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發不是不清楚，隻是他不能說。
有的時候，事情明白就好。說了太多，除了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危險之外就再沒有其他好處了。黑發自己的盟友很多，也很強大。在某一種角度上，他甚至擁有角逐宇宙勢力分配的力量。但是，有一點他不會忘記。
那就是他，始終是一個外來者。
很好笑，但是卻很現實。在黑發的心中，不管他擁有多麽巨大的能量，他始終還是原來的他。無聊的命運。將他這個不屬於這裏的人放到了這裏。又在他麵前擺上了最強的敵人。然後，看著他在這裏掙紮。直到某一天，他在掙紮中死去，又或者離開這個垃圾場一般的地方。
但對於離去，黑發已經不抱多大期望了。習慣與觀察的他早已經發現，這裏其實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宇宙。
原來的宇宙，雖然同樣星空遼闊，可是卻絕對不會有如此密集的生命聚集率。不過數十，數百個星域，出現的生物居然可達上百種。這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要不然地球人類為什麽會有一段時期總說自己是唯一的智慧生命呢？
不過很可惜，在這裏，智慧生命不值錢。甚至是遍地都是。就算是你上街讓過一隻老鼠，沒準老鼠也會抬頭對你說一聲謝謝。
在這樣的環境下，黑發還奢望什麽回家？所以他隻能麵對。
什麽為這裏的人類爭取生存。什麽為了人類的尊嚴。其實這些對於他來說都太遠了。遠的有些不著邊際。他想要的，僅僅隻是活著。自己活著，和自己身邊的人活著。為此，他不得不用盡全力。
摩爾帝國就是擋在這條路上的石頭。石頭很大，很重。從見到這塊石頭起，黑發就從來沒指望可以獨力搬走它，不，實際上就算加上他的盟友，也無力搬走如此沉重的巨石。他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這塊石頭的內部會出現一條裂痕。
感謝上天，命運還沒有玩弄夠他這個小白鼠。這條期待的裂痕終於出現在他的麵前。
薇麗小姐剛才的話很隱諱，可是黑發知道她的潛台詞。那就是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家。也許在這位小姐的心中，黑發，貝克。還算是她親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吧？雖然相處短暫，可是薇麗相信自己已經給了這位落魄商人足夠的恩惠。而這樣的恩惠，足以讓最卑微的狗獻上自己的忠誠。
但是她卻不知道的是，黑發從來也沒有想要做狗。而在過去，試圖讓他作狗的人都進了棺材。
他是狼，一條養不熟的狼。他的身後，則是一群狼崽子。狼是狠毒的生物，也許在很多人眼中這種生物一無所取。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不管是誰，想要動它的狼崽子，要付出的代價都要比任何時候都要慘重。
所以黑發不會放棄這次機會。不管薇麗小姐的暗示有多少是塔羅大公的授意，這次競技大會他都去定了。
競技大會，一聽就是較量的地方。摩爾帝國用這樣的大會來選拔人才，黑發想想都覺得好笑。難道不是嗎？如果一個艦隊隻憑借個人的戰力就能獲得最終勝利的話，那還要智慧做什麽？宇宙的舞台，再強大的個人力量都是渺小的。黑發也崇尚武力，可他卻絕對不相信這能代表什麽。也許可以改變一場局部戰鬥的結果，但能決定一個種族，乃至一片星域的命運嗎？
答案很簡單。但是黑發卻不曾注意，有的時候，答案，並不是唯一的。
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會想到，摩爾族的競技大會，原來和表麵上的意思截然不同。
這是在他到達仁王的城堡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仁王的城堡很大，但和塔羅大公那足以比擬星球的歎息之堡相比，它卻又顯得很小。大概隻有三分之一的大小。頂多可以容納不足十艘的巨艦進出。
但是毫無疑問的，仁王的城堡可要比塔羅大公的熱鬧多了。數不盡的飛船在它的四麵八方遊**，進出頻繁。其中摩爾巨艦的身影比比皆是，僅是流露在表麵上的力量，就要比塔羅大公強上不止百倍。
這就是帝國第一遠征軍的實力了。作為帝國的老功臣，紫岩元帥的武裝是介於半私半公形勢的。這些圍攏在他城堡周圍的艦隊，就是他的私軍。
