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芩看著屏幕裏麵的畫麵,就見在他們站著的地方。不遠處一名六七歲的俊秀男孩兒痛苦的咆哮,卻被人扣住,不讓他動彈。

身旁墨雲琛鳳眸猩紅,渾身散發戾氣,如地獄來的魔王一般。

秦芩覺察到墨雲琛的不對勁,拉住他的手,墨雲琛狠狠扣住她的手腕,手指陷入到秦芩的皮膚裏,她微微皺眉卻沒有收回。

“怎麽樣?墨雲琛,這些畫麵刺激吧,這可是我留了十多年珍藏的東西,現在和你分享。”

一旁的墨昊軒狂笑出聲。

景止月看著神色癲狂的墨雲琛,看了一眼角落裏麵燃燒的一支無色無味的致幻香,這可是她特意為墨雲琛做的,讓他沉浸在痛苦中,卻無法反抗。

墨雲琛痛苦的抱住腦袋,倒在地上,腦海中不停的浮現自己母親被人淩辱後死去的畫麵,他就如幾歲的孩子痛苦的咆哮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墨雲琛的不對勁,讓秦芩警惕起來,按理說不過是一個視頻,墨雲琛怎麽可能會失控倒在地上,而不是朝墨昊軒報複。

秦芩的視線看向四周,鼻翼輕輕吸了吸,空氣裏麵若有似無的一股味道,若不是她因為洗髓伐經過眼睛鼻子都會比別人靈敏,或許根本聞不到這空氣裏麵淡淡的味道。

她的視線朝四周望去,在一處僻靜的角落看到一支香燃燒,那是致幻香。

難怪墨雲琛會變成這樣,致幻香的能力是將人心底最痛苦的事情無限的擴大,讓他沉浸在曾經的痛苦中,而墨雲琛最痛苦的就是母親被虐而亡,自己身為一個幾歲的小孩兒無能為力。

秦芩麵容一沉,眸色陰冷,右腳伸出將不遠處一塊碎了的瓦礫踢到那白色屏幕上,白色屏幕被秦芩的踢過來的瓦礫弄壞,畫麵截止。

“你……”墨昊軒震怒的看向秦芩,該死的女人。

景止月眯眼冷笑,弄壞又如何,墨雲琛已經沉浸在他的痛苦中無法自拔了。

秦芩看也不看兩人,身體正要朝角落跑去,景止月看出她的意圖,尖叫讓人攔住她。

兩名黑衣人擋在致幻香麵前,掏出槍對著秦芩,秦芩停下腳步,冷冷看向兩人,雙拳握緊。

“秦芩,我勸你最好別動。”墨昊軒朝自己的手下揮手,一名拿著重型機槍的人對準痛苦不堪的墨雲琛。

秦芩看到這一幕,緊握的雙拳鬆開,不敢再輕舉妄動,走向墨雲琛的位置。

“墨雲琛,你清醒過來,一切早就過去了。”

致幻香依舊燃燒,墨雲琛的狀態也越發的不好,戾氣盈滿全身,雙眸猩紅如血,在秦芩開口的時候抬起頭,森冷的盯著她,在墨雲琛的眼中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秦芩而是當年侮辱他母親的人,他右手就要狠狠扣住秦芩的脖子,秦芩看出他的意圖脖子後仰避開了他的攻擊。

“墨雲琛,你醒醒,我是秦芩,你趕緊醒過來。”她身上沒有煉製解幻的藥,雖然藥田裏麵有這種解幻的草藥,但礙於墨昊軒和景止月在,她不能拿出來。

墨雲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他好像又回到二十年前,自己的母親在他麵前低低的喃語,他想要去救自己的母親,但卻被人拉住。

耳邊似乎傳來有人在叫他,怎麽可能有人在叫他,是他的錯覺罷了。

“墨雲琛,你醒醒,我是秦芩。”

秦芩朝墨雲琛吼著,卻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痛苦的咆哮。

不忍心見到這樣的墨雲琛,秦芩想要上前抱住她,卻被景止月嗬止。

“秦芩你給我不準動,我要你親眼看著他痛苦,我要你們兩個都痛苦。”

