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碎裂的世界之中充滿了數量繁雜如同海洋的無解因果,各種完全荒謬的悖論,從上而下的崩裂已經徹底的影響到了維持著世界運轉的最核心的命題。
在無數雜亂的因果之中,最深處那一條公式,悄然的走向了扭曲的方向。
最核心的規則,也最最簡單,同時也是最不可篡改的存在。
1+1=
原本隻有一個必定結果的算式之上突然出現了兩個結果,在等於3的同時,宣告了這個算式的存在毫無意義。
世界最核心的東西崩潰了,有邏輯所構造的偉大幻影開始緩緩地變成了大量繁雜無用的數據。
2……
極端膨脹化和每時每刻都在出現的無窮數列混合在了一起,將子規不棄的大腦徹底塞滿,過渡運轉的大腦將眼球變成了血紅。
宏偉巨大的世界,由子規不棄製造出來的邏輯機器崩潰累,當所有的東西向外擴散到了極限之後,開始向內詭異的收縮了起來。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
繁雜無用的信息,無法被利用起來的思維碎片,世界之上的幻影存在,色彩,算數,你,我,他,好,壞,所有所有人類在成長之時篆刻在腦中的東西混亂的風暴猛然崩潰了。
理智之中所構建出來的,子規不棄,這個人格,徹底的粉碎了。
1……
萬物收縮成了一個點,腦中已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思維,沒有任何的一個念頭,所有的思想,所有的靈魂都在子規不棄的安排之下,變成了一個點。
渺小到了極致的點,存在或者不存在。
比高僧的禪定還有極端的方法,不同於一念不起的禪定,已經變成了一念不生的荒蕪。
所有的所有,都已經被縮成了幾乎不存在的點。
子規不棄已經變成了一個空殼。
0……
時間到。
無形的連鎖從黑色方框碎散的灰燼之中飄飛而起,穿越了空間,時間而來,仿佛整個世界的規則交織而成的鎖鏈從虛空之中穿出。
仿佛是囚犯所戴的枷鎖出現在了空氣之中,將黑色的人形於子規不棄緩緩的鎖死在了同一條鎖鏈之上,嚴苛到了極致的契約條件將在下一瞬間開始執行。
這邊是命鎖!
哪怕是純粹的概念也能摧毀束縛的力量。
黑色的死徒頭頂之上的殘缺光環運轉,光環中心的時間軸瘋狂的減緩著自身的時間,不斷的延長,延長,延長。
一瞬間的時間在扭曲的時間軸之中被拉長了,從一瞬,到一秒,一分,十分……
膨脹了數千倍的時間終究到達了極限,兩個黑色的命核之間開始交流起了海量的訊息。
“嫉妒,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麽?!”
“用人類那種古怪概念創造出來的東西,你隻要理解為類似於帝國憲法一樣的東西就可以了。”嫉妒思考了一瞬間之後說道:“根據我得到的訊息,它會設定出一條律例,不可違背。”
懶惰抱著萬一的希望說道:“違背了呢?”
“死。”嫉妒將他最後一絲的幻想徹底擊碎。
“現在唯一的生機是進行概念調和,暫時的合一之後,在那個東西還沒有起作用的時候突圍出去。”嫉妒並沒有選擇等死,而是拚命抓住了最後一絲生機。
而懶惰的回答卻令他大失所望,簡直根本不像是一位帝國遠征軍指揮官所說出的話。
嫉妒等到的是懶惰發瘋一樣的質問:“你們,想吞噬我很久了吧?你,貪婪,激憤,甚至那個該死的傲慢,你們想吞噬我很久了吧?”
“該死的,我早該知道當初決定的順序絕對有問題,為什麽我會是最後一個?為什麽你們降臨的時候一帆風順,而輪到我的時候,就遇上了這些強大的足矣和長老會之中的一部分人相比的土著!”
“是吧?你們想要我的概念很久了吧?苦心安排了這麽一個死局,就是為了現在麽!”
