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心的性子素來剛烈,見丈夫對自己這麽不信任,心裏悲傷不已,隨即悄悄走出來,獨自尋了匹快馬,去尋熊霸天當麵責問。她連續轉了七八個熊霸天的落腳點,終於在一家小鎮的獨院裏與他相遇。

這座小院孤僻幽寂,裏麵住的也就是熊霸天、熊傲、公士庸、歐陽膘飛四人。

熊霸天見姐姐麵色發白,神色不善,忙將她迎進屋內,道:“你自己來的?”熊心反問道:“那條秘道是怎麽回事?”熊霸天道:“這個……,我是為了……”熊心氣衝衝地道:“你想做什麽,我現在不管,我隻問你,你是通過誰修出那條秘道的?”

熊霸天沉默了片刻,道:“那人是誰,我並不確定。”熊心氣忿忿地瞪著熊霸天。

熊霸天續道:“十年前,我去你們唐門,走得時候我的坐騎上的皮囊裏,便多了一張圖。我打開一看,發現竟是唐門禁地寒星窟內的地形圖。”熊心道:“你讓我聽你編故事麽?”熊霸天歎了口氣,道:“你怎麽就不信我?”

公士庸在側為熊霸天作證,道:“確實是這樣,當時我和熊幫主一起去的唐門,當時我們在唐門隻是順便拜訪一下,待的時間並不長,但出來時馬背的皮囊裏,就多了這麽一件東西。”

熊心冷冷地道:“這對你來說,可算作天上掉餡餅吧!”熊霸天坦然道:“可以這麽說,但為了唐門的這層親戚關係,這塊餡餅還不值得我去吃。於是我就收起了這地圖,暗中查探這個向我送來重禮的人是誰。但是查來查去,卻並沒有查出什麽線索。”熊心道:“你就開始挖掘地道了是不是?”

熊霸天道:“沒有。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又是什麽用意,所以我不敢動。但過了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時間,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唐門寒星窟內,正在密秘培育一種叫做流金蜂的東西,非常厲害,一但成功,便可稱霸武林,或者至少可以和幽家分庭抗禮。我看了信,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於是我就將此事告訴了夢魂離。夢魂離向我說,世上確實有流金蜂這種東西,所以我就動了心。”

熊心道:“那這封信是誰寫的,你可查出來沒有?”

熊霸天道:“當時我推斷這個送信的人,和上次向我送圖的人必定是同一個人,因為那封信是裹在一枚蒺藜上,射進我臥房裏的。我當即趕了出來,那人卻不見了蹤影。唐門中人有這麽好輕功的,想來也隻有唐列、唐刎、唐劍、唐刑四個人而已,但他們四個卻又完全沒有理由,將唐門的這等重大機密泄露給我。”

熊心道:“你錯了,我們唐門還有一個比他們輕功更好的人,你沒想到。”

熊霸天道:“是誰?”熊心道:“唐羽。”熊霸天一怔,道:“唐羽是誰?”熊心當下將龍妃的事向他說了。

熊霸天沉默半晌,道:“我一直以為唐門再無人才了,想不到我還是低估了他們。這唐門的名號也不是白響的。”歎了口氣,又道:“但那個向我送圖,又送信的人決不是她。我當時雖然沒有弄清楚這個人是誰,但在那日幽家圍攻川西分舵的時候,我抓了幽家玄武堂一個叫趙襲平的香主,才知道向我送信的人是唐劍。”

熊心道:“哦!”

熊霸天道:“那林襲平為了活命,向我說了一件密秘,幽家此次入川其實是為了唐門的流金蜂。我就問他,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他說是子文在五年前從我這裏得了消息,並上報了大總管林康。當時林康就要先發製人,逼唐門交出這件東西。但是因為慕容白不同意,此事才算做罷。原來那子文在我這裏臥底的時候,便時時在我這裏探聽消息,那天晚上碰巧唐劍來向我送信,正好被他暗中看在了眼裏。唐劍走後,我回到房裏看完信,向夢魂離說起信上的事的時候,卻被這廝全聽了去。”說到此處,麵上大是氣憤。“今日唐門能有此禍,說起來全是由唐劍引起。”

熊心道:“唐劍素來對我頗有微詞,他應當和你頂杠才對,又為什麽給你這個。”熊霸天道:“我知道是他之後,心裏也是想不大明白,但後來卻覺得大有道理。”熊心道:“什麽道理?”

熊霸天道:“你想啊,姐夫唐列是掌門,你是掌門夫人,又和我是親家。他將恁大密秘透露給我,到時我一旦動了寒星窟,不論我成功與否,首先是姐夫失職,其後因我和你們是親家關係,反而讓你們更受牽連。如此一來,姐夫這掌門之位便更加不保了,即使保得住,也是威信掃地,人心不服。”

熊心越聽越驚,氣憤地說道:“你既然知道有這樣的後果,卻完全不顧及我,……”說到最後,渾身發抖,後半段話沒說出來。

熊霸天正色道:“你做了唐家的媳婦,你可以這麽說。但我卻是為了我們熊氏家族,比如將這件事反過來,以唐家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他們會怎麽做?”

熊心半日無言,道:“唐門罹此橫禍,全因唐劍為飽一己私欲而起。我回去立刻讓唐列將他正法。”

熊霸天道:“唐家方經變故,唐羽這個人又心如蛇蠍,她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我怕她會對你不利。我看你暫時還是不要回去,熊變大哥雖名義上被降了級,但其權還在,你不如和通哥一樣,到他那裏住些日子去。”

熊心道:“這個我自有計較,你還是好自為之吧。”起身走了出去。熊霸天見她去意甚決,隻得送了出來。

熊心上了馬,出了巷子,瞅準去往唐家堡的路徑,一揮馬鞭,那馬撩起四蹄絕塵而去。

其時日色已沒,熊心一麵揮鞭,一麵盤算著如何向丈夫說明此事,想想唐劍如此工於心計,對掌門之位虎視眈眈,以及唐羽那一身邪惡的武功,心中隱隱覺得,丈夫這個掌門的位子,隻怕是難以長久了。想到此處,心裏隻如塞了一團亂麻,糾結不已。

又行一陣,唐家堡內的燈火,已射入眼瞼。她隨即將馬勒住,心中欲思索一個能令丈夫保住掌門位子的法子。而此刻對丈夫威脅最大的,其實並不是唐劍,而是唐羽。隻要能夠除掉唐羽,唐門的其他人便不足為慮。但若要除掉唐羽,也隻能依靠外部力量。想到這裏,掉轉馬頭便欲再去熊霸天那裏,商議此事。方要奔起,突覺韁繩被人向後猛的一拉,那馬突然一聲長嘶,向後倒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