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昏睡著,沉溺在黑暗中,感覺朦朧。

就在他即將徹底的沉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靈魂消散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在拍打著自己的臉頰。

然後一個似曾相識的年輕聲音響起:“骨頭斷裂的地方數不清,皮膚百分之二十都沒了,內髒大出血,而且……我擦!心髒呢?心髒呢?”

“還有救麽?”年輕的聲音說道。

朦朧的燕歌想要大笑,如果他還能說話的話,他可能會說:“哥們,別救了,有煙沒?再讓我吸兩口。”

然後就像是他看過的錄像一樣,主人公倒在血泊之中,喘息著,抽著一根劣質的煙草,艱難的呼吸,到最後閉上了眼睛,然後燃燒完畢的煙頭掉落在了地上流淌的血液中,熄滅了。

真可惜,臨死之前這麽慘……

他混沌的思想閃過了一個這樣模糊的念頭。

“有。”蒼老的聲音說道。

然後他感覺到嘴裏被塞進了一顆小小的膠囊,然後辛辣的藥水被掰開了下頜灌了進來。

那一顆膠囊在藥水中融化成一灘甜膩的膠製,滑下了幹裂的喉嚨之後,進入了身體之中。

LK的要命膠囊……

當那種難言的酸苦從喉嚨裏蔓延開來的時候,燕歌昏沉的意誌終於想起了這是什麽東西。

他突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沒有死真好。

哥們,你真牛-逼啊,我被我爹砍成了這樣,你都能找到這麽變態的藥……

謝謝了,慘點就慘點吧,活著就好,我還是處男呢……

混沌的思想中不斷地掠過了往昔記憶中的幻影,莫名其妙的話,還有各種古怪的幻聽。

然後一種胃囊中被塞進了一塊燒炭一樣的煎熬感讓他徹底的清醒了起來。

各種各樣古怪的感覺在自己的胸膛中流竄著,不斷地刺激著那些快要失去作用的器官重新開始運動。

意識模糊的他憑借著已經烙印在身體的本能中的動作,將最後一絲的力量匯聚在心口之上,然後即將崩潰的虛無心髒開始重新搏動,已經衰弱到了極致的力場重新獲得了力量,經過短暫的停頓之後,血液終於緩緩地流動起來。

最後他感覺到冰冷的涼水潑到了自己的臉上,一種冰冷的感覺終於沁入了昏沉的大腦,將他驚醒。

完全醒來之後,神經徹底接通,於是他終於感覺到了疼痛酸麻癢各種混合在一起的煎熬感覺。

“草!”

他張開了刺痛的喉嚨下意識說道,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看到了眼前的年輕人。

————

當那一聲“草”響起來的時候,無傷鬆了口氣,僵硬的身體向後靠在牆上,深吸了一口氣。

燕歌眼瞳無意識的抖動著,放大,縮小,最後終於隱約看到了眼前模糊的景象,還有旁邊的人、

“李先生?”燕歌扭曲的視野中,依然有無數的色彩光怪陸離,令人眼花。

“恩,是我。”李無傷湊近了一點說道:“感覺怎麽樣?”

“咳咳!”燕歌艱難的扭過頭往牆角吐出了一口血痰之後說道:“差點死了。”

“快往迷宮中心走吧。”燕歌痛苦的呻吟著:“最多九個小時之後,除了迷宮中心,所有的東西都要毀滅了。”

“我知道。”無傷點頭說道。

“誒?知道就好啊。”燕歌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說道:“真不好意思的,李先生,把你扯進這些事裏,原本你不需要來的。”

無傷沒有說道,隻是悄悄地探出頭,看著拐角過後的盡頭,岔路中籠罩的黑色烏雲。

“李先生你什麽時候來的?”

無傷看著他身上已經不再流血的猙獰傷口說道:“在你被那個怪叔叔毆打的時候。”

“那怎麽不早點來救我啊……”燕歌苦笑著:“我差點死了啊……”

無傷聳肩,指著那一條通向黑雲籠罩的岔路說道:“我打不過他。”

“咳咳……你膽子真大。”燕歌突然咳嗽了起來,無奈的感歎:“早點走吧,救我幹什麽?”

