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夜幕降臨,忽聽遠遠的傳來一陣馬蹄聲。

少刻,聲音逐漸清晰,直至在寨門前停下。隨後便見午時出去的二人領著十二個人走了進來。這些人個個滿頭大汗,神情凝重。一進廳中,向著王開疆叩頭參拜。

王開疆連忙站起身,道:“快快起來,諸位不辭勞苦,朕已全記在心裏了,日後絕虧待不了諸位。”

“能為皇上做事,那是奴才們天大的福分,豈敢勞皇上掛懷?”這十二人聽了殿下這話,真比賞給他們百萬珠寶還要心滿意足,個個麵露喜色。

“諸位愛卿果然一片忠心。”王開疆微笑著點點頭,一邊說著,複又坐下,道:“最近殷將軍在忙些什麽?”

那十二人一聽他問起這話,恍似陡然起了一陣狂風,將他們麵上的笑雲吹的一幹二淨,垂頭喪氣的道:“他每天忙著四處搜捕和皇上有關的人。”

王開疆神色一變,隨即又回複原狀,沉聲道:“嗯,殷將軍是個忠心之人,不過隻是一番愚忠而已,待會我親自去見見他,希望能將他說服。”

耿扁等人急道:“萬萬不可,倘若這姓殷的冥頑不化,定然會加害皇上,這實在太冒險了。”

聶海棠也道:“此事確實冒險,不如讓我今夜前去,將他抓過來。”他武功雖高,但於萬軍中去擒拿主將,其實並無把握。

王開疆沉吟不決。

霸王蠱道:“皇上你盡管去,老夫陪你前往,他若敢說半個不字,我立刻讓他慘叫一百天再死,差了一刻,老夫永世不再玩毒。”

謝雪痕在廳外聽了霸王蠱的這番話,仿佛這話聲中下了毒,耳內極不舒服。

王開疆大喜,道:“有老師隨朕前往,不患老殷不肯就範,乖乖的聽命於朕。”耿扁諸人也要隨同前往,王開疆道:“各位忠心可鑒,朕已銘感於心,有老師、聶大俠、勸師叔、夢魂離隨我前去足矣,你們留守寨中。”耿扁諸人還待再求,均被王開疆拒卻,隻得作罷。

寨中諸人隨即出了客廳,霸王蠱向四十多個毒人吹聲口哨,眾毒人隨疾翻身上了沙豹的背上,謝雪痕也不敢怠慢,趕緊跟著騎在了豹子上。

霸王蠱、王開疆、聶海棠、夢魂離、勸融也都上了豹背。王開疆向耿扁等人一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相送,隨後他們一眾乘豹出了寨子,馳下山去,為防被人發現,盡揀荒郊野地奔行。

謝雪痕遊目四顧,這幫人在淒迷的夜色之下,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駕馭著猙獰的惡獸,要擇人而噬,心裏不禁暗暗替那位殷將軍擔心。不覺到了神龍壇城下,此時城門已關。他們尋了一個偏僻處,座下的沙豹,爪尖嗖地亮出鋼鉤一般的尖爪,猶如狸貓,悄無聲息地從城牆上攀了上去。

在城頭巡守的官兵忽見從城牆外爬上一群怪異凶惡的豹子,隻嚇得一麵逃竄,一麵大聲驚叫:“我的媽呀,哪來的豹子?”

霸王蠱惟恐他們鬧出大動靜,引來更多官兵,未免又是一場混戰,搓唇吹出一聲輕微的口哨,四十多個毒人儼然厲鬼,從豹身上晃身飛出,展起手上的鐵鏈,砍瓜切菜般,讓那一隊四五十人的官兵,屍橫就地。

如水般的夜色,隨即又恢複了沉寂。

謝雪痕適才隻見那些毒人驟然一動,她也忙跟著諸怪人飛身過去假裝殺人,但卻不知霸王蠱是何時給他們下了暗號,自己動作若是稍遲延些,必會露出馬腳,是以半天心悸不息。

沙豹順著台階下了城,不一時,他們一眾到了一座府第前。門前的守衛差點被這奇異的景象嚇得尿了褲子,四人都搶著進去稟報,但惟有那個腿快的人奔了進去,餘下三人隻得留在門外。

王開疆撩起鬥蓬,向那三人說道:“進去報與殷將軍,就說王開疆來訪。”談吐之間,露出了九五之尊的氣勢。

不一會,隻見一將全身披掛,手持大刀,雄赳赳,氣昂昂的從院裏奔了出來。這人正是車騎將軍殷壽,他一邁出門檻,也登時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愣了一下,陡然看到王開疆,麵色又是一變。

聶海棠向殷壽厲聲喝道:“皇上在此,殷壽還不下跪?”

“皇上自在天庭之中。吾不認得在深更半夜,行弑父篡位之謀的逆賊。”殷壽瞪著王開疆,咬牙切齒地道。

“何為弑父?何為篡位?將軍何必給我亂加罪名。”王開疆也不動怒,淡淡地反問殷壽。殷壽道:“你身為太子,卻驅殺自己的父皇,自立為帝,這不是弑父篡位,又是什麽?”

“夜晶蘭洲有三族,建立了三個國家,將軍以為哪個國家最弱?”王開疆神色悲憤,目中含淚。殷壽道:“坦率地說,是咱們國家最弱。”

“將軍是一個軍人,當你看到異國盜匪的臭腳,踩在自己的國土上,踏來踏去時,不知作何感想?”王開疆慷慨激昂地質問殷壽。殷壽麵現窘色,無言以對。

王開疆繼續道:“每當我看到飛獅帝國的軍隊和嬌娜王國軍隊為了國家利益,在沙場上大顯神威,所向披靡,而我國的軍人卻是一群對內欺淩國民,對外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作為一國之君,一個國民,我是多麽心痛。”

“你是在譏諷老夫麽,士可殺,不可辱。”殷壽聽了這話,不覺麵紅耳赤。

王開疆道:“我一直在探尋這其中的根源,官場黑暗腐敗,貪汙成風,官吏為匪,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民不聊生……”

殷壽怒叱道:“簡直一派胡言,你一個叛逆,還敢言什麽治國之道,趕緊隨我去見皇上,看在你是皇室貴胄的份上,我會懇請皇上對你從寬處理。”

霸王蠱道:“皇上何必對這樣頑固不化的老匹夫枉費口舌,還是讓老夫的毒藥對待他吧。”話未說完,他那萎縮了似的身體如老鼠一般,從豹背上電竄而下,同時右手一揚,變戲法似的從手心裏飛出一團長不及寸的線形怪蟲,朝殷壽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