不過就算是這些私軍，在黑發的眼中也足以成為宇宙中數一數二的。看啊，足足數百艘軍艦，還僅僅隻是目測的結果I
毀去的摩爾征伐艦隊，也不過才百艘而已啊。
數百艘摩爾巨艦，光是放在那裏看都是一種直指人心的威懾。黑發從來沒有發現，人力可以如此渺小。而那座被眾多巨艦拱衛的城堡，雖然遠遠沒有塔羅大公的輝煌，卻是那麽的特殊。
因為它擁有力量，擁有讓任何生物都不得不屈從的，強橫到極點的力量！！
仁王紫岩，就是這座城堡的主人。
這樣一位緊握著摩爾帝國數一數二力量的人物，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是黑發在航行中一直考慮的問題。這個問題，等到他一下戰艦就發現，原來真的很簡單。
一個老人。
一個老的，馬上就要進棺材的，隨時都可能倒下的老人。
塔羅大公也老，但是卻很健康。精神很樂觀。和眼前這位老者相比，他無疑是年輕的。因為這位老人甚至就連站著也需要兩個女仆來攙扶。呼吸的時候都在不停咳嗽。而且咳嗽的很激烈。黑發很懷疑，他會不會在下一刻就咳嗽出肺來。
“這位就是紫岩大公了。你別看他狀況很不好。不過這已經是老病了。我小的時候他就這樣，可到現在他也沒死。”似乎看到黑發的疑惑，薇麗小姐悄悄的在他耳邊解釋道。
作為紫岩大公的貴客，他們是隨著西蓋特一同回到這裏的。黑發已經做好了麵見這位權頃一方老大的準備。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位隨時可能死去的老人。
但黑發不會和一般人一樣隻注意他的外表。他更注意的，是這位老大公的眼神。雖然這位老大公虛弱的誇張，但他卻能發覺到，他的眼神很有力！！
非常有力的眼神！！
有力，有野心。具備一切成功的條件。在這一刻，黑發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他會是帝國最強大的軍團之一的領袖。
“嗬嗬……咳。歡迎你們來我的城堡。小薇麗，你真是越來越美麗了。真是快啊，轉眼間就這麽大了。還記得小時候，我可是抱過你的。”老人咳嗽著，在兩位侍女的攙扶下迎上前來。一邊咳嗽著一邊說道。
見到這位老大公，一路上笑語不斷的西蓋特似乎也拘謹起來。這位豪爽的漢子此刻乖的仿佛一隻小貓。靜靜的站在旁邊。不過從他的表情上，黑發卻可以看出，西蓋特很尊敬，不，是很崇拜麵前的紫岩大公。這種崇拜，甚至可以演變成信仰。
將自己塑造成神嗎？黑發暗自的想著，卻看到薇麗小姐先一步走上前去，代替侍女扶住了紫岩大公的手。消瘦的臉上露出鮮花一般純潔的笑容。
“紫岩叔叔，真是很感謝你還記得薇麗呢。你這麽忙還出來迎接我們，我真是很感激。哦，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貝克。他和西蓋特的事情想必您都知道了。”
“哦？”紫岩大公一激動，又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順著薇麗小姐的手指望了過來。黑發急忙上前幾步，行了一個標準的摩爾軍禮。
“塔羅大公所屬，貝克勳爵。感謝您的接待。”
“咳咳，貝克……好！好！！你的名字最近聽過很多遍了。果然不錯……能夠和西蓋特打成平手的，我的屬下還真就沒見幾個。小家夥很有力量嘛。跟著薇麗就好好努力吧。我相信小丫頭不會虧待你的。”紫岩大公笑嗬嗬的，眼睛都眯縫了。上上下下打量了黑發一番。不過卻沒有如同大家所想的一般和黑發親熱寒暄。而僅僅是淡淡的幾句話過後，就又和薇麗小姐交談起來。從頭到尾，對黑發的接待也隻是禮貌而已。
這種情況一下出乎了眾人的意料。就連西蓋特也沒有想到，本來對貝克擁有濃厚興趣的紫岩大公會在看到貝克本人之後作出這樣的反應。這也未免太冷淡了吧？這樣做豈不是和其他希望招攬貝克的大公成反比？
一時間，在場的不少人都露出詫異的神色。不過看到紫岩大公已經和薇麗小姐走向城堡。他們也不得不按住內心的好奇，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
隻有黑發自己，對這樣的接待反而顯得非常冷靜。不但沒有一點意外之色，還似乎理所當然的模樣。靜靜的跟在隊伍的末尾，既不開口，也不東張西望。隻是嘴角邊卻不經意的浮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該來的，早晚會來。現在，僅僅是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