接連不斷的質問令嫉妒對他徹底的喪失了最後一分的信賴。
事實說明,任何一種有思想的存在族群之中,總是有一些淺薄的家夥在麵臨著危機的時候都會想要把所有責任推卸給別人。
“妄想!我會向長老會陳述你們的非法……”
接下來的訊息,嫉妒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同類的淺薄還有白癡令他不得不選擇了他最不願意走出的一條道路。
死徒那個黑色水晶一般的外殼之內,燃燒著血紅色的咒怨之火,仿佛無窮無盡的宇宙一般,包含著一個特殊的空間。
在短暫的時間之中,嫉妒的意識緩緩降落到了最深處,他的最根本的概念之中,數百年之前他所鑄造出來的囚籠裏麵。
那個虛幻的,介乎於存在和不存在的思想空間之中,囚禁著他所占據的那個身份原本的主人。
粹納帝國第三裝甲師團指揮官,血腥公爵,天之右手,真正的天劫創造者,存在曆史根本不遜色於蕭楚澤的男人。
納辛德勒。
在那個蒼白的世界之中,完全有純粹的概念與靈魂製造出來的世界之中,沒有距離和遠近,沒有顏色和大小,溫度,數量,一切都無意義。
仿佛無邊無際,又像是一個微小的點一樣的纖小。
一切都隻為了鎖住那個人形。
嫉妒燃燒著火焰的身體從虛空之中出現,就像是紫色與血紅色火焰織就的人形一樣,那才是他本來的麵目,他在尋找著那個囚徒。
然後他在無限遠的地方發現了那個小黑點。
無所謂距離的空間之中,他向左移動了一分之後,那個黑點被飛速的拉近,或者說一瞬間他移動了漫長的距離。
蒼白的世界之中出現了一台小小的電視機,還有一個沉默的中年人。
在那個世界裏,無所謂表象,一切都是針對於靈魂的寫照,你認為自己是什麽,那麽便會呈現出什麽外表,並非依靠淺薄的想象所能改觀,而是遵循依照著被寫在內心最深處的自我認知。
披著一件如同嶄新的墨綠色大衣,鐵十字勳章被別在了胸口,日耳曼人特有的一種硬朗的外表,中年人在聚精會神的看著那個小小的電視機。
老舊的電視機上播放的是囚籠外麵的真正世界,畫麵之上,因為懶惰的時間扭曲,節奏被放慢了數千倍,如同暫停一樣。
“又到了放風的時間了麽?”納辛德勒回頭看著嫉妒:“你好像很狼狽的樣子。”
麵對著這個在數十年前奪走自己軀殼的仇敵,納辛德勒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憤怒,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指揮官一樣,總是潰敗已經到了眼前,鎮定的麵容也無法被現實所動搖。
第五次的封印之戰,令所有參加的人都明白,那是一場慘白,猶豫一個疏忽導致死徒成功降臨了。
隻有納辛德勒明白,降臨的死徒並非是一個,而是兩個。
正是這個在自己重傷將死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麵前,提出交易的死徒讓自己能夠活到現在。
條件僅僅是占用了自己的軀殼,自己被鎖在了軀體的最深處,但是在自己的威脅之下,每個月都有一個小時的交換時間,雖然在簽訂契約的時候說明了不能泄露死徒的身份,而且一個小時的時間完全由對方所掌控,但是一個小時,已經夠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和蕭楚澤進行一場交易?
“進行交易吧,為了你我的生命。”嫉妒開口說道,如同數十年前一樣,在彼此最危機的關頭提出了交易。
納辛德勒看著嫉妒的臉,充滿了咒怨之火的頭顱之中充滿了不甘的精神波動,然後緩緩點頭。
“可以啊,但是……”
納辛德勒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這次被鎖在裏麵的,可就是你了。”
等待了數十年的機會終於降臨了,能夠決定雙方生命的條件……
既然提出了再次交易的請求,那麽嫉妒已經準備接受納辛德勒所有的條件了,總是有多麽不甘。
“好。”
————————————
納辛德勒和嫉妒的存在瞬間隨著兩人的契約調換了起來。
取代了嫉妒的存在滯後,納辛德勒頂替了嫉妒的軀殼,而嫉妒則陷入了完全的沉睡,用自己的法則完全將自己凍結,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將自己變成了如同記述在書本之上的文字一樣的存在,但是命鎖消失之後,不存在於命鎖之中的納辛德勒將會在兩人約定的時間內讓對方蘇醒,再次鑄就一個堅實的牢籠。
不用於一樣,這一次囚禁的,將是死徒,自己將獲得新生。
感覺著懶惰的行為,納辛德勒發出疑問。
“你在幹什麽?”
黑色人形頭上的轉樓依舊在瘋狂的轉動著,已經到達了極限,卻沒有絲毫的停止,仿佛懶惰準備在這一瞬間過完自己的一生一樣。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這麽先去,將會引起時間軸的逆轉。
如同橡皮筋在扭到了極限之後會劇烈反彈一樣,自身時間軸之上的時間會從極度緩慢變成了極度的飛快。
從1:1000,變成1000:1.