她痛苦,他們兩個也別想好過。

秦芩冷眼看了一眼景止月,腳步就要挪上去,拿著重型機槍的男人將槍口抵住秦芩的腦袋。

“知道你厲害,但最好別動,小心槍下無眼。”景止月嬌媚的笑著,笑容充滿恨意。

秦芩冷冷看著得意的景止月,隨後望向痛苦的墨雲琛。

一道身影如閃電一般從外麵飛躍進來,蒼老的右手扣住重型機槍槍口一扯,拿著重型機槍的人被他用力踢飛而亡。

“祁商翊!”等看清人的麵容,景止月尖叫出聲。

祁商翊擋在秦芩麵前,血紅色的眼頰森冷望著景止月和震驚的墨昊軒。

祁商翊將重型機槍扔到自己麵前,沒有人敢上前搶過。

“秦元霜你命可真大。”祁商翊低沉的嗓音響起,聲音陰冷如寒潭。

看著祁商翊,景止月渾身有些發抖,下意識的害怕他,畢竟上輩子她是被祁商翊殺死的。

不過這輩子她還不至於害怕他,他不過是一個死人,現在還變得比六十歲的老頭還要蒼老,真是可笑。

“祁商翊,你居然變成這個樣子,真是老天有眼。”景止月躲在墨昊軒身後,冷冷笑著說道。

祁商翊渾身充斥著冰冷戾氣,秦芩走到他麵前,看著他越發比幾日前蒼老,不由悲從心來。

“祁商翊,你…這幾天你哪裏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有多辛苦!”秦芩哽咽的說著,看著他如此模樣,她知道他一定遵守著規定不曾吸過別人的血。

“祁商翊,你這個怪物,現在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到處殺人吸血,天之驕子變成這樣,你居然也不自盡而亡,真是可笑。”對麵的景止月惡毒的說著,曾經的兩個仇人在自己麵前,她隱忍不住。

祁商翊血紅色的眼頰下鳳眸森冷射向景止月,景止月渾身一抖,這個祁商翊這麽多年居然比以前要可怕的多。

“止月,別怕,要不你先回避,這裏我來解決,不然小心嚇到我們的孩子。”墨昊軒才不將祁商翊和秦芩放在眼底,最厲害的墨雲琛已經被他放倒,他就可以什麽都不怕了。

“孩子?”秦芩看向墨昊軒和景止月,忽然笑出聲,“哪裏來的孩子?墨昊軒,你被騙了,景止月根本沒有懷孩子?”

在墨昊軒說出孩子的時候,她有些震驚,用鬼眼一看,景止月哪裏有懷孩子?這個墨昊軒倒是癡情種,可惜遇到景止月這樣的人,注定癡情付諸東流。

景止月麵色一變,“你閉嘴。”

墨昊軒震驚的捏住景止月的手臂,“止月,她說的是真的?我們的孩子呢?”

“昊軒,你別被她騙了,我們的孩子好好的在我肚子裏麵。”景止月焦急的說著。

“墨昊軒若真的有這個孩子存在,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景止月已經將你和她的孩子打掉了,如果你不信我說的,你大可以讓人看看。”

秦芩剛剛說完,景止月已經怒罵,“秦芩,你這個賤人,壞我好事。”

墨昊軒麵容陰沉,心痛不已,他期待的孩子居然早就不存在,還被景止月騙得團團轉。

想著氣憤難耐,墨昊軒揮手狠狠給了景止月一巴掌,打的景止月左臉頰狠狠腫了起來,牙齒也被打掉了一顆,倒在一旁的地上差點沒有昏迷過去。

“你居然將我的孩子打掉,景止月你好狠的心,虧我一直愛你那麽深,你這個蛇蠍毒婦。”

景止月捂住臉頰,看著掉落的牙齒,尖叫出聲,“墨昊軒,你居然敢打我?我打了他又如何,不過是個孽種,我這輩子最惡心的就是你,怎麽可能為你生下這個孽種。”

