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的哀嚎聲響徹院子,那前來看病的大夫實在是受不得這驚心的尖叫聲,以及那緩緩流淌在地上的鮮血,當即轉身匆匆離去。

漸漸地,小柳哭不動,也求不動了,她緩緩抬眼,看著一直跪在一旁,始終沒有為她說過一句話的伶韻,她的心終是涼了下去。

“那,那糕點是奴婢買,買來的,可,可是那毒卻,卻是小姐下,下的,小姐想讓淩華夫人死,她,她想要徹底取代淩華夫人的位,位置……”

“小柳,你,你個死奴才,你,你說什麽?”

伶韻怒瞪向小柳,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更白了。

小柳淒慘而笑,“小姐,奴婢自認這麽多年,跟在您的身邊盡心盡力,做著一些讓奴婢覺得違心的事情,因為奴婢以為,奴婢既然跟了小姐,就是小姐的人,可是到現在奴婢才發現,奴婢根本就是瞎了眼,若是奴婢還能選擇,奴婢倒是願意誓死跟隨在淩華夫人的身邊……”

小柳記得,早在家族的時候,淩華夫人曾撿到了一隻靈法薄弱的小獸,家族裏的人無人能看上那隻小獸,隻因他們都清楚,那小獸的靈法微弱,就是救活了,也根本當不了靈寵,可饒是如此,淩華夫人還是救了它。

後來,伶韻知道了這件事情,特意找了家族內的幾個族人,將那小獸打死吃了肉,淩華夫人得知此事,活活地將那些人打死,並最後親手葬了那隻小獸。

她那時候覺得,她跟在伶韻的身邊,起碼也要比這小獸在淩華夫人心中的地位高,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她在伶韻的心裏,連那隻小獸都不如。

“是我,是我瞎了眼,選錯了主子,我甘願死,但是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再幫你做任何事情……”

“好哇,你這個小賤人,說,你收了淩華多少銀子?竟然敢幫著她一起汙蔑我?!”

伶韻衝過去又想打小柳,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這個時候的她絕對不能承認毒和她有關係,不然以她現在隻是一個妾侍的身份,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一條腿,忽然擋在了伶韻的麵前,在伶韻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腳踹在了她的胸口上,直接將她踹得往後滾了幾滾。

伶韻捂著疼痛地胸口,抬眼惡狠狠地朝著宿淺塵瞪去,“你個髒貨,你竟然敢踢我?”

宿淺塵挑了挑眉,“踢都踢了,你說我敢不敢?”

“你……”

“好了!你鬧夠了沒有!”

蟲皇怒吼一聲,終於讓哭鬧著的伶韻安靜了。

“伶韻,我本以為你嫁過來,是想要照顧你的姐姐,正是你為了家族和你姐姐分憂,所以我一直不曾虧待於你,可是沒想到你竟是為了陷害你姐姐,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好,很好!”蟲皇渾身發抖,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給您下毒,您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伶韻還在哭求著。

“你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下毒手,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如今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麽可狡辯?”蟲皇怒著猩紅的雙目,忽然大喊一聲,“來人!將這個惡毒的女人給我拖出去關進監牢之中,等稍後幾日我親自問斬!”

蟲皇一聲令下,屋內的弟子們當即將伶韻抓了起來,任由伶韻如何的哭鬧都無濟於事,將她連拖帶拽地拉出了屋子。

屋內,終於徹底安靜了。

蟲皇的目光,也終落在了宿淺塵的身上,那濃濃的不舍之中,又平添著絲絲愧疚。

“淩華,讓你受苦了,隻是你是如何得到解藥的?”

宿淺塵淡聲道,“以前我在伶韻的屋子裏便是發現過這種毒藥,離開十八閣樓的那幾日,我去了一趟下界,提前準備好了解藥,生怕她做出什麽亂事。”

蟲皇點了點頭,淩華確實心性直率,可粗中有細,而且從她以前對伶韻的包容來看,倒確實是不會刻意聲張。

“是我太糊塗了,淩華,我知道你會怪我,可是我……”

“你且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母親。”

蟲皇想要解釋,宿淺塵卻不願聽,她不是淩華,沒空聽一個已經變了心的男人的各種自我開脫,蟲皇越是解釋,便越會讓她覺得惡心。

蟲皇見宿淺塵執意離去,並不曾過多的挽留,隻是那目視在她身後的一雙眼,於猩紅之中,有快速地閃過了一抹其他異樣之色。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陷害伶韻的?”一出了院子,景羽寂便是迫不及待地開了口,剛剛發生在屋子裏的事情,饒是他想破了頭也始終無法想通。

宿淺塵挑眉,“你覺得蟲皇的毒是我下的?”

景羽寂反問,“不然呢?”

宿淺塵徹底無語。

景羽寂看宿淺塵那樣子,倒也真的是不像在推脫什麽,況且他知道宿淺塵手段很辣,但既然做了就一定敢承認,可此事若非宿淺塵所為,又會是誰?

“難道伶韻真的是為了陷害淩華夫人,而不惜對蟲皇下毒?”景羽寂皺著眉。

宿淺塵搖了搖頭,“我要先去看看慕芯珍再做定奪。”

今日,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其實在她剛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了蟲皇屋內有異樣的氣息,雖然不知真正的凶手是誰,但她該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找個理由證明自己的清白讓自己從監牢裏出來了。

至於是何人藏在蟲皇屋內的藥物,她暫且不知,她隻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才故意讓伶韻撞向了那裝有藥物的箱子而已。

因為伶韻的被抓,前一刻還弟子簇著的院子,一下子便是冷清了下去,別說是築內其他的弟子,就是那些曾經受過伶韻好處的弟子,都對伶韻避之不及。

冷冷清清的院子裏,再是不見一個人的蹤影。

宿淺塵邁步進了院子,屋內,慕芯珍仍舊躺在床榻上麵昏迷不醒。

“她中的毒難道比蟲皇還要深?”景羽寂看著清瘦了不少的慕芯珍,仔細算下來,慕芯珍起碼要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