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幻象(5000)

高級定製服裝,細致無瑕疵的妝容,優雅高貴的氣質,一舉一動進退有度,這就是現在的薇薇安·霍利。

“四年了,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麵。”

薇薇安,不,是齊微,釋出自己自出現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帶著些許感歎。

“我以為你不打算認我這個朋友了。”韋默默扯扯嘴角,眼前陌生的齊微,讓她總是不適應,找不回四年前的熟稔了。

“抱歉,”齊微道歉,然後撥開衣領,露出裏麵的一條銀鏈子,她的眼中漸漸染上水光。

韋默默看到鏈子的同時,也摸著自己脖頸上的鏈子,這才是久違的笑容,還有淚水。

“微,你死定了。清思肯定要殺了你的。”她淚中帶笑的調侃著,對於她的不告而別的失蹤,清思一直恨不得掐死她的。

“放心,我現在可有保鏢呢!”齊微俏皮的眨眼,沒有了那高貴的知性女總裁的幹練,有的隻是二十五歲的年輕女子的俏皮可愛。

“嗬嗬,也是。不過她家男人可是黑道中人,你那保鏢能抗住嗎?”

“額——應該吧!”齊微笑道,“不行的話,我到時候隻能跪地求饒了。”

“跪地求饒?你堂堂的跨國集團的總裁竟然做如此沒有身份的事情,太丟人了吧!”

“丟人?沒關係,要是誰看到我丟人的一麵,我就花錢顧人幹掉他們。”

“你果然強悍了!”韋默默豎起大拇指讚歎!

“哈哈……”

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敞開心扉的歡笑。

兩人聊了很久,聊分開後的生活和經曆,聊彼此的愛情和傷痛,更一起抱頭痛哭,追悼那逝去的時光,還有他們失去的。

韋默默知道,齊微回來,不隻是衣錦還鄉這麽簡單,她經曆的傷痛比她更痛,她的仇恨心更是遮掩不住。

她不想勸齊微什麽,知道自己勸也沒有用,隻希望她能夠不後悔的,還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

而自己呢,比起她的仇恨,自己活著更多的是悔恨吧?當初那天真的信誓旦旦的不悔,好似都在嘲笑她的那股子傻勁兒,才得來自己如今的下場吧!

可那又怎樣呢?

她選擇了,固執倔強的走下去,走的滿身荊棘刺痛之後,又頭也不回的滿身傷痕離開。如今,傷痕猶在,偶爾會刺痛,因為這已經成為她不可抹去的疤痕。

韋默默同齊微的秘書聯係之後,正準備收拾東西前往霍利集團。果然是女強人,要采訪要敘舊還得提前預約,不然可是沒有時間給她的。

“韋默默,韋默默——”

小冬正匆忙從外麵跑進來,驚恐的聲音仿佛要接受恐怖襲擊一樣,引得整個辦公室的人側目。

“後麵有鬼追你嗎?”韋默默開玩笑的問道,看著她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她還好心的遞了杯水給她。

“給——”小冬咕咚咕咚的喝下一整杯水,順了順呼吸,突然將手中的資料塞到她手裏,“你竟然敢知情不報?還是不是朋友啊!”

韋默默有些不明所以的笑著,攤開手中的資料,而映入眼中的複印文章和黑白圖片,卻讓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熟悉的顫抖又一次襲來,韋默默緊緊捏著紙張,顫音的問道:“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從哪兒弄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家夥明明采訪過林牧深,你幹嘛不跟我說實話?還說什麽不接觸官場人物,太不夠意思了。”

小冬有些不滿的埋怨,卻見她臉色異常難看還明顯的顫抖時驚住了,“怎麽了?默默,你沒事吧?”

韋默默雙手緊握拳,捶在身側,低頭閉目,她深深的呼吸,好一會兒,她才抬頭,臉色依舊蒼白,卻不再顫抖。

“這是我大學時的事情了我都忘記了。”眸中掩去她錐心的刺痛,審視打量小冬的意圖,“為什麽找出這個來?”

“我這不是找林牧深的信息,才發現他之前還有這樣一個采訪嘛!一看還有你的名字,我就有些激動嘛。這幾天我跑斷了腿,都不能見到他,沒辦法,隻能先找些別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有些線索什麽的。”小冬有些委屈,“抱歉,我剛才隻是有些著急了。”

韋默默不可抑製的心跳再次狂跳,她的意思——

“你要采訪的新來的市長就是他?”