“閉嘴。”墨昊軒再次揚起手狠狠給了景止月一巴掌,景止月整個人被他扇到地上又掉落一顆牙齒。

“將她給我帶下去,一會兒收拾完這邊,我再收拾她。”

墨昊軒的手下帶著掙紮的景止月離開,手下忍不住給了景止月一手刀劈在她後頸,景止月昏迷過去。

等景止月被帶走,墨昊軒冷冷一笑,讓人拿起槍對準秦芩和祁商翊,至於墨雲琛,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他還不放在眼底,將這兩人解決了,墨雲琛和景止月,他慢慢再對付收拾。

因為景止月的事情,墨昊軒已經沒有了耐心,隻想速戰速決。

祁商翊拉住秦芩,朝她低聲說道,“這裏我來解決,你一會兒帶著墨雲琛從窗子邊逃跑,知不知道。”

離三人不遠處有一處破舊的窗子。

秦芩看向祁商翊,沉聲說道,“不,祁商翊,我不能……”

“聽話,清兒我不會有事,你忘了我不是人,這些人的槍打不死我,墨雲琛現在沒有戰鬥力,你必須帶他離開這裏。”祁商翊的態度堅決,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秦芩多拒絕,祁商翊看到墨昊軒眼底的狠厲,將秦芩拋向墨雲琛的方向,朝她吼道,“跑。”

說著,血紅色的眼頰下鳳眸森冷,手成爪一股吸力將麵前舉槍準備對準秦芩的兩人吸了過來,迅速扭斷脖子。

墨昊軒麵色一變,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居然這麽厲害?還能將人吸到自己麵前殺死!

祁商翊的戰鬥力很強,不過墨昊軒這邊因為擁有好幾把槍戰鬥力也不弱,在祁商翊殺死兩人後,拿槍朝他開槍,以為他會奪,卻沒有想到祁商翊會任由槍打在他身上,沒有任何的反應。

墨昊軒和其餘殺手被驚住了,這人到底是什麽人?居然連你的槍都打不死?難道他是死人嗎?

秦芩回過頭看了一眼祁商翊,麵色痛苦,淚水流下,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她任性,祁商翊將機會給她,她必須珍惜,踢飛拿槍指住她的兩人,飛身扶住墨雲琛,不顧他扣住她脖頸的舉動,從窗口一躍而過,消失在外麵。

墨昊軒看到這一幕,神色難看,轉身跑出去追秦芩和墨雲琛。

而祁商翊則和十來位殺手對峙,殺手用槍怎麽都殺不死祁商翊,眼看著一個個夥伴被祁商翊用手吸入到他手下被扭斷脖子,個個麵色大變,不停的開槍。

秦芩抱住墨雲琛逃開,身後墨昊軒緊追不舍,“墨雲琛,你醒醒,求你醒過來,一切早就過去,你醒過來。”

她需要拖延時間等待墨雲琛致幻香褪去。

“秦芩,我勸你最好停下,你身後可是萬丈懸崖。”墨昊軒冷冷一笑,朝秦芩示意。

秦芩麵色一變,她跳窗的位置過來這裏居然是萬丈懸崖,該死!

單手抱住墨雲琛,秦芩抬起頭陰鷙而沉冷,“墨昊軒,你以為你能殺了我們?”

“那就試試怎麽樣?”墨昊軒舉起手中的槍對準秦芩,秦芩冷冷看向墨昊軒,腦海中想著辦法。

墨昊軒陰柔漂亮的臉閃過快意,手指扣動,“砰……”

在墨昊軒扳動手槍後,一道身影從身後將墨昊軒朝前迅猛撲去,前麵幾米處就是萬丈懸崖,因為慣性,兩人從萬丈懸崖掉落下去。

墨昊軒驚恐的睜大眼睛,“不……”

祁商翊掉落鳳眸溫柔看著懸崖上的秦芩,她驚恐害怕的麵容收入他的眼底。

“我愛你,一直一直都愛!”

