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稍明,英郊尋聲望去,但見右上方三丈處,數株小鬆樹架著一堆不知名的老藤。老藤上麵堆滿了枯枝爛葉,似乎曾經是個鳥巢。這時老藤晃動中露出一截黑色的衣襟,想是謝雪痕聽到他的聲音想從中爬出,突然鬆樹根下沙石一陣滑落,那堆如球一般的藤蘿倏地一滾。

英郊大驚:“不要動,我去救你,你可千萬不要動啊!”謝雪痕道:“好,我不動。”

英郊從旁側山壁上尋著一根一丈多高的小樹,從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將其斬斷,剔去枝葉,然後爬到鳥窩近處,倚著棵老鬆,將樹幹伸了過去,向謝雪痕說道:“謝姑娘,你抓住。”謝雪痕應聲摸著了杆頭。英郊“嘿”的一聲,將謝雪痕挑了過來。

謝雪痕渾身傷痕累累,一身黑衣已被劃的支離破碎,裏麵雪白細嫩的肌膚隱隱外露。英郊忙將自己的長衫脫下為她披上,柔聲道:“你傷的怎麽樣?”謝雪痕皺了皺眉道:“不要緊,還可以走路。”

英郊突然瞧見她腰間,掛著一個茶壺一樣的東西,不禁大喜,道:“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謝雪痕將茶壺摘下,道:“我在那鳥窩裏發現的,當時覺的好玩,所以就拿了下來。英大哥,怎麽,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英郊道:“不知道,我隻不過也覺得這東西很好玩。”

謝雪痕見他眼中流露出對此物的喜愛之色,隨將那茶壺取下遞到他麵前,道:“如果你喜歡這東西,你就拿去吧!”

英郊道:“我怎能奪人所愛呢?”謝雪痕道:“你屢次救我性命,別說是這麽一個茶壺,就是再貴重的東西,隻要你喜歡,我也會送給你的。”

英郊雙手接過,用一塊碎布將其包好,問道:“那鳥巢中,還有鳥麽?”謝雪痕道:“不知怎得,裏麵的大鳥幼鳥,不但全死了,而且還死得很古怪,一點也沒腐爛,好像是被風幹了似的。”英郊點了點頭,說道:“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吧,武當派勾結倭寇,拐騙女子,咱們要公布江湖。”

二人相互扶持,向山腳行去。過了兩個時辰,天已大亮。二人走過一個山崗,忽見太極真人從一棵巨鬆後轉了出來。謝雪痕大喜,道:“師父!”太極真人也是麵帶喜色,道:“我可找到你們了,我還以為你二人已遭了聶海棠那敗類的毒手。”謝雪痕道:“原來你老人家已知道了他勾結倭寇。”

太極真人麵色鐵青,說道:“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昨天夜裏我看到聶海棠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我便一路跟蹤到了這裏,卻發現他與五個東瀛人會麵。他們談了一陣,那個敗類就讓那五個東瀛人先走,他在原地四處張望了一陣,縱身一躍,便不見了。我就趕緊回山想向你詢問一番,看看這個畜生在進京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不軌的行跡。但我一到你的房裏,發現你也不在,我心想莫非你是和他一塊出去的,我便馬上又趕到這裏,這才碰到你們兩個人,你們怎麽受的傷?”

謝雪痕便將昨夜經過,向太極真人詳述了一遍。

太極真人怒道:“這個敗類竟然勾結倭寇,殘害咱們中華女子,咱們武當派百年聲譽全讓這個敗類給毀了。咱們現在立刻回武當召集全體弟子,將這個敗類和所有倭寇一網打盡。”

英郊忽道:“他們在你的密道做這種事,你一點也不知道麽。”

太極真人道:“那條密道本是早已不用了得,……”聽著聽著,謝雪痕“噗通”一聲,倒了下去。英郊一驚,忽覺頭暈目眩,再看太極真人,他那威嚴的麵孔已經完全走樣,繼而變成了獰笑,他身後的一塊山石後走出幾個人來,為首之人正是聶海棠。

英郊狂吼一聲,縱身躍起,劍尖劃出一道雪亮的白虹,掃向聶海棠的咽喉。聶海棠和太極真人拔劍在手,分從左右向他遞劍刺出。英郊心想今日隻怕難以脫身,危急中忽然想起一物,忙將謝雪痕送於他的那個茶壺從懷中掏出,擎在手中輕輕一搖,壺嘴裏射出一道白光來。

聶海棠一見此物,再看英郊如此施為,連忙喝道:“是赤螢燈,小心!”連忙拔身而起,向一旁躍去。他身後那兩個東瀛人閃避稍遲,被那白色光束射到麵門,慘呼一聲,倒地翻滾起來。

英郊見聶海棠等人方寸已亂,忙收起神燈,縱身躍進樹叢之中。聶海棠、太極真人和四個倭寇也趕緊躍上去追趕,過了片刻,英郊已不知去向了。

謝雪痕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聞一陣女子的啜泣聲。她緩緩睜開眼睛,但見四周一片昏暗,原來自己正置身於一間牢室裏,有十幾個十八九歲大的女孩子個個隻穿著肚兜花褲,擁在一起靠牆輕聲抽泣。這些女子一見她醒來,立刻都圍了過來。

謝雪痕正要起身向她們詢問究竟,忽覺渾身一陣麻癢,隱隱還有些疼痛。隻聽一個女孩道:“這位妹妹你好像受傷了。”

謝雪痕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那女孩兒搖了搖頭。謝雪痕回想起事情經過,記得自己與英郊遇到了師父,後來就再也不知道了,可是現在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心裏忽地一驚,莫非自己被聶海棠抓回了密道。

忽聽“哢啦啦”一聲,鐵門“哐”的一聲,被打開,從外麵走進三個東瀛人來。謝雪痕隻覺一股冷氣從心底驀地騰起,繼而衝遍全身。

那些女孩子一見他們進來,個個嚇得魂不附體,聚在一起,縮成一團。那三個東瀛人徑直走到謝雪痕麵前,拉住她的胳膊,如拎一隻小雞一般,提起就往外走。謝雪痕想罵,卻突然不知該罵什麽,想奮力掙紮,卻又渾身無力,轉瞬間被這三個倭人帶出了石室。

但見秘道內燈火通明,三個倭人向裏走了兩丈,在牆壁上的一盞油燈下輕輕一扭,一麵一丈見方的石壁向裏凹了進去,接著向左移開,露出一個宏偉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