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這生死猶關之際,附在他身上的白鶴元神,本能的帶他躲過了這一劫。即便如此,鳳鳴的掌風還是擦上了他的腿上。謝凜兒隻覺一股冰寒之氣,徹於骨髓,右小腿以下頓時失去了知覺。謝凜兒怒道:“鳳鳴,我已知道你與我家的事沒有關係,我也不是來尋你報仇,你為何要殺我?”
鳳鳴轉頭向那錦衣男子道:“林總管,這小子與本教為敵來了,快殺了他。”謝凜兒這才認出這錦衣男子,便是在青石崗桃花塢,意圖抓捕熊霸天的幽家大總管三眼神君林康。三眼神君林康也不答話,一抬頭,眼睛盯住他,額上豎著的神目張開,飛出一道紅芒,閃電般的向他射了過來。
謝凜兒吃了一驚,不知這二人為何要殺自己,而他內心也委實不願同幽家中人為敵,隻苦笑一聲,飛離了二人。
不覺晝盡夜繼,天上陰雲布合,雷電交加,黃豆大的雨點傾盆瀉了下來。
謝凜兒惟恐被雷電劈到,於是放低了些,雙翅急揮,飛向離此不遠的南平。飛臨上空,隻見大街上早已不見人蹤,束翅落了下去,快步奔進一家客棧,讓店夥買了一套新衣換上。用過飯後,隻覺渾身疲乏之極,倒在**,昏昏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時,已是日上三杆。大雨在後半夜停了,窗外晴空如洗,朵朵白雲如鵝毛般,浮在空中,一動不動。
謝凜兒吃了早飯,走上街頭,看看是否能夠尋著一些有關謝雪痕的消息。
此時在街上行走的江湖人物少了許多,即使有行走的,大多也是身上帶傷,想是在幽冥城一戰中,逃回來的。
這些人滿麵憤慨,口中喃喃咒罵,“聶海海和熊霸天這兩個狗賊日後不得好死。”
“都怪咱們一時瞎了眼,上了這兩個奸險之人的惡當。”
“這一戰當中,那個女娃的身手好生了得,怪不得有人叫她幽冥魔女,那麽詭異的身法,當真像是陰間出來的幽靈。”
“是夠厲害的,就連聶海棠都被她逼的團團轉,日後咱們若是遇上,可要小心,能躲則躲。”
“此戰幽家大獲全勝,他們下一步肯定要找上門來了,咱們早作準備吧。”
謝凜兒心中尋思,“不知那幽冥魔女是何人,怎麽以前不曾聽說過?”不知不覺間行到了昌平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來往車輛川流不息。
謝凜兒方擠進人群,忽聽身旁店鋪內,一人叱道:“你買不買,要是買不起,就別亂動。”他扭頭一瞧,這店鋪是一家珠寶行,一個四十多歲老板模樣的人,正自對一個女子大加喝叱。被喝叱的這個女子身著一襲白衣,體態豐盈窈窕,正背對著他。
謝凜兒俆步走了進去,向老板道:“是怎麽回事?”老板一看謝凜兒的樣子,不像是個有錢人,鼻孔裏隻“哼”了一聲,並不搭理他。
謝凜兒既是敗興,又是尷尬。那女子遭到老板的訓斥,雙眉顰蹙,麵色緋紅,聽到謝凜兒問話,抬頭向謝凜兒瞧了一眼。
謝凜兒見她年齡約摸三十左右,發鬟如雲,修眉如柳,黑眸剪水,麵龐豐腴潤滑,隻是眼角擠出了幾絲皺紋,看上去很是端莊。她向謝凜兒微微一笑,又顯得分外的寬厚溫柔。
謝凜兒道:“姑娘這是怎麽回事?”那女子道:“我隻是想買這尊血觀音,可惜少了六百兩銀子,不知公子能否借我一點。”聲音渾厚寬和。
謝凜兒一聽“血觀音”三個字,心頭驀地一震,急朝她玉筍指處一瞧,果然是尊血觀音,而且正和自己家的那尊血觀音一模一樣。謝凜兒心中雖然震顫,麵上卻不動聲色,向那老板道:“老板!您這裏有幾尊這樣的血觀音?”
那老板冷笑一聲,瞧也不瞧他一眼,道:“幾尊?這一尊你買得起麽?”
當謝凜兒從懷中掏出那疊銀票時,這老板如會變臉一般,迅速的換上了另一副麵孔,一麵陪笑,一麵吆喝著讓店夥計為謝凜兒搬椅子。向謝凜兒賠笑道:“公子您可真有眼光,這尊血觀音乃是用一塊極上等的雞血石雕成,且不說雕刻這尊血觀音的工藝如何,僅這塊雞血石,就其鮮豔、凝聚,還有這麽大的一整塊,已是價錢不菲了。”
謝凜兒道:“你就說價格吧?”老板道:“方才我已同這位小姐定了三十萬兩銀子的價,我就以這個價給你吧?”謝凜兒道:“你這裏還有幾尊?”老板道:“我現在就僅有這一尊,您如果還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為您訂做,不過需要一段時間。”
謝凜兒向那白衣女子道:“不知姑娘能否將這尊血觀音讓於我呢?不瞞小姐說,這血觀音本就是我家之物。”
那女子側頭微微一笑,道:“公子盡管取去,我所帶銀兩本就不夠,即便想要,也買不成了。”謝凜兒於是支付給了老板三十萬兩銀子的銀票,將血觀音放進匣內。出店時,那女子也隨著走了出來。
二人擠出鬧市,謝凜兒向那女子道:“姑娘喜歡這尊血觀音,莫非知道此物的來曆?”那女子道:“我確實聽說過有關此物的一些事情,公子想必就是謝凜兒吧?”謝凜兒道:“敢問姑娘芳名。”那女子道:“我叫魔文。”
謝凜兒笑道:“你的名字有些奇特,有人姓魔嗎?”說了這話,心頭驀地一動:“魔九不就是姓魔麽?可是魔九是狐妖,她姓魔也沒什麽奇怪,但這女子……,莫非她與魔九有什麽關係?”魔文道:“倒底有沒有,我也沒查過,反正父母為我起了,我也就這麽用著。”
二人邊走邊談,不覺到了謝凜兒住宿的客棧。謝凜兒道:“噢!到家了,姑娘你不回家麽?”魔文笑道:“巧的很,我也住宿在這家客棧。”謝凜兒笑道:“確實很巧。”
二人走進店門,店小二走到魔文麵前道:“小姐您點的菜全已備妥了。”魔文笑道:“那就上菜吧,我正可以和謝公子喝上一杯,不知公子肯否賞臉?”少刻,五味俱齊。謝凜兒看著桌上的幾道菜,心中更是詫異,這幾道菜竟是他最愛吃的地道的杭州菜。
謝凜兒道:“姑娘莫非也是杭州人?”魔文微笑道:“我確實在杭州住過幾年,而且我這個人可喜歡吃了,尤其是喜歡這些杭州名菜,來!希望也能合你的味口。”說著為謝凜兒夾了一塊脆皮桂魚。
謝凜兒咬了一口,不禁讚歎道:“我雖生在杭州,卻是第一次能吃到這麽好的脆皮桂魚,真是想不到這家店裏的烹調師傅居然有這樣的手藝。”
魔文嘴唇上沾了滿滿的一層油,她一聽謝凜兒這麽說,微微一笑,擦了一下嘴,道:“你想不想和那位廚師學一學啊?”謝凜兒一麵咀嚼,一麵說道:“我日後若是閑了,一定要向他們的烹飪師傅好好的學一學?”魔文隻是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