“祁商翊,不要!”秦芩痛苦的嗓音咆哮響起,回**在山間。

聽到她的聲音,祁商翊微笑著閉上眼睛等待掉落懸崖,忽然覺得腰間被人用繩索纏繞住,他一驚睜開眼睛。

卻見不知道何時清醒過來的墨雲琛,鳳眸裏麵還有未褪去的猩紅,墨雲琛在懸崖上,蹲下身子,在祁商翊剛剛掉落的時候就將懸崖上的藤蔓纏繞住祁商翊的腰間,不讓他落下。

“祁商翊,你可不能在這裏死去,若是你掉下去芩兒會記你一輩子,我不會讓她心底有你。”

墨雲琛勾唇妖冶的麵容冷漠中帶著一絲邪魅。

秦芩看到這一幕鬆了一口氣,墨雲琛清醒的太過及時。

墨雲琛用力將神色複雜的祁商翊拉了起來。

祁商翊站在地麵上,對麵墨雲琛已經將驚魂未定的秦芩抱在懷中,他神色黯然,轉過身,不願看著這一幕。

看著自己手心的蒼老,看著自己麵頰的褶皺,他苦笑。

這樣的自己怎麽配得上清兒,他連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景止月說的對,他現在不過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怎麽可以和清兒在一起。

她心中已經有個人,不會有他,前世沒有他,這一世也不再有他。

墨雲琛抱住秦芩,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下顎抵在秦芩的頭發上,聲音溫柔低沉性感,“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對不起,芩兒。”

秦芩靠在墨雲琛的懷中搖頭,“不用說對不起,你清醒過來就好,墨雲琛你醒過來就好。”

“嗯,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墨雲琛勾唇淺笑,看向不遠處的景色,一切過去了,他該放下了,那場曾經的痛苦,他想起了母親死前對他說過的話,她說琛兒,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不想他記得她被折磨的那一幕,可是那一幕一直折磨在他腦海中折磨多年,直到墨昊軒再次讓他想起,他才記起當年母親死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她要他忘記一切,好好活下去,她不要她的兒子記得她悲慘的一幕。

母親,您好好安息,兒子很好!

您的仇已報,可以好好安息了!

他會幸福下去,和秦芩一起幸福下去!

秦芩抬起頭視線看向背對她的祁商翊,推開墨雲琛,想要朝祁商翊走去,墨雲琛抓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碰觸她的脖頸,“是我剛才弄的。”

“沒事,你先讓我過去。”秦芩嗔了一眼墨雲琛,讓他放開她。

墨雲琛不放,看了一眼焦急的秦芩,拉著她走向祁商翊。

“祁商翊。”

身後傳來秦芩清美的嗓音,祁商翊緩緩回身,揚起僵硬的笑容,看向她和他十指相扣的雙手,麵色微暗。

“嗯!”

“你沒事吧?!”她看著他渾身都是槍眼,捂住嘴巴,差點失控落淚,剛才她居然沒有注意,現在一看這些傷口猙獰而恐怖。

祁商翊看著秦芩為自己傷心,搖搖頭,“清兒,我沒事,不要擔心。”

剛剛說完,他就覺得自己渾身難受,好像有一股寒冰在侵蝕他的身體,讓他有些發抖。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難道他大限將至?

“祁商翊,你怎麽了?”感覺到他的不對勁,秦芩掙脫墨雲琛的手走向祁商翊,扶住他的雙臂,當觸摸到他身上的冷意時,秦芩下意識的收回手。

“怎麽會這麽冷?你的身上怎麽會這麽冷?”她是碰過祁商翊身體的,但是從來沒有這一刻那麽冷。

“我沒事,隻是覺得有些冷,清兒,你離我遠一點,不然會凍傷你的。”

祁商翊沒有痛覺,這一刻卻覺得自己冷的好像被人放在零下幾百度一樣,讓他痛苦的咬牙。

“芩兒,讓我來扶住他。”墨雲琛走上前,一隻手扶住祁商翊,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冷意,他微微皺眉。

“我們馬上回去。”也顧不得其他,秦芩急忙說道。

祁商翊神色蒼白,蒼老的麵容似乎越發的蒼老,他沒有告訴給秦芩聽,他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不清,他已經看不清麵前的東西。

秦芩因為焦急走在前麵,祁商翊神色不穩的動作讓墨雲琛察覺。

“你…看不清?”