她眼中盛滿震驚,不可置信。

“是啊,你不知道?他就是我們市新來的市長啊!”小冬隨即一想,“也對,你都不關心這些。不過,現在你知道是他了,你幫幫忙吧,先跟我說說你當初怎麽采訪的他?有沒有什麽絕招?”

她殷勤的熱情向韋默默打探消息,而韋默默卻腦中一片空白。

“總編,你該知道,我從來不接觸這些官場人物的。這件事情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韋默默與小冬一同坐在總編辦公室,麵對總編的要求,她卻更不能答應。

“默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當初你如何成功采訪的,你不能說說嗎?”總編微笑,麵對韋默默強硬的態度卻並沒有不悅。

“沒有什麽可說的,大概當初一個領導麵對學生

的要求不會拒絕吧。要說成功,大概就在我的學生身份吧!”韋默默不耐的說著,她現在恨不得立刻逃出門去,捂住耳朵,不想要再聽任何的關於那個人的信息。

“嗯——”總編略一沉吟,“那現在若是多年前采訪過他的你再去,他應該會給你留幾分印象的吧!”

“不,不可能!”韋默默聲音幾乎有些高揚尖銳的反駁,隨即見他們疑惑的目光,她才隱忍壓下胸中情緒。

“他一個大領導怎麽還會記得我?況且,身為市長,他公務繁忙,肯定不會接受我們這樣私企雜誌的采訪的。”

“韋默默,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總編笑容收起,臉色漸厲,一雙小卻精明的眼睛射出精光。

韋默默沉默,她已經力控自己的情緒了,而他們卻不知她心中的一把火焰就要猝然暴起。

“默默,其實,或許你可以去嚐試一下,林市長興許記得你——”

“不要再說了。”蹭的,韋默默沒等他們說完,直接站起來,“抱歉,總編,小冬,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

漠然的表情下,卻是一觸即發的痛楚。

轉身,踱步往外走去。

“韋默默,你這工作還想不想要了?”

她腳下一停,冷凝著語氣,“隨便!”

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市長,真正的市長,早知道完美的卓絕的他會這一天的。隻是,卻沒想到他竟然會來到C市。

原以為躲得遠遠的,不聞不問,將他深深的藏在心底,然後還給自己平靜,可是這麽一點卑微的希望都不能被成全。

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他有意為之?這樣的一丁點的可能性都讓她不能心安。

林牧深,單單是這三個字,就足夠在她心中又一次劃刻出一道血痕了。

她可以這樣將他記在心中,卻不能真正麵對他。她怕,怕那血淋淋的回憶會再一次將她好不容易要愈合的傷口撕裂,殘忍的將她再一遍的淩遲,她真的害怕麵對痛楚,更害怕麵對她心底永遠的傷口,那個被她扼殺的生命。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韋默默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關掉手機,一整天她一個人一直走在C市的街道上,腳下的高跟鞋早已經磨得腳上紅腫起泡,但這些對於她來說毫無感覺。

漸漸夜色近,韋默默去了她久違了的地方——酒吧!

點了一杯長島冰茶,明知它的後勁,卻還是一飲而盡。五年前,就是這長島冰茶將她送入了領導懷中,原來時隔五年,一切都沒有變,酒沒有變,她亦是同樣的心傷。

都說心苦的人不能借酒澆愁,那很容易醉,可是,她怎麽現在還覺得如此清醒呢?清醒到她都能看清眼前的人,那熟悉的她在心中夠了無數次的容顏。

“討厭,你又來勾\引我!”韋默默醉眼朦朧,胡亂舞動手,想要抹去她眼前的幻想。無數次,她或夢見,或幻像,他的麵容。

這一次,揮了很多次,幻象還存在,而且還主動靠近她。

罷了,既然出現了,等她清醒後就消失了。不如現在就奢侈一次,保留此刻的幻影。

頭昏昏沉沉,身子虛軟無力靠在他的懷中,她卻試圖清醒的睜眼看清這次如此似真的影像,伸出手覆上他的臉龐,劃過他的額頭,眉間,鼻梁,嘴唇,下頜……

“林牧深,你個混蛋!”

她靠在他懷中,喃喃低語。

“混蛋,大混蛋——”

“是,我是混蛋!”

連聲音都那麽熟悉真實的低沉,韋默默揚起嘴角,滿足的笑著,“其實我也是壞女人。”

“是啊,你也是個小混蛋!”

“小混蛋?”韋默默不滿的嘟嘴,眼皮有些無力的耷拉,更不清醒。“我才不是小混蛋,我是壞女人,壞女人!”

“呼呼——”她舒服的靠著,卻沒有聽到幻象的回應。

“喂,我說的不對嗎?”她不滿的握拳捶打,“快說話,說話啊!”

