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問道
此時已是冬末春初，城市中春寒料峭，而生活在其中的人類，穿著卻並不厚重。
古武的修煉，使得人類的綜合身體素質大大提高，抗寒能力也相應地增加了。加上最新禦寒護暖的新型紡織材料的發現，即使在冬天，也不必穿的鼓鼓囊囊。
這是城市之中，如果是積雪遍地，天寒地凍的荒野，那些聚居地的流浪人群，必然是厚重的棉衣裹身！
蘇鬱站在城市之中，終於開始慢慢地沿著街道走。
這裏的人都行色匆匆，身形不大停頓。大街上也有各種叫賣的商人，賣食品的，賣衣物的，賣刀具的……
蘇鬱在城市之中逛來逛去，忽然有一種隔世為人的感覺。
慢慢地，蘇鬱走到了一處巨大的牌碑，牌碑淩空高高懸掛，上麵用金色字體塑成八個大字：九州天衢，神京門戶！
蘇鬱的身體微微顫抖，伸出手臂輕輕撫摸牌碑的木質底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覺，從靈魂深處升起，讓蘇鬱戰栗不已。
“該死，我怎麽不記得這裏呢？為什麽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蘇鬱眉頭緊鎖，他隱約有一種感覺，這座城市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可是他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該死的腦細胞鈍化！”蘇鬱忍不住低低咒罵了一聲，腦細胞鈍化讓蘇鬱忘卻了很多事情。他有時候從記憶中抓住了一個線頭，卻發現那一根線在中間忽然斷裂。
開始的時候，各種記憶的斷痕，讓蘇鬱非常不適應。二十年之後，當蘇鬱以為自己開始適應之後，卻在今天，再一次陷入對往昔的迷茫之中。
蘇鬱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出了主城區，來到了郊區。
郊區的環境要比主城區優美，但是明顯冷清的多，隨處可見一片片荒蕪的未開發的林木原地。
這一片郊區，叫做桃園縣。桃園縣的經濟並不發達，在星河聯盟之內屬於三流末尾。但居住環境卻在星河聯盟內首屈一指。成片的桃花林，美輪美奐。因為綠化麵積過多，所以在人煙稀少的郊外，也就顯得有些荒涼。
人煙稀少的郊外，一直是罪惡滋生的溫床，尤其是一些落單的女人、老人、孩子，在這裏頻繁出事故。
對於通天城內，居然有這麽一塊地廣人稀的郊區，蘇鬱微微有些不理解。
但他隻是輕微駐足，就離開了郊區，繼續向外圍走去。
蘇鬱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一處貧民窟。這裏其實可以看成是城市的垃圾宣泄站，成堆的汙濁垃圾，弄得這裏臭氣熏天。
以一排樹林為界，這裏明顯與城市形成鮮明的對比。雖然也在城市的能量防護罩之內，免受了荒野中處處殺機的危險和幾乎無處不在的輻射，但是這裏的人其實生活的並不好。
垃圾場上，一些拾荒者在不停地翻翻揀揀，看看能不能碰運氣找到一點可以活命的東西。如果能夠找到一兩塊硬的發黴的麵包，那就可以去買彩票了。
蘇鬱慢慢地抬步，邁入了貧民窟中。雖然和城市中的人比起來，蘇鬱穿的就是一個荒野中的土著，但是跟貧民窟中的人比起來，蘇鬱卻又像一個人間的帝王。
他一身雖然樸素卻整潔的衣衫在這一塊區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最醒目的就是蘇鬱的衣衫上沒有任何破裂的痕跡，也沒有任何補丁。這樣的穿著，實在是這一片區域的另類。
不少拾荒者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起身來，盯著蘇鬱。當蘇鬱轉過頭看過去時，這些人又慌忙低下頭，裝模作樣地摸索著什麽。
即使如此，蘇鬱仍然可以感應到一雙雙帶著仇恨的目光。
隨著蘇鬱的邁步前行，他逐漸看到了一件件破敗的茅草屋、鐵皮屋和棚戶區。以及土牆壘砌的土坯房。