祁商翊握住墨雲琛的手一緊,“別告訴給她聽!”

“墨雲琛,知道嗎?我嫉妒你,第一次見麵恨不得殺了你,可是我知道殺了你她會傷心,現在的我沒有資格待在她身邊,我感覺自己大限將至了,墨雲琛,清兒是個很好的女人,你必須珍惜她知不知道,若是你敢欺負她,我保證就算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墨雲琛鳳眸複雜,祁商翊的愛深沉大度,他很佩服。

“祁商翊,我愛她勝過愛我的生命。”

祁商翊揚起笑容,滿意的閉上眼睛,他的眼前變得黑暗一片,他徹底看不清楚了。

眾人離開明頂山,卻忘記還有一個人。

景止月從一側走了出來,捂住紅腫不堪的麵頰,看了一眼萬丈懸崖下,墨昊軒終於死了,她自由了。

看完萬丈懸崖,她陰狠的看向離開的幾人。

“秦芩,我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要死。”

祁商翊是被秦芩帶到了墨雲琛的別墅,將渾身僵硬的祁商翊帶到**,即使墨雲琛的別墅有供暖,還是將空調打開,讓傭人盡量的拿被子出來給祁商翊蓋著。

墨雲琛看著自己的女人為祁商翊忙碌非常的不是滋味,但這次沒有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站在陽台上拿出一根煙抽,他平時自律性很強,對於煙基本上是不碰的。

猩紅的煙頭被他優雅的夾在修長的手指上,卻沒有抽,而是目光看向遠處,深邃悠遠。

客房裏麵,秦芩將好幾床被子給祁商翊蓋著,祁商翊揚起笑容,“不冷了,真的不冷了,別再蓋了。”

他的目光無神,秦芩因為緊張反而沒有注意到祁商翊無神的目光。

“那我看看。”秦芩說著就要抓住祁商翊的手,被祁商翊拒絕,祁商翊將手放在被子下。

“你騙我是不是?你還是冷對不對,是不是空調溫度不高,還是被子不夠?”看到祁商翊這樣,秦芩很難受,她覺得祁商翊會變成這樣大半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祁商翊,你吸我的血吧。”秦芩伸出手,舉到祁商翊麵前,“吸吧,吸了你就會好的。”

“清兒,我答應過你,我不會吸血了,這幾天我對血沒有再那麽渴望,我不會有事的,隻是有些冷,一會兒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他感受到自己麵前有東西,是秦芩的手,他抬起手揮動,想要揮開秦芩的手。

看著他的動作,秦芩麵色一變,她的手是放在祁商翊的鼻尖上,而祁商翊居然朝下麵揮打。

她渾身顫抖,有些不敢置信的將另外一隻手放在祁商翊無神的鳳眸前揮動,見他神色不變,秦芩捂住嘴巴壓抑著哭聲,“祁商翊,祁商翊。”

“清兒,你怎麽了?你哭了?我真的沒事,我很好,不然你摸摸。”祁商翊麵色一變,伸出手就要抓住秦芩。

秦芩站起身抓住祁商翊的手,冰冷依舊他忍住那股強烈的冷意。

“你看不見了?什麽時候看不見的,為什麽不告訴給我聽!”

她的聲音顫抖含著苦意。

“你…你知道了?!”

祁商翊扯開唇角,聲音低沉,“我沒事的,會沒事的,隻是一時的罷了。”

“祁商翊,對不起,對不起。”若不是她,他不會變成這樣。

她身為神醫卻救不了他,自己這個神醫有什麽用?!

