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者,理應殺無赦。”

寂靜之中,低啞磁性的聲音輕緩響起。

宿淺塵循聲抬頭,寬敞的宮路前方,司冥含著淡淡的笑意與她對望,欣長的身體斜靠在某一根宮柱上,華發微揚,慵懶又神秘。

四目相對,司冥優雅直起身體,瞬間消失在了宮柱旁的他,頃刻之間又出現在了宿淺塵的身邊。

快如閃電又輕緩如風,讓人根本無法以肉眼捕捉。

攤開始終抱在懷裏的雪白貂裘披在宿淺塵的肩膀上,動作輕柔的好似嗬護著無價之寶一般。

“周努雖耿直卻忠心,殺了他,會讓爺爺的身邊損失一名得力幹將。”宿淺塵感受著沾滿了他氣息的溫暖,如實說道。

“今晚玩的可盡興?”司冥將她散落在腮邊的碎發掖在耳後。

“你既明知,又何必故問?”大殿之上的殺氣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她,對於他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司冥輕聲淺笑,“淺淺倒是愈發有王者的風範了。”

“這個天下是爺爺的,我的目標在中界。”宿淺塵聲音淡然,眼神堅定。

“既然付出了,就總是有回報的,據我所知,蓬萊帝已派人在各國尋找日月合,歡輪的碎片,若是沙華的情報無誤,現在在蓬萊帝的手中,已有五塊碎片。”司冥充滿著磁性的聲音,無疑不是給予了宿淺塵最好的獎勵。

日月合,歡輪總共被分為了七塊碎片藏在九州大陸之中,她的手中已有兩塊,若是再得到蓬萊帝的五塊,便可直接前往中界!

“謝謝。”相對於激動,宿淺塵更多的則是對身邊這個男人的感動。

日月合,歡輪牽扯著三界,雖現在並不知蓬萊帝收集碎片的目的是什麽,但如此絕密的消息,又怎會輕易外泄?

對於司冥的平白消失,她從不曾過問過,她以為,尊重是彼此的。

未曾想,在他消失的日子裏,竟還為她如此奔波打探。

一個柔軟的吻,落在宿淺塵飽滿的額頭上,輕如羽毛,卻熾熱如火。

宿淺塵並沒有掙紮,隻是覺得四肢忽有些酥,軟。

司冥並未加深,隻是蜻蜓點水,直起身,那滿是笑意的藍眸,仍舊溢滿著寵溺。

“你喜歡就好。”

宿淺塵的呼吸有些發緊,司冥笑著點了點她挺翹的鼻尖。

他家的小丫頭似乎有些開竅了嘛。

伸出長臂將她攬在懷中,他與她一同慢步在空曠的宮路上。

她的身體雖有些清瘦,但卻異常的柔軟,而且她不似其他女子一般熏香,周身隻是因做藥而染得淡淡藥香。

這樣的她不管是聞還是抱,都讓他異常舒心。

清冷的風,讓宿淺塵漸漸回神,想著司冥的話,心中有了思量。

蓬萊鬧出如此事端,她自不會坐視不理,而且聽聞李公公的話,似乎爺爺雖在蓬萊未曾受到傷害,卻根本無法與外界聯係。

如此這般,與軟禁又有何區別?

蓬萊帝是麽,她是時候親自去會一會了!

司冥從宿淺塵那愈發沉著的目光看得出,他家的小丫頭又要有所行動了,不過他並沒有多問,反正她無論做什麽,他都會無條件縱容。

所以,問與不問,並沒有差別。

就好像眼下,他明知道這條路並不是回寢宮的路,也沒有疑問一聲,她走,他便陪著,不管她想要去哪裏,目的地是何處。

在司冥默許的陪伴下,宿淺塵最終站在了東側寢宮的別院前。

“進去吧。”司冥止步於寢宮前,並沒有進去的打算。

“你……又要走了嗎?”宿淺塵側過麵龐,看著月色下顯得愈發不真實的他。

“舍不得我?”司冥稍加了一些力道收緊長臂,將她圈在自己的麵前。

他微微垂眸,額頭與她的相靠,她長長的睫毛輕顫了顫,遮住了漆黑的眸,卻沒有閃躲。

司冥淡然而笑,知道他家的小丫頭害羞了,鬆開幾分手臂,正待直起身,卻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有點。”

宿淺塵並不懂得什麽是情什麽是愛,哪怕到了現在,她對司冥的感覺還是異常模糊的。

但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對司冥是不同的,那種感覺確實說不上來,但卻與爺爺和蘇扶他們不一樣。

不過她雖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的感覺,但她卻不會違心,討厭就是討厭,喜歡就是喜歡。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了。

腰間忽被用力裹緊,宿淺塵隻覺得眼前暗了下去,微微張開的唇,熾熱一片。

隻是很快,他便是鬆開了。

他到底,還是不願傷了她。

“好。”宿淺塵點了點頭,張開唇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也沙,啞的與他不相伯仲。

司冥輕緩且仔細地係好她貂裘的係帶,一直目送著她上了台階,才頃刻之間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別院的正廳裏,坐滿了人。

所有散了宴席的人,全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別院。

眾人雖疑惑,卻沒有一個先行離開的,直到宿淺塵邁步進了正廳,所有人這才紛紛站了起來。

“我得到消息便帶弟子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些,不過好在幫上了忙。”當先開口的是臨淩霄。

緊接著,祝堯歡也跟著道,“此番三國聯合進攻,鎖死了消息,我們無極靈虛之所以會提前趕到,是因為祖師爺占卜天象,算出土梵遭遇劫難,天香宗宗主斷不必如此自責才是。”

“我們萬奴城其實……”

彭吏本就是個粗漢子,一場宴席下來,不管是跟臨淩霄還是與祝堯歡,都相談甚歡,眼下自跟著開了口,隻是他這話不過剛開了個頭,就被旁邊的步維竹給堵了個死翹翹。

“我們萬奴城也是得到高人指點,才前來助戰,畢竟土梵於我萬奴城有恩。”

臨淩霄和祝堯歡都是聰明人,自不會追問究竟是什麽恩,點了點頭,當是了然,便停止了這個話題。

步維竹見此,才偷偷抹了把汗。

他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那日聽見了宿淺塵和蘇扶等人的談話,知道土梵有難,又心知肚明宿淺塵的身份,這才調動了城中的奴隸,一路尾隨在宿淺塵的馬車之後。

通過宴席上的閑聊,他得知宿淺塵的身份有很多,而且據他了解,宿淺塵又不是個好邀功的人,所以此等事,還是不要公之於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