“是,你是壞女人!”低沉的聲音果然又十分無奈應著。

“嗯,這才對嘛!”她滿意的傻笑了笑,然後又突然不滿的吼道:“我那裏壞了?我怎麽成壞女人了?”

那“幻影”額角似逼真的抽搐了下,似是對醉酒的瘋女人無可奈何,且不一般見識。

“你不壞,是我壞!”

“對,就是你壞,你個大壞蛋,勾\引我,用金錢和****我,還讓你媽羞辱我,還不安慰我,隻顧著自己要孩子,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絮絮叨叨不停的說著這幾句,不停的抱怨,且不停的邊說邊哭泣。

到最後控製不住的哭的更加歇斯底裏,嚎啕嚷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而那“幻象”則一言不發,隻緊緊抱著她,靜靜聽著她發泄著,哭泣著——

直到她毫無意識的昏睡過去。

“嘶”——

劇烈的頭痛讓韋默默猝然倒回**,神經一跳一跳的抽的她連動都不敢動。這神經性的偏頭痛讓她整個臉扭曲的難看,真是該死的疼。

緩緩的起身,韋默默用力按住太陽穴減輕疼痛,這才睜開眼睛下床,往浴室走去——

不對!

突然反應過來的韋默默迅速轉身,又一猝然動作讓她頭痛厲害,眼前都發暈。

“該死的,”她自言自語的咒罵著,慢慢掃視周圍,這好像是酒店。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皺巴巴的還是昨天那一套,身上沒有任何不適,隻是自己怎麽會到酒店呢?

慢慢回想著,自己昨日去了酒吧,點了長島冰茶,之後——她好像又做夢了。

大概是哪個好心人帶她過來的吧!

韋默默出了酒店到了前台,詢問了昨夜的情形,卻沒有任何人知道。隻道是一位男士送她過來,還替她付了房費,沒多久就見他離開酒店了。

存著感激的困惑,韋默默走出酒店。想著工作大概是要丟了,也不用上班了。

隻是,如此想著,卻接到了雜誌社的電話。

再次坐到總編辦公室,韋默默摸不清總編這張莫測的臉色是什麽意思。

“默默,我當你昨天的話沒說過。霍利那邊你繼續,至於林市長那邊,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也許你並不在乎這份工作,你可以隨便離開這裏。但是,韋默默,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排斥官場人物,但是,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或許你現在不麵對,但是這會成為你永遠的噩夢。”

總編眼眸射出睿智通透的目光,似乎能看透韋默默心中的恐懼和逃避。

“行了,先把薇薇安·霍利的采訪解決完。去吧!”

韋默默沒有任何回應的回到自己座位上,若有所思,卻終沒有想通。

拋開總編的這席話,她撥通齊微的電話,道歉昨日的失約,然後再詢問她是否有時間,她們再聚一聚。

小冬似因為昨天的事情,一直偷覷著她,卻不敢與她說話。

韋默默起身,走到她身邊,微笑開口:“小冬,抱歉,我昨天心情不太好。”

“沒事,是我太著急了。”小冬搖頭,“我知道你不願意接觸這種人的,還告訴總編。”

韋默默搖頭,“是我有心結,不過,我真的不能幫你什麽。隻能給你精神鼓勵,加油!”

“嗬嗬,有你支持就行了。”小冬拍拍她的肩膀,“我就不信,我崔小冬會敗在這個市長手中。好歹我還算個美女吧,不行咱就是用美人計試試!”

韋默默一怔,嘴角微抽,隻淡淡拍拍她的“美人”臉頰,“加油,小冬美女!”

希望美人計不會變成走為上計!

“怎麽,工作遇到什麽問題嗎?”

坐在對麵的慕非凡,看著韋默默一直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禁關心的問著。基本上,她這樣的表情已很少出現了。

韋默默搖頭,“沒,可能有些累。”

慕非凡沒有再追問,不過,他卻似有話要說。

“默默,我的生日快到了。”

韋默默恍然抬頭,“抱歉,我都給忘了。非凡,你想要什麽禮物?”

看他沉穩中依舊有些期待的輕然,韋默默不禁露出笑容。

“陪我回家吧!”

韋默默蹙眉,他橫過餐桌握住她的手,“隻這一次,算是給我的禮物。”

她不語,而他眼中的期待漸漸黯然。

“非凡,我——”

“當是演戲,我隻是想讓家人少些嘮叨。”慕非凡再次說道,手中更加用力。

……

“好吧!”韋默默點頭終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