“不關你的事情,清兒我不許你自責知不知道。”祁商翊抽回手,不願意再碰觸秦芩,怕她冷。

“祁商翊…”她哽咽的哭著,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不哭了清兒,我沒事的,隻是有些累了。”祁商翊笑著,笑容滿麵的變得蒼老,肉眼可見的蒼老。

似乎覺察到自己的變化,祁商翊偏過頭,不讓秦芩看到自己再次變老的樣子。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清兒你先出去吧。”

祁商翊躺下身,自己隱忍寒蝕骨的痛苦。

“我陪著你,你休息吧。”秦芩低聲說道,她欠祁商翊的太多,唯有在這最後的日子陪陪他。

“清兒,你能陪我明天看朝陽嗎?”

當年有一次他被追殺到京城郊外山頂,她在山頂采藥,又救了他一次,與他呆了一夜,直到朝陽快要升起,他被手下帶走,最終沒有等到朝陽,那一次他就想和她看一次朝陽升起的樣子,隻是一直沒有機會,這一次,他想要完成自己長久以來的願望。

“好!我陪你。”

最終秦芩走出了祁商翊的房間,她知道他不想自己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剛剛走出房間,走廊處墨雲琛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麵前,看著她眼角的淚水,他麵色複雜抬起修長的手指為她輕柔的擦拭眼角的淚水。

“我不喜歡你為了他哭!”天知道他心中的妒忌已經快要遍布他的全身。

巴不得裏麵將秦芩帶走,一輩子都不讓她見到祁商翊。

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複活來騷擾他的芩兒,讓她難受,該死,真該死!

“墨雲琛,我難受。”秦芩撲到墨雲琛的懷中,雙手環住他的腰肢,淚水忍不住滑落。

“我欠祁商翊很多,這輩子都還不清。”

“我不愛他,但是卻是將他當做我最好的朋友對待,可現在他變成這個樣子,我沒有任何的辦法救治他,我讓他吸我的血,可是他不吸,你說我該怎麽辦?”

“不準哭了,也不準你有那種想法,他要吸血來吸我的,你欠他的我來還。”他怎麽可能允許秦芩將自己的血給祁商翊吸。

“他不吸,我說讓他別吸,他就再也不吸,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都是我的錯?”

“不是,不是你的錯,祁商翊不屬於人,也不屬於這個世界,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裏,你早該明白。”

扣住秦芩雙肩,墨雲琛朝她說道,秦芩看向墨雲琛,閉上眼睛,掩飾複雜的情緒。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所以一直想要將欠他的還清,可是……”

“不準哭,你累了一天好好去休息。”墨雲琛強製性的抱起秦芩將她放在大**,陪著她休息。

深夜,莫笙手裏拿著一碗充滿血腥味的鮮血走到墨雲琛麵前,“墨總。”

墨雲琛點點頭,走進祁商翊的房間。

原本閉眼的祁商翊睜開眼睛,那雙鳳眸依舊沒有任何神采,空洞無神。

“誰?!墨雲琛!”

聽著腳步聲,祁商翊遲疑的說道,“你來幹什麽?”

忽然他麵色一變,鳳眸閃過欲望,“拿走,把血拿走,我不會喝。”

他蒼白冰冷的麵色變得有些隱忍的漲紅,那是對於血充斥的欲望。

“喝下它,就這一碗你以為對你有多大的作用,如果你不喝我怕你熬不過明天早上,你不是還想和她去看朝陽嗎?”

墨雲琛刺激著祁商翊,祁商翊轉過身鳳眸無神的瞪著墨雲琛。

莫笙走到祁商翊麵前,祁商翊沉默很久,接過莫笙手上的碗一飲而盡。

墨雲琛看了一眼祁商翊,隨後邁步走出房間。

許久後,祁商翊眼前微微開始清明,他漸漸能看清楚,雖然比不上曾經的眼神但還算能看清楚周邊的情況,他的皮膚似乎也在慢慢的恢複,從蒼老的七老八十變成五六十歲。

祁商翊看向窗外黑下的天空,揚起笑容,能活過今晚,看到明天的朝陽他已經很滿足了。

第二日,早上五點鍾秦芩和祁商翊並肩坐在墨雲琛別墅的樓頂,冬日的朝陽起來的比較遲,兩人相對無言,看著遠方。

“清兒,如果有來世,你會不會愛上我?”

