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一見這人,忙撲進他的懷裏,笑道:“凜兒哥,是你來了!”

謝凜兒不及回話,先向弓海濤躬身道:“得罪!”

原來謝凜兒在台下見英姿無理之極,惟恐將弓海濤惹火,從而傷了她,遂隱了身形,踱到他們身旁,待英姿危險時出手相救。他所習的太極劍法已總攬武當劍法之精要,忽見英姿伸手去抓他的劍身,深知弓海濤這一招中變化極多,劍身上斜,便能斬了英姿的手臂。

英姿雖戴著手套,但護不到臂膀,是以忙化身沙刃,擋了弓海濤這一劍。但過後遂又想到,練劍之人,往往將劍視若性命,因此便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之說。自己毀了他的長劍,他必視為奇恥大辱,因此忙向弓海濤陪罪。

弓海濤雙目血紅,上下打量著謝凜兒。

謝凜兒將自己配帶的玉仁劍解下,雙手捧上,道:“在下一時救人心切,情急之下毀了師兄的寶劍。在下就把這把玉仁劍權且賠給師兄,還望師兄原宥。”他自學了太極劍法後,便把自己算作了半個武當弟子,故此呼弓海濤為師兄。

弓海濤認得這是師父的玉仁寶劍,記得師父曾向他們說,謝氏姐弟於武當有再造之恩,玉仁劍已贈予他二人,他日若在江湖上與他們相遇,他二人倘有所命,決不可違抗,當下忙拜倒在地。

謝凜兒大驚,忙俯身將他扶起,道:“小弟方才折了師兄的劍,師兄為何反而向小弟行此大禮?”英姿在一旁,說道:“這你還看不出來?他見你的終結神話厲害,怕你殺他,所以便先跪地求饒了。”謝凜兒扭頭叱道:“你給我閉嘴。”弓海濤道:“謝少俠於我武當有恩,莫說折了小弟的劍,便是殺了小弟,小弟也決不會有些許怨言。”

謝凜兒遂明白了個中原由,忙道:“師兄言重了。”心中卻想:“隻要對武當有恩,你們便惟命是從,那豈不是太過迂腐了。”謝凜兒又道:“這把劍太過貴重,我本就受之不起,今日正好轉贈於弓師兄,也算是完璧歸趙。”弓海濤拱手道:“小弟不敢從命。”謝凜兒見他態度堅決,遂不再強求。

台下眾人見台上發展至此,便也沒了意趣,更兼天冷風寒,於是各自散了歸家。那穀向輝的小廝從家中招來一幫人,意欲來向英姿搶人,但看英姿不再關注穀向惲,便將穀向惲抬回家了。台上陸平將那五位冒牌掌門轟走,走到謝凜兒麵前,請他們到知府的宅子上喝酒。

他們到了知府的宅子裏,謝凜兒便問英姿,道:“你怎麽和陸先生在一起?”英姿道:“你姐姐和鳳舞把我從倭寇的船上救出來之後,他們就找鳳鳴去了。過了半個月,鳳舞又飛回船上,說你姐要帶我去找我哥,之後我就跟著他倆到了這裏,我哥也沒見著。”謝凜兒道:“那這所宅子是……”他將目光望向陸平。

陸平咳嗽了一下,道:“是這樣,那日子文先生派我打探熊霸天的蹤跡,剛走到上饒,便遇見了令姐和鳳公子,後來令姐便讓我照顧好英姑娘。”

原來那日謝雪痕和鳳舞覺得英姿是個累贅,但若甩了她,又怕她再遭遇什麽危險,恰巧遇到陸平,因想到幽家勢力現在龐大,鳳鳴又無害英姿之意,於是便將她放心的交與陸平。但英姿卻找出種種借口要隨著謝雪痕和鳳舞二人,末了還是鳳舞要挾上饒知府讓出宅院,將他們安頓住,這才罷休。前些日子英姿突發奇想,才有了今日的招親之舉。

謝凜兒問道:“我姐姐和鳳舞做什麽去了?他們幾時走的?”陸平道:“走了有五六天了。”謝凜兒道:“他們幹什麽去了?”英姿道:“他們聽說鳳鳴殺了七大派的弟子,便甩下我忙去了。”

弓海濤憤然而起,道:“原來這件事是真的。”謝凜兒道:“弓師兄你是怎麽知道的?”弓海濤道:“七天前,我師父收到聶海棠那叛徒的一封信,說幽家魔頭已將俘獲的各派弟子誅殺盡絕。我師父雖知這惡賊心懷奸詐,不足為信,但慮及此事關係重大,況且幽家也確實關押了不少本派弟子,我太虛師叔更是為此事而死,於是便派我出來打探,不想此事果然是真。”

謝凜兒聽說過太虛真人,為了讓武林各派投降幽家而自殺,謝雪痕還為幽家做了保人,想到此處,越想越氣,道:“弓師兄,這件事倘若果然是鳳鳴下令做的,咱們一定要讓幽家討還個公道。”

第二日清早,弓海濤向謝凜兒辭行,說要趕回武當山將此事向師父秉明。

謝凜兒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強留,此際幽家勢力龐大,師兄在路上倘若同他們相遇,能忍則忍,斷不可激於一時之憤而與他們爭強。”又拿出一錠五十兩重的銀子,道:“這些盤纏,請弓師兄帶在路上用,到了武當山,請代我向太極前輩問一聲好。”弓海濤本待不收,謝凜兒還是硬塞在了他的手裏。

弓海濤走後,謝凜兒要去尋找謝雪痕,英姿自是也要跟著他去。但陸平好歹要留他多住一日。謝凜兒心想:“反正不急在這一日,先歇息一日也好,好勸英姿繼續留在這裏。她天性貪玩,又愛惹禍,她跟著我,我也辦不成事。”於是答應了下來。卻不料到了下午,隻見陸平迎著子文和聞華走了進來。

謝凜兒連忙站起,待他二人坐下,便道:“子文先生,我一直以為你們幽家,雖然在外界聲名不好,卻都是重信義,行事光明磊落的好漢子,卻不想你們都真的是些背信棄義,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聞華性如烈火,為人耿直,一聽這話,登時便急了,叫道:“你小子說什麽?”子文先將聞華攔住,將麵色一肅,問道:“謝公子何出此言?”

謝凜兒氣忿忿地道:“當初各派弟子投降幽家時,先生曾說他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謝雪痕也跟著做了保,但現在你們幽家卻背信棄義,將他們盡皆屠戮,這種卑鄙狠毒,昧天地良心的事,也隻有你們才能做得出來。”他越說越激動,麵色也跟著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