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永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第七節
一股鮮血好像噴泉，在幽暗的鬥室內飛射。濺得黑發一臉都是。可是他卻好像沒有感覺一般，任由滾燙的鮮血從額頭上滑落。
這是將軍的鮮血啊……
他這麽想著，冷峻的臉龐頭一次出現了鬆動。靜靜的，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鮮血中蘊藏的餘溫。
在他的對麵，將軍依舊站得筆直！
如標槍一般筆直！！
雙手已經深深的沒入胸膛，黑發很奇怪林皓將軍這樣一個老人這麽會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而隨後，對方的舉動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他居然……用自己的雙手硬生生撕開了胸膛！！！
嘩啦……失去了肌肉的束縛，將軍的內髒一下暴露在黑發麵前。大量的鮮血好像洪水一般從胸腔狂湧。刺目的紅白之色中，黑發突然看到了一抹金光。
一抹隱諱的，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遮掩的金光。
黑發的眼睛一下睜大了，因為他發現，那竟然是一顆金色的心髒！！！
“很奇怪吧？作為一個人類，我怎麽會有金色的心髒。”看到黑發驚訝的目光，老將軍笑了，盡管撕開胸腔的劇烈疼痛已經讓他臉部肌肉抽搐。可是他仍然笑了。
笑得悲慘。
“一個將軍，應該有自己的秘密。”黑發回答。
“嗬嗬，你說的沒錯。這是一個秘密。”大量的失血已經讓老將軍臉色越來越蒼白，可是他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亢奮。甚至連聲音也一下增大了起來。
“這是華國的秘密。也是我的秘密！你不是問我真的基因圖譜在哪裏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個就是！！”
“什麽！？”盡管早就有所準備，可是當這個答案真正從老將軍的口中說出時，黑發仍然感到一陣眩暈。
他不是平常人。作為黑發紅顏最高的領袖，他手下幾乎囊括了地球最頂尖的人才。可越是這樣，他才越知道老將軍現在的行為是多麽巨大的犧牲！！
用自身的肉體來當作基因圖譜的載體。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保險的手段嗎？那顆金色的心髒在微微跳動，可是黑發知道，當它停止跳動的時候，華國最珍貴的寶物，基因圖譜也一定不會存在！！沒有人，絕對沒有人可以在老將軍不同意的前提下得到這份珍寶！！
靈台無計逃神矢，
風雨如磐暗故園。
寄意寒星不察，
我以我血薦軒轅。
是啊！我以我血薦軒轅。
刹那間，黑發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好疼……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違背自己的意誌。它……它在顫抖！它居然在顫抖！！
不可饒恕！它憑什麽顫抖，它有什麽資格顫抖！黑發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尖，鮮血流淌出口腔，鹹鹹的。可是不管他付出多大的努力。他的身體仍然在顫抖。並且越來越劇烈。無形中，他握拳的雙手指尖已經深深陷入肉中。
痛苦麽？那麽就來的再強烈一點吧。讓我痛苦，更痛苦一些……
刹那間，鬥室中寂靜如死，甚至連呼吸都聽不到了。唯一的聲音，隻有那若隱若現的心跳聲。而在黑發的耳中，心跳聲越來越強烈，到最後已經如同重錘！
在這沉重的心跳聲中，老將軍終於再次開口。隻是這一次，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就好像全身的力量都已經消逝一般。
“他說得對。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對他，對華國都不是什麽好事。這個國家，總要有人來做點什麽。他能選擇我做這個支點，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你知道嗎？我戎馬一生，勳章無數，卻從來沒有想今天這麽開心。嗬嗬，哈哈哈哈！”
抬首，須發無風自動。此刻的老將軍在黑發的眼中，聳立如峰！雖然他渾身鮮血噴湧，高大的身軀也開始了顫抖，可是仍然給黑發一種永不可摧毀的感覺。
是啊，和這樣的人物相比，自己就算再強大又算得了什麽？可以摧毀一顆星球，摧毀無數生命的能力又有什麽用？能摧毀這樣一名將軍的意誌嗎？能嗎？就算自己統率著地球上最強大的暴徒，又能如老將軍一般問心無愧嗎？
不能！！