許久後,祁商翊低沉的開口,看著遠處緩緩亮起的天空。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對不起祁商翊。”

祁商翊苦笑的揚唇,她連給他一個念想都不想給他。

“你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有變過。”

祁商翊說完,從口袋裏麵拿出一顆渾圓暗淡的珠子,“這顆靈珠給你。”

祁商翊強塞到秦芩手上,不允許她拒絕。

“這顆珠子很神奇,多虧它我才能活這麽久,現在不需要了,你好好收著,或許有一天你能用上。”

“祁商翊……”

“不要拒絕,你該知道我不會讓你拒絕的。”

祁商翊深深的看著秦芩,“這張麵容雖然不如曾經的精致,但還是不錯了,我會記住的。”

“…他對你好嗎?”

其實不用她說,他也知道,這段時間他能清楚的看到墨雲琛對秦芩的包容和寵溺,他問出聲不過是想要她回答,然後自己死心。

“好,很好!”墨雲琛對她真的很好。

“嗯,那就好,清兒,記得好好對自己,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嗎?”

祁商翊低聲說著,此時朝陽緩緩升起,雖然不如在海邊看的那麽驚豔,但還是讓祁商翊的目光挪不開。

淡淡的金色周圍布滿彩色的霞光,朝陽如害羞的姑娘一樣慢慢的升起…

他的臉和她的臉印上金色的光芒,看著遠處漂亮的朝陽,兩人麵容平靜。

許久後,等朝陽升起,祁商翊一把將秦芩抱住,“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

秦芩原本還想要掙紮,聽到祁商翊這句話停下安靜的任由祁商翊抱住她。

“清兒,一定要幸福。”

祁商翊揚唇,他看到不遠處墨雲琛的身影,他一直都在那裏看著他們,明明心中嫉妒但無可奈何,看到墨雲琛這樣,祁商翊覺得這樣真不錯,可惜隻有短短的時間,他多想清兒是屬於自己的,可是曾經現在將來,她都是屬於另外一個人,即使他嫉妒也沒有辦法。

“嗯,會的。”

輕輕的回答他,秦芩閉上眼睛,不讓難過痛苦溢出眼眶。

“等我離開,就將我埋在能看見朝陽的地方好嗎?”

“……好!”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聽,帶著哽咽和痛苦。

祁商翊滿足的擁緊秦芩,冰冷的軀體靜靜的悄悄的沒有任何的動靜。

秦芩閉上的眼睛流出淚水,壓抑的叫著祁商翊的名字,但他已經聽不到。

有身影站在兩人麵前,看著被祁商翊擁緊的秦芩,墨雲琛鳳眸深邃閃過複雜的暗芒。

莫笙和莫棠走向秦芩的方向,“秦小姐,祁先生已經離開,你將他交給我們吧。”

莫笙和莫棠拉開悄無聲息的祁商翊,祁商翊走的很安心,原本還有些蒼老的麵容恢複成他最年輕時候的模樣,安靜而祥和。

秦芩看著閉上眼睛的祁商翊,轉身投入到墨雲琛的懷中,大聲哭出來。

幾日後,秦芩和墨雲琛站在一處墓碑前,看著上麵的名字——祁商翊之墓,她蹲下身將買來的**放在他麵前低聲說道,“這裏很好,每日太陽升起你能清楚的看到朝陽,會很美。”

“如果真有來世,我希望你不會記得我,不再認識我,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秦芩靜靜的待在祁商翊的墓碑前,墨雲琛站在她身旁,如高大的山一般給她安全感。

秦芩轉過頭看向默不作聲的墨雲琛,忽然將手放在他的手心。

墨雲琛握住秦芩的手,十指相扣,她的右手上和他的左手上有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

“回去吧,以後不準為別人流淚。”隻有這一次,僅僅隻有一次。

看著他溫柔的為她擦拭著淚水,秦芩點點頭,回頭看向高處祁商翊的墓碑,隨後收回目光。

“墨雲琛,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遠處傳來她清美的嗓音。

墨雲琛側過頭看向身旁的秦芩,揚唇笑著,“沒有。”

