抵抗著她,若是她送藥過去,隻怕金悅菱根本不會服下才是,而其他的族人她又擔心遭金悅菱的暗算,所以司冥便是最佳的人選。

她既欠了海諾一條命,便會遵守約定。

隻是沒想到,金悅菱卻對司冥……

有什麽東西,一瞬間在金悅菱的心裏崩塌了。

她卡著滿口的話再是說不出來,隻是驚愣地瞪大著眼睛看著司冥。

是宿淺塵那個賤人交代的?

原來從始至終司冥都是按照宿淺塵的交代在做事?

無論是給她送藥,還是一次次地來看望她?

忽地,金悅菱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的表情。

三百年,整整三百年……

最後得到的答案,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

“轟隆隆……”

術法的崩裂,讓眼下周圍的一切崩塌的更加厲害。

宿淺塵緩緩抬起腳,“我不會殺了你,既然你如此喜歡這個術法,便是永遠地留在這裏吧,做你的皇後,做你一直持續了三百年的美夢。”

金悅菱冷笑地看著宿淺塵,“你出不去的,就算是術法崩塌,也會將這裏的一切都掩埋掉,你根本走不出去的,你們所有人都要給我陪葬,陪……”

還在冷笑著的金悅菱,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隻見背對著她而站的宿淺塵,忽然凝聚起了靈法,隻是與剛剛不同的是,這次宿淺塵的另一條手臂同樣出現了奇異的光芒。

那,那是……

金悅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三百年前,她便是知道魔尊擁有著無人可比的黑金色靈法,可是她卻從來都不曾見過,哪怕是在神魔大戰時,她也不過是遠遠地躲在了仙族之中,根本不敢露麵。

現在,可以說是她第一次看見屬於魔尊的靈法。

雙臂同時盤繞起了刺目的仙符。

黑如墨龍,金光耀眼。

確實是黑金色的靈法。

隻,隻是……

為何會是這樣!

金悅菱驚愣地喃喃開口道,“這世間僅有一人能夠做到如此,你不單單是魔尊,你,你還是……”

隻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周圍便是再次劇烈地震顫了起來,那崩裂的天地,遮住了她驚呼出口的話。

司冥順勢攬住了宿淺塵的腰身,將她抱進了靈法球之中。

宿淺塵仍舊仰頭看著頭頂上不斷崩裂的天空,雙臂之上的仙符也更加的醒目。

那張覆蓋在她臉上的弗縋麵龐,在她靈法的凝聚下開始剝落,一塊塊地從她的臉上碎裂而落,將她原本的那張臉漸漸地顯露了出來。

容隱和安庭驚愣地看著宿淺塵那雙臂上的仙符,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才多久不見啊,怎麽又多出了一個仙符?

而,而且……

安庭偷偷地用手捅咕了一下身邊的容隱,不停地朝著宿淺塵那張臉努著嘴。

雖然小白臉還是小白臉,可他怎麽總覺得這張臉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呢?

容隱看著宿淺塵曾經那張臉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也是滿心的狐疑和震驚。

那張臉,確實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張臉沒錯……

但卻莫名增添了一絲的冰冷和妖嬈。

而正是這種改變,讓宿淺塵本就傾國傾城的麵龐,更顯得絕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