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啐道:“我呸!”謝凜兒笑道:“瞧你的樣子,看到我沒死,便這麽失望,那我就死掉算了。”說著,伸了個懶腰,躺了下來。英姿道:“喂!你不是去死嗎。”

謝凜兒瞧也不瞧她,道:“我躺在這裏餓死。”

英姿一聽這個“餓”字,肚子裏便“咕咕”叫了起來,道:“這荒郊野外說不定到處都是毒蟲猛獸,而以我現在的體力,那天魔五色翅也飛不起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謝凜兒心裏也很發慌,坐起來沉吟一陣,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先看看能不能下去,或者找一個平坦的地方,然後打點野味。”

英姿平時刁蠻任性,花招豐富,此時卻完全沒了主意,這時謝凜兒要下去,她完全沒有異議。樹上盡是黏稠的苔蘚和蟲蟻。英姿怕髒,是以拉著謝凜兒的手,由謝凜兒摸索著向下行。

二人小心謹慎的行走了約摸兩個多時辰,隱隱的見到前麵一片空曠。英姿道:“哎喲,我的媽呀,可算是到山腳了。”二人加快步子邁了過去。但到了跟前,才看清這片空曠處是一片黑不見底的深淵。

“要命,這是到哪了?”二人一陣失望,隻覺雙腿發軟,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了下來。

英姿歎了口氣,道:“這時誰要是能給我一個蘋果,我一定會好好的感謝他。”誰知過不一會,竟真的有一股蘋果的香味傳來。

二人驀地心神一震,連忙直起上身,尋視四周,但見夜幕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麵容憔悴憂鬱的藍衣書生,雙手托著一盤又紅又大的蘋果走上前來,恭恭敬敬,道:“二位遠來,小生一時怠慢了二位,還請二位恕罪則個。”

英姿“呀”的一聲,嚇的爬到了謝凜兒的背後,喃喃道:“你,你是人是鬼,怎麽會在這荒效野地裏出現?”謝凜兒也是麵紅氣喘,心中萬分驚懼,但看到英姿把自己當作依靠,自己又怎能在她麵前露出怯意,當下硬著頭皮,說道:“閣……閣下是,是哪位?”

那書生道:“小生青藤子,寒舍便在此處。”英姿道:“寒舍?你的家在這裏,這裏也能安家?”

青藤子道:“小生本不想欺瞞二位,但說出來,還望二位莫要驚慌。”

謝凜兒道:“你就說吧,可怕的事我見的多了。”

青藤子彎腰將蘋果盤子放在地上,然後直起身背負雙手,瞧著如畫般的夜幕,道:“小生其實是一隻修練七百年的藤精。”

英姿驚道:“我還以為你是隻鬼,原來卻是妖怪。”謝凜兒道:“兄台既然這種事都能以實言相告,想必是位坦誠君子。”

青藤子道:“多謝仁兄抬愛,但山野草木又怎敢以君子自居。”

謝凜兒道:“那也不盡然,若是有光明磊落,仁愛善良之心,不論人妖神魔,皆可稱之為君子;反之,若是平時無惡不作、行卑鄙無恥之事,那豈非連草木畜生都不如。”話一出口,登時悔悟:“他既說自己是青藤妖,那我方才所說,豈不是拿他同畜生相提並論。”

青藤子並不以為意,他向謝凜兒深深一揖,道:“仁兄如此說,在下更是惶恐,還請仁兄恕罪。”

謝凜兒和英姿同他說了一會話,覺得他雖是異類,卻舉止恭謹有禮,是以恐懼之心大減。這時見他告罪,忙上前扶住,道:“你我初次相見,何罪之有?”

青藤子道:“實不相瞞,將二位請來的那隻仙鶴,乃是家師所養,它冒昧將二位請來,我已深責了它。”

謝凜兒同英姿互望一眼,詫異道:“是這樣,那也沒什麽,雖說有些麻煩,但等我倆養足了精神,還可以回去,隻是不知你師父的仙鶴將我們帶到這裏為的什麽?”

青藤子道:“那鶴兒在路上為惡人所傷,幸得仁兄搭救,才得以飛回。它見仁兄有妙手回春之術,故而冒昧將仁兄請來,為在下治病,實在是唐突了二位。”

謝凜兒道:“原來是這樣,難得那位鶴兄如此有心,看來我是錯怪了他。在下確有兩瓶藥,可醫治一些外傷,但若說什麽妙手回春之術,那可就羞煞在下了。”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問道:“不知兄台有何病痛?看看在下是否能夠略盡微勞。”

青藤子黯然道:“多謝仁兄關懷,隻是小生這病痛,已伴隨了小生數百年,由於在下終身難以出得此山,因此無法報答他人的醫治之恩,因此不便勞煩他人醫治。”

謝凜兒不由的怔住了,原來這人不想平白受他人之惠,倘若別人要施恩幫助他,他便先要考慮是否能夠報恩,徜若無法報得別人的恩惠,即使病上幾百年,也決不求人。真想不到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的人,當然,他是妖並不是人。

青藤子道:“二位既然可以回去,小生就不再妨礙二位歇息,告辭!”說畢,憑空不見。

英姿道:“妖怪就是妖怪,行事邪裏邪氣。”

謝凜兒卻對這個高傲孤僻的書生,油然生出了憐憫之意,道:“我要救他。”英姿詫異道:“你要救他?我看還是想想辦法,救救你自己吧。”說著,拿起個蘋果,啃了起來。

謝凜兒道:“這裏雖然清冷,卻可以躲開熊霸天那些惡人,讓我先好好的在這裏清靜一下。”二人吃了幾個蘋果,靠在一棵樹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次日上午,金色的陽光猶如溫暖的手指,透過枝葉間的罅隙,撫醒了他二人。謝凜兒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環顧四周,但見陽光已洗淨了夜幕,昨夜的神秘恐怖也隨著夜幕而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遮天蔽日的蒼鬆翠蓋;盤根錯節的枯藤古樹,枝梢間鳥語嚦嚦,草叢中蟲聲陣陣,四處盡透著醉人的清幽。

謝凜兒渾身一暢,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走到深淵邊上。這時才看得真切,這並不是什麽深淵,而是一個方圓上百丈,深不可測的深坑,坑中翻滾著如蒸氣般的白氣。

英姿也走過來,道:“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