遠處有幾個人自打蘇鬱已進入貧民窟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蘇鬱明白，自己被人盯上了。這是這一帶的幾個流氓暴民，不過蘇鬱沒有在意，隻是隨意地走著。
蘇鬱沿途所見，不少人就依偎在破舊的牆壁上，等著死亡的降臨。
一些臉蛋漆黑、襖袖漆黑的瘦小的孩子，在那裏頑固地咬著手指甲，似乎上麵會長出糧食來。孩子們大的十多歲，小的五六歲，都在呆滯地望著蘇鬱，呆板的麵容上看不到絲毫本來應該屬於這個年齡段的天真無邪的笑容與歡樂。
過早降臨的苦難，讓讓他們過早地明白了人生的殘酷。讓他們過早地成熟，然後過早地凋謝！
蘇鬱的心中微微刺痛，這些人又有什麽過錯，要來承受如此沉重的苦難。
一個年老的乞丐，不停地往一個破敗的垃圾桶中添放著什麽，垃圾桶內冒出滾滾的一股黑煙，味道十分不好聞。老乞丐卻不在乎，他在燒著破舊垃圾桶內的垃圾來取暖。
新紀元的冬天要比舊時代的冬天寒冷的多，雖然在修煉古武的戰士眼中這沒有什麽。但是在那些年老體衰的老人身上，寒冷絲毫不啻於一場真正的災難。
何況，他們還沒有足夠的可以禦寒的衣物，而糧食也稀少的可憐，餓肚子已是家常便飯。
蘇鬱猶豫了一下，邁步向年老的乞丐走去，然後站在了他的身邊。人老成妖，其年也長，其智也高！莫名地，蘇鬱忽然想同這個老乞丐聊上幾句。
年老的乞丐卻根本沒有瞅過蘇鬱一眼，他隻是佝僂的身子，向垃圾桶中投放著破碎的木片、塑料袋、泡沫，以便保持火焰的燃燒。
老者顫顫巍巍地靠著垃圾桶蹲下，這才看到了蘇鬱，上下打量了蘇鬱的衣衫一眼，輕聲道：“年輕人，你來這裏做什麽，像你這種人，可沒有理由來這個暴力天堂！”
“老人家，我有些不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我想知道，一個人要如何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活著，已經很好了！還要怎樣才算好？當有一天，你也會老去，和我一樣，在時間的荒漠之中顫抖。體味人生的無盡悲哀！那個時候，你會明白，能夠簡單地活著，真的已經很好！你看看這些孩子，還有什麽可抱怨的呢？”
“不，我不要一成不變的生活，這仿佛死水一樣的人生。我想改變，改變自己！我想聽一聽老人家你的意見！”
“你找錯人了！我自己都幾十年沒有變過了，怎麽又能改變別人呢！”老人搖頭道。
蘇鬱忽然取出了一塊長而鬆軟的麵包，塞到了老人的手裏，道：“老人家，我要聆聽你人生的智慧，要聽你這一生的時光濃縮成的忠告，為我的未來指明方向！”
老人看見麵包，悚然一驚，顧不得查看，直接塞入了滿是汙泥的懷中，低聲道，“你太魯莽了，在暴力天堂，這種東西是最見不得陽光的！”
收起了麵包，老人的麵色略微緩和，渾濁的老眼慢慢掃視著四周，沉聲道：“
你看見我的牙齒沒？它們早就沒了，那麽堅硬的牙齒都掉光了，而這些柔軟而不堪一擊的牙齦卻還在？為什麽，因為它們太要強了，一個不肯服軟的人是不能成功的。然而，一個隻會服軟的人也是不能成功的。
如果沒有，那就不用說了。如果有，那麽你就應該去做了，而不是來問我一個糟老頭子！我跟你講，成功靠的是堅持與付出！
一個不肯付出代價的人，是無法成功！要想得到什麽，必須要對自己狠一些！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些！
你要找到自己的目標，找到自己的方向，在這個過程中，你會發現自己的夢想。如果有了夢想，那麽像一個男人去戰鬥吧！交付出你全部的熱情，所有的血汗，去捍衛自己的夢想！去點亮自己的人生。”
歎了一口氣，老人道：“你有十年如一日不肯鬆懈的毅力麽？你有泣血磨練自己的決心麽？
如果你做不到這些，那就幫我找一些垃圾碎片，跟我一起靠著垃圾桶燒火取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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