“芙蕾呢?”無傷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不知道……”燕歌搖頭說道:“我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了空間標記,我隻能感覺到芙蕾在朝著迷宮的中心運動。”

無傷點點頭,心中鬆了一口氣,邋遢沒有欺騙自己。

他看著不遠處靠在牆上的邋遢還有跟邋遢小聲嘀咕的小洛,點了點頭。

注意到無傷的視線之後,邋遢微笑著報以回應。

隻有角落中的青恒有些黯然的沉默著。

“準備繞路麽?”燕歌問:“這裏是通不過去了吧?”

“不知道。”無傷有些煩躁了看著那一層不斷蔓延的黑色沙塵:“這是最近的一條、”

“那隻有等了。”燕歌喘息著:“期待他們兩敗俱傷。”

“恩,等啊。”無傷咬著牙,死死地盯著岔口的盡頭,像是永遠都不會散去的煙霧。

就像是刹那間大風吹起,然後黑色的雲霧中出現了一個回**的氣旋,留出了一大片的空白。

就在黑色的灰塵被吹散的瞬間,冰冷的光一閃而逝,然後空氣中出現了數不清的琴弦蹦斷的聲音。

那種清脆的聲音就像是在彈奏著一曲叮咚的調子,隨著一根根銀白色的絲線斷裂,抽打著空氣的絲線在黑色的灰塵中**起了數十個狹小的東西。

緊接著,一種冰冷的鋒芒劃破了一切,發出了巨大的尖叫,如同武士在劈殺之前憤怒的吼叫。

盯……

虛假的鏡子破碎了,吹開灰塵之後留下空隙中的虛空中突然裂開了一刀縫隙,然後就像是崩裂的鏡子一樣綻放開了淩亂的裂紋。

然後傀儡師的偽裝破碎了。

傀儡師緩緩地從碎裂的空氣中走出,臉上鮮血淋漓,清秀的臉頰上出現了猙獰的傷口。

如同在空氣中飄飛的紙人一樣不受力,就像是鬼魂一樣的身體詭異的運動著,躲閃著空氣中出現的寒光。

、黑色的長袍在空氣中拖曳著,就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烏鴉,散落著羽毛,狼狽的躲閃著不斷出現的詭異閃光。

兩三片袍角從擦過了銀色的光芒然後無聲的脫離了長衣,在空氣中飄飛。

狂風吹起,一片巨大的空白終於被清理了出來,獨身傲立的燕跡站立在空地之上,未曾挪動一步身體。

隻有銀色的閃光不斷地從指間的鋒刃上飛出,然後組成淩厲的網,不斷地縮小著傀儡師的移動空間。

“呼~”燕跡突然停下了動作,輕輕地呼著氣,並立的雙腳踏前了一步之後,將手伸到後背竹簍的肩帶上。

下一個瞬間,竹簍被高高的拋起,飛到了上空之中,劃出了一道弧線之後,並不嚴謹的封口打開了,於是無數的光從竹簍中飛湧而出。

空氣中在刹那間橫過了上千道閃電,當竹簍在空中漂亮的翻了個身,然後穩穩落下,長長的肩帶掛在了一柄剛剛從竹簍中飛出,奇長無比的長刀的刀柄上。

直到此時,其他人才看清那數百道閃電的真正的模樣。

就像是一瞬間,整個土地被該換了模樣。

稀疏或者密集的刺在大地之上的長刀幾乎囊括了所有的種類,長到極限的唐刀,短到極致的指尖刃,弧形圓滿地的彎刀,扭曲的蛇形刀,巨大的斬馬刀……

數千把各種各樣形態各異的長刀刺在了整個岔路中的大地上。

昏暗的陽光下,一座由長刀組成的樹林在一瞬間生長了出來。

或直或斜的刀淩亂的分布在了整個大地之上,放眼望去,整個視野都被無窮無盡的長刀沾滿。

傀儡師的身上再次多了兩條裂縫,左手的小指在剛剛的瞬間被切斷了,隻剩下了一層皮肉吊在了殘缺的手指上。

傀儡師抬起手,看著手掌上不斷晃動的斷指,拽了下來之後扔了出去。

一節全新的小指重新的從手掌上生長了出來。

燕跡不知道何時換上了一柄古樸的刀,右手正輕輕地按在刀柄之上,刀鞘之中的鋒刃迫不及待的鳴叫著。

“是不是很壯觀?”燕跡將刀鞘中的古刀拔出了一寸,然後整個刀的森林都開始鳴叫了起來;“死在這裏,也是你的榮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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