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不忍這一代奇梟就此死於亂軍之中,遂折翅還往,風馳電掣般向唐羽飛去。就在她離地二丈之處,將她攔腰挾起,複升高空,同時回頭下望,隻見王開疆渾身血汙,以肘支地臥在地上。二丈處站著聶海棠,他也是衣甲不整,狼狽不堪。

謝雪痕自笛聲一止,便覺頭腦如洗過一般,非常的清醒。道:“她沒事吧?”

鳳舞道:“不知道,下去再說。”這時早已遠離了沙場。鳳舞在一片平坦地雪地上落了下來,放下唐羽。隻見她右胸血肉模糊。謝雪痕一摸她的胸處尚溫。鳳舞道:“小心她身上的流金蜂。”

唐羽忽然接道:“沒事,沒有我的感應,你就是摳它們,它們也不會出來。”說罷,掙起身子盤膝坐下,雙臂橫胸,過了片刻,頭上蒸籠也似冒出陣陣白氣,右胸傷口處,噗地一聲,飛出一物。

謝雪痕俯身一看,“啊呀”一聲,道:“這不是峨嵋派地冥女釘麽?怎麽到了聶海棠的手裏?”

待唐羽運功調息完畢,天已大亮。她站起身來,道:“你們二位這幾日去了哪裏?”謝雪痕道:“各路諸候燒殺**掠,成不了氣候。”唐羽冷笑一聲,道:“所以你就去暗助王開疆,擺平了那幫不成氣候的人?”一麵說著,一麵過去撿起冥女釘。謝雪痕先自撿起來,道:“你能否將這冥女釘送於我?待我回到中土,把它送還峨嵋派。”

唐羽道:“你既然撿了,就是你的。不過咱們想回歸中土,隻怕是不容易了。”

謝雪痕道:“你什麽意思?”

唐羽從懷中掏出一份厚厚地卷宗,道:“你們看看這是什麽?”

謝雪痕接過來,隻見這是一本篇幅特別大的冊子,展開一看,卻是一份計劃書,內中是一套套作戰方案,以及繪製極細的作戰地圖。

該冊所創者是他們日夜切齒的霸王蠱,內容是王開疆完成統一後,麵對兩大敵人則是來自中土的幽家軍團以及飛獅人。這時則需聯合飛獅人共同剿滅幽家,同時在該役中盡可能削弱飛獅人。每一步作戰方案周密駭人,大致調兵步陣,小至兵陳小路,氣候、軍需、運輸等等,無一不精至到極處,就連謝雪痕都不禁為之咋舌。

唐羽道:“這是王君參的部下,從一俘獲的敵將手中繳獲的。該冊計劃不過是其中一部分,而且還是副冊,至於其它部分的內容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他就將內容說給我聽,我覺得此物對他們有用,當然也與我息息相關,於是我就帶在身上,好交與你們,早作應付之策。正好我發現了王開疆向彎虹關調兵的跡象,便趕過來了,不想在這裏遇到你們。”

謝雪痕想了想,道:“子文足智多謀,交給他,一定能想出一個完美之計。”

唐羽道:“王君參已別勘副本送去了。如此險惡陰謀,全是出於霸王蠱之作,隻要殺了他,便等於剪了王開疆的羽翼,王開疆便不能為也。你們隨不隨我去?”

謝雪痕本已對諸候軍深惡痛絕,但慮及此計於幽家損害非同小可,便頗不情願的由鳳舞背著,隨唐羽回去了。

王君參正在帳中宴請玉氏兄弟,聞說唐羽並謝雪痕鳳舞到來,連忙離席將三人迎入帳內。

謝雪痕掏出那本作戰計劃,向王君參問道:“此計劃可當真是霸王蠱做的?”玉青廂兄弟一見那本冊子,麵色微變。

王君參皺眉道:“王開疆受那妖人惑亂,早晚必將我朝千萬黎民帶進水深火熱之中。”

謝雪痕檀唇微翹,憤然道:“哼,那你們呢?”王君參愕然,道:“姑娘這是何意?”

“你那幫夥伴的惡行擢發難數,就連我都差點命喪其手。說什麽救民於水火,我看是置民於水火還差不多。”謝雪痕秀眉倒豎,聲色俱厲。

王君參堂堂王爺,被一女子一頓數落,一時間下不來台,又因他們幾人均是異士,故而不敢發作。

這時,唐羽又向他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那邊的戰事已完了。”

王君參以及玉青廂兄弟大驚失色,道:“怎麽會是這樣?”

唐羽道:“我早就向王爺說過,那王開疆正向彎虹關調動兵馬,你們卻偏不信。”

“既然王開疆已將主力調往彎虹關,那這獅吼關內必然空虛。”王君參沉吟一陣,向二將道:“二位將軍可速點本部兵馬全力攻城,本王隨後便到,然後咱們輪番進攻,不怕此關不破,到時咱們便長驅而進,大事可定。”

玉青廂麵忍恚怒,強笑道:“我軍一直不間斷往還攻關,兵馬已折損不少,我看此役事關成敗,還是由王爺震懾敵膽罷。”

“那也好。”王君參一怔,麵色登時落了下來,卻又不想與玉氏二將鬧翻,即刻點起本部兵將攻關。

獅吼關兵力雖然薄弱,但在霸王蠱及勸融和三十個毒人的守禦下,居然堅如磐石。王君參的士兵在一萬弓箭手的掩護下,架起雲梯,攀爬如蟻,向關上搶攻。關上滾木、擂石、開水傾瀉而下,一時間血肉四濺,慘嗥痛苦之聲,震徹山野。

霸王蠱躲在雉堞後麵,放出流金蜂和諸多帶翅蟲妖,撲向城外的弓箭手。弓箭手隊伍被這些發著嗡嗡聲的妖物,咬得四下奔走,登時一片大亂。

王君參命近衛隊隨後監軍,但有攻戰不力者立斬。

唐羽在彎虹關受傷,且又內力消耗巨大,雖見霸王蠱逞凶,知若出戰,徒勞無益。謝雪痕此時已對王君參不信任,隻在一旁翹首觀望。

這場攻城血戰,一直持續到黃昏。王君參見兵馬折損極大,隻得鳴金收軍,整點軍馬,折損一萬五千。至晚間,王君參心神不寧,難以入寐,遂提劍出帳,繞寨私行。

轉過一座大帳,忽聽六個軍士圍在火旁,談道:“咱們流了一天的血汗,那玉青廂今日算是觀望了一天,哼。”另一人道:“隔岸觀火唄,咱們王爺搞了他老婆,給他戴了一頂綠帽,他再替咱們王爺賣命流血,這豈不是成了傻大頭了麽?”

又一人道:“別胡說,那不過是敵軍之計?”第一人道:“你沒看到這一計已奏效了麽?玉青廂雖然明知這是敵軍之計,但麵上終歸不好看,時日一長,流言不翼而飛,傳得廣了,這便不是空穴來風了?他跟咱們王爺之間,能不漸漸地心生芥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