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一呆,道:“你這是什麽話?你是你,她是她。”謝雪痕道:“對,我是我,她是她,我不如她,是不是?”鳳舞道:“你看你,你跟一個死人,吃什麽幹醋?”謝雪痕嘲笑道:“我吃醋?”說著,就要從他的懷裏掙起。

鳳舞忙把她摟緊,哄道:“你看,我隻是想好好地跟你談談心,你反而把我勾得不像話。”謝雪痕道:“那你有什麽屁,就趕緊放。”

鳳舞也不生氣,“嗯”沉了口氣,道:“兩個人能走到一起,這說明他們互相認可對方了,但是他們互相鬥嘴,甚至於吵架,你說這是為什麽?”謝雪痕沉吟了一下,道:“為什麽?”

鳳舞道:“兩個人既然發生爭執,肯定有一方不對,可是,他們不能坦承的麵對這個問題,然後一起分析,一起解決。兩個人初始在一起時,愛對方勝逾性命,即使是對方的錯,自己也會攬到自己的身上。

這雖說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但是引起吵架爭執的問題,並未得到解決。這種問題,也許是對方身上的缺點,也許是生活上所難以避免的瑣碎。

咱們現在打比方說,就以你我來說吧。起始時,不論是你我誰的錯,咱們二人都彼此攬到自己的身上。可是有一次呢,你犯了一個錯誤,而我或是一時無意,或是正而八經的給你指了出來。

你自己肯定會想,上一次你犯錯時,我沒說你,反而攬在自己身上,而你呢,卻不體諒我,直接這麽說我。其實你犯錯是小問題,但是你會覺得我不體諒你,這一點讓你很難受。

又一次,你又犯了個錯。……”

謝雪痕沒好氣地道:“怎麽又是我犯錯?”

鳳舞笑道:“我隻是打個比方嘛,待會就是我犯錯了。”接著道:“你又犯了個錯,我就好不客氣的說了你。可是你呢,卻因為自己不在理,但對我這種直接地說出來,很不受用。過了一些時日,我做了一件錯事,你就沒好氣的指責我。

我呢,心裏難免有氣,就沒好氣的說原因,去推諉。接著我二人便一個指責,一個推諉,一聲高過一聲,先是拌嘴,隨後自然是吵了起來,最終賭氣而罷。

盡管過後我二人又和好了起來。可是感情呢,就像一個碗。二人衝突一次,可能是無意的,就好像不小心把這一隻代表著感情的碗,從桌子上推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後來兩個人和好,就像是把那一隻摔成兩半的碗,給合在一起,沾好。這隻碗雖然還可以用,還可以生活,過日子,但那一道痕跡,卻永遠無法消除。

衝突過一次,再往後,不論誰再犯錯,兩個人也不用再先從拌嘴抬杠,一聲高過一聲開始了,而是直奔吵架去了。從此,奔向吵架的步伐一次比一次習慣,奔向吵架的路也一次比一次的寬廣順溜,這架吵的也一次比一次激烈,到最後就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那一隻比喻著感情的碗,第一次摔成兩半,是無意間從桌子上推掉的,後來的第二次,第三次,那就是往地上,或是石頭上發狠地死摔了,四塊,十塊;越摔越碎,直至沒法再沾。最後,這一堆碎渣也隻好被清理掉了?那隻碗是感情,那隻碗的用處便是生活,感情出現了幾道裂痕,還可以維持生活,如果徹底粉碎了,也就無法生活了。”

鳳舞一麵說著,在朦朧中見謝雪痕聽得入神,又道:“從頭就可以看出,起因,隻是小問題。第二,切莫開那吵架的頭,一旦開了頭,那就會像我們練功一樣,熟能生巧,越來越習慣。”

謝雪痕在黑暗中“嘻”地一聲,璨齒一笑。

鳳舞也跟著笑了,說道:“如果是你錯了,那是我的錯,是我對你關心的不夠。如果是我錯了,你也要體諒我,畢竟我不是聖賢。兩個人若是在平時,或是事情發生之後,都能像我們現在一樣,都讓彼此,把憋在心裏的事,說出來。即使說的是錯的,另一人也不要數落對方,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定是對的。倘若他知道那是錯事時,他斷然是不會去做的。當他起初做一件錯事時,一定是認為那麽做是對的,他才會去做。

所以兩個人應當做做心裏的交流,彼此都將心裏的事向對方倒一倒。假如說,你說的是對的事情,我向你學習學習;若是錯的,也沒關係,我便和你一起分析一下這件事,看這件事是否真的是錯的,錯在了哪裏?該如何去解決。你明白了,心裏肯定會想:‘噢,原來是如此。’那麽你以後就不會把這個錯誤的想法,當作一件對的事去做。即便是我們一起分析之後,決定還是錯的,那麽你在做完之後,那誰也不能去推諉。因為這是兩個人的一起努力,又能怪誰呢?

所以說你心裏若是有一件極為疑難之事,就一字不落地說出來,我非常願意聽。兩個人之間,能去聆聽對方錯誤的想法,本就是彼此之間,應盡的義務。”

謝雪痕想了一陣,點了點頭。

鳳舞道:“那你想裏藏著什麽?”

謝雪痕聽到這裏,心裏的那一道阻擋著密秘的決堤,仿佛被鳳舞掘開了一個口子,頃刻間瀉了個幹淨,甚至還帶出了泥沙,這泥沙便是進來時的殺念了。

鳳舞聽了,吃驚不小,暗道:“好險。”忙道:“趕緊把那封信給我看。”謝雪痕趕緊起身回房取信去了。鳳舞起來點著蠟燭,謝雪痕已把信取了來。鳳舞接過來,拿在燈燭旁,看了兩遍。思忖一陣,向謝雪痕道:“你放心,謝凜兒決不會死的。”

謝雪痕急道:“你有辦法?”

鳳舞道:“倘若他真要拿謝凜兒讓你換我的頭,那信上為什麽沒有寫交換地點?由此可見,他不相信你會殺我,想來他隻是嚇嚇你。”謝雪痕點了點頭。

鳳舞道:“刻下離信上期限還有兩日,咱們就趕緊去查查他把謝凜兒關在了哪裏?若是到了第三日上,他真要讓你拿我的頭,去換謝凜兒的話,我自己把頭割下來給你。江湖中人最重信義,我說到做到。”

謝雪痕忙拉住鳳舞,說道:“你真以為我會對你下毒手?”鳳舞俯下頭去看那信,說道:“我隻是為你做點事而己,算不得什麽。”謝雪痕扳過他的身子,雙目噙淚,說道:“你如果死了,我決不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