即使說過,他也會說沒有。

“墨雲琛,我愛你。”

她動人清靈的嗓音有著深情的情意。

他眸色溫柔寵溺,附身親吻住她的嬌唇,輾轉動情。

“嗯,我知道!我愛你,芩兒。”

秦芩揚起嬌美的笑容,仰起頭看向墨雲琛,陽光下,他的身影高大挺拔,麵容俊美妖冶,鳳眸深邃如黑曜石般璀璨。

墨宅裏麵,傭人被閔管家趕離主別墅大廳。

大廳裏麵,墨蒼坐在沙發上,原本紅潤的麵容蒼白而無力,麵容布滿疲憊和痛苦。

墨蒼對麵一名墨昊軒手下跪在地上,交待了一切事情。

墨雲琛和秦芩站在不遠處,墨千臨被兩名保鏢扣住雙臂,而墨千惠跪在地上乞求著墨蒼。

“爸、爸,我求你,你就放過我哥吧,昊軒死了你再將他趕走,他一定會過不下去的。”

墨昊軒因為害墨雲琛落崖而死,墨蒼查出這件事情還有墨千臨的份,所以剝奪墨千臨所有財產將他趕出墨家。

墨蒼沉默的沒有說話,曾經高傲的墨千惠為了求墨蒼跪在地上淚水哭花了妝。

“爸,你不可以這麽狠心,哥哥怎麽說都是你的親生兒子,您別這麽殘忍。”

為什麽會這樣?自己侄子死了,親生哥哥還要被趕出去。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當年墨雲琛母親的事情會是自己那個侄子做的?並且還在前段時間綁架墨雲琛,因自己失誤落崖而死。

墨千惠見自己祈求那麽久,墨蒼都不動如鍾,她怨恨的抬起頭看向墨蒼。

“爸爸,你這麽絕情是不是因為你怕哥哥搶了墨雲琛的東西,所以你想要將他趕出去,這麽多年你偏心也該偏心夠了吧,哥哥和昊軒得到了什麽?我得到了什麽?你將一切都給了墨雲琛,我們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可以這樣偏心?”

墨千惠將自己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情緒發泄出來朝墨蒼咆哮吼道。

墨蒼麵露痛苦,卻還是沒有說話。

“墨千惠!”

低沉性感帶著威嚴震懾的嗓音響起。

墨雲琛走到墨千惠麵前,薄唇冷笑,“我父親偏心?如果不是我父親,你以為你和你哥哥會在墨家衣食無憂頂著墨家名聲被所有人羨慕嗎?”

“你什麽意思?”墨千惠神色一凝,臉色難看。

“難道你還不懂,墨千臨是楊瀾(墨家第一任主母)的兒子沒錯,卻不是我父親的兒子,而你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人罷了,你們享受我墨家一切待遇,卻不知感恩,這件事情早就該曝光,但我父親仁慈從來不曾說過,也準備這輩子都不說,可你們狼心狗肺,墨昊軒殺死我母親,墨千臨知道後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這一次還和墨昊軒一起想要置我於死地,你說該不該趕出去。”

墨雲琛的聲音很冷,讓墨千惠麵色煞白,瞳孔放大,“不,不,你胡說八道,你胡說什麽?”

不是這樣的,她是墨家千金大小姐,身份尊貴,怎麽可能會是沒人要的人,不,墨雲琛是騙她的。

“哥、哥,你告訴我,他是騙我的,爸爸,爸爸,墨雲琛在胡說,對不對。”

墨千惠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挪到墨蒼麵前揪住墨蒼的衣角。

墨蒼唉聲歎氣,閉上眼睛,“雲琛說的沒錯,你和千臨確實不是我的孩子。”

墨千惠麵色大變,站起身衝向被抓的墨千臨麵前,“哥哥,他們是騙我的是不是?”

墨千臨神色頹敗,知道一切都完了,他揮開墨千惠的手,冷冷說道,“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