絕對！不能！！
刹那間，黑發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抽搐。無形中，他甚至有了一絲畏懼。就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神……軍神！！
所以，他再一次彎下了自己的腰，恭敬的鞠躬。
“請將軍賜教。”
狂笑聲嘎然而止。老將軍一擺手。
“什麽賜教！我隻是一個申請任務的客人罷了。黑發，我知道你，也了解你。據說你們黑發紅顏雖然名聲不好。可是承諾過的事情，卻從無紕漏。現在我再問你一句，這句話可當真？”
“當真！！就算黑發紅顏覆滅，但求隻剩一人，最先想到的也絕對是完成這個任務。話出我口，就是鐵則！
痛快的回答，聲音斬釘截鐵。
“好！”老將軍神情一肅。右手輕揮間，那枚硬幣已經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到了黑發的手上。“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個任務就是，除非華國驅除自身的庸碌與腐敗，真正奮發圖強的那一天，你才可以將這份基因圖譜交給他們。否則，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得到它。包括你，也不可以打開！你能否辦到！”
“能！以黑發之名起誓，除非華國真正騰飛，願做九天之龍。否這無人可得此圖。我在，圖在。我死，圖消！！”
“就是這樣。”老將軍滿意的點了點頭。想了想，卻又補充歎了口氣。“我知道這件事是有些難為了你。你接收了他的任務，卻無法徹底完成。而以後還要麵對眾多的窺視。困難自不必說。可是我卻沒有其他選擇了。我可以死，但這份圖就這麽消失，我不甘心。如果……”
頓了頓，老將軍的臉色更蒼白了。“如果實在無法保留的話。你就把它銷毀了吧。基因圖譜，等同華人命脈，寧可毀去，也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更不可落入心懷叵測人的手中。林皓無能，隻有請你多加擔待了。”
“接收任務，必須完成。黑發紅顏雖然是非法組織，可說一不二！”黑發猛然抬頭，毫不退讓的迎上老將軍的目光。
“除非我的組織從這個地球上徹底消失，否則這份圖譜就會一代一代的傳下去。直到那一天的到來。而在這之前，沒有人，可以奪走黑發紅顏的守護。”
“這個任務的時間很長，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華國才能真正奮發圖強。這個時間甚至有可能是無限……”老將軍的眼睛亮了，似乎沉吟的說道。
“但任務的代價足夠，它值得黑發紅顏這麽做。不是麽？”黑發毫不退讓。
“它值得？”老將軍還在求證。
“它值得！”
“嗬嗬，哈哈哈哈！！”老將軍突然又笑了，狂笑。“如此，老夫此生無憾！！”
狂笑聲中，老將軍突然再次探手入懷，猛然握向了自己的心髒。刹那間的接觸，讓他的臉都痛的抽搐了起來。可是他卻毫無畏懼，赫然又是一聲狂吼……
“黑發，我欠你個人情！！”
“噗哧！！”
大手一抓一扭，鮮血狂飆之中，一顆心髒竟然被老將軍生生抓了出來。刹那間金光大作，老將軍卻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直到身軀沉重的跌倒在地板上，他依舊挺直如標槍！！
他的右手直伸天空。手的中心，一顆金色的心髒赫然在目。心髒上，無數細小的金絲深深的勒入其中，金色的光芒若隱若現。
緩步上前，黑發從老將軍的手中接過了那顆心髒，然後珍重的收入懷中。他的手在顫抖，可是眼中卻無比堅定。老將軍就在他的腳下靜靜躺著，麵目慈祥。就好像……睡著了。
望著老將軍安詳的表情，黑發突然有些想哭。
一個男人，有些想哭。
他知道，林皓將軍一生征戰，極重軍功。所以他的屬下也如狼似虎。戰爭手段倒多以殺戮為先。在其他國家的軍民口中，這位戎馬一生的將軍口碑極差。甚至可以和惡魔畫上等號。南征北戰幾十年，林皓將軍之名，幾乎可以嚇止小兒啼哭。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被人成為殺神的老將軍。其實卻僅僅是一個可憐的老人呢？他一生為華國竭盡全力，卻隻落到了一個罵名。若幹年後，又有誰會知道，有這麽一個老人，曾經用一生做賭注，隻為換取一個讓國家崛起的機會呢？
“我走了……林皓將軍。”黑發聲音沙啞，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你放心，我回去以後就會找組織中最優秀的生物學家。將這份基因圖譜如你般珍藏。沒有人，絕對沒有人可以奪取它。黑發紅顏，會成為它忠誠的守護者，直到華國重新獲得它承認的那一天。”
“這是一個承諾。”
“我黑發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