從外部一秒內部十秒變成外部十秒,內部一秒
徹底顛倒的時間軸……
原來如此麽?納辛德勒情不自禁的想要冷笑。
死徒並非是沒有暫時凍結思維的方法,如同嫉妒一樣,徹底的將自己的性命交托於納辛德勒手中,徹底凍結,除非是用特殊的方法,否則他將沉睡到世界末日。
而沒人可以依靠的懶惰隻能將自己變成部分凍結,部分休眠一樣的狀態,這樣的時間,也遠遠要比子規不棄那種方法的效率要低很多。
可以預見,如果他的蘇醒比子規不棄提前一個瞬間,那麽隻會徹底的死亡,如果他徹底的沉睡,那麽他再次蘇醒就會發現自己出現在人類的實驗室之中。
所以,他在賭。
賭在時間加速之中沉睡的時間延長數十倍之後,要比子規不棄長!
既然1小於2,那麽我將1x10便會大於2.
但是這個計劃最大的漏洞便是,子規不棄維持這種狀態的時間,僅僅是你估計的2麽?
納辛德勒想要嘲諷這個怯懦者,放棄了拚死一搏的機會,卻將一切希望都寄托於敵人的失敗上麵。
愚蠢,淺薄,怯懦,目光短淺。
怯懦者終將死亡,不論是羞愧而死,還是被自作聰明的小伎倆害死。
你已經注定失敗了,懶惰。
納辛德勒潛藏在命核之中,向著死徒投去了嘲諷的目光。
子規不棄的一生裏,有過你這樣的敵人,還真是恥辱了。
若是有相對等的力量,隻怕在一個瞬間就會被子規不棄斬於馬下。
這種充滿漏洞的可笑計劃,隻怕會在一瞬間被對方找到所有的破綻,然後多管齊下,懶惰將永無翻身之力。
不過,這又關納辛德勒什麽事情呢,現在的他,隻需要看著就好。
當懶惰頭頂之上的黑色光環艱難的在時光的阻力之下逆反的轉動到了最後一分的時候,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的懶惰一次性的燃燒出了所有的力量,將自身的領域穩定在了那麽一個核心之中,換句話說,在最後的關頭,他將嫉妒拋棄了。
無法指責的選擇,生死麵前,所謂的同伴就是這麽的廉價,為了一點點風險便會毫不猶豫,毫不可惜的丟棄。
同一瞬間,命核之內的點點星光瞬間燃燒,將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在了頭頂的時光之輪上,已經到達界限的時光之輪再也無法前進一寸,被扭到了極限的時間軸終於不堪重負,發生了反噬……
而懶惰已經陷入了毫無感覺的沉默之中,將自己的一切都凍結起來之後,所有的思想緊鎖在法則之上,一念不起,隻留下最最微弱的感知,準備再命鎖解除的一瞬間,暴起逃竄。
至於嫉妒,抱歉,他會給長老會說明,為了拯救自己,嫉妒光榮的犧牲了。
他的雕像將會聳立在本世界的紀念堂之中,悠久的沐浴本族的生命之光。
時間驟然從極度緩慢發生了巨大的逆轉,加速到了超越外界的速度,在它的領域之內,一秒鍾已經變成了五秒……
延長了五倍的凍結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場殘酷而苛刻的爭鬥之中勝出呢?
空白,無限延長著,沒有任何的想法,強行將自己羈留在死亡和生命,存在於不存在之間,總是時死徒也沒有辦法存留多長時間。
而子規不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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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是凝固了一樣,每一秒的跳動都令人覺得度日如年,已經過了十分鍾了。
子規不棄通過強行坍塌自己的思維,將自己的靈魂壓縮成了最最微小和基礎的核心,完全忽視了高的要命的失敗率,在壓縮成功的一瞬間,軀體便會成為空殼,一切思維都被自我所碾碎,甚至就連自我也被壓縮成了一個沒有絲毫波動的小點。
心髒還在跳動,呼吸還在繼續,但是子規不棄這個意識,已經暫時消失了。
活著?隻有軀體的空殼根本沒有資格稱之為生命。
死了?可是命鎖的波動依然存在。
隻有其中一個人死亡的時候,命鎖才會解除。
這是不死不休的戰鬥,也隻有這樣,才能通過規則去抹殺死徒那種來自於概念和規則之中的本源。
這也是子規不棄給自己留下的最後一張底牌,完全為自己量身定做的武器。
隻要是是規則之下的存在,便無法豁免的一擊必殺。
將死徒從高不可攀的地方拉下來,跟自己處於同一個水平線上之後,發起決鬥,用自己最擅長的力量在決鬥中將對方徹底擊垮。
生性謹慎到令人發指的子規不棄在最後選擇了一場豪賭,壓下了自己所有的籌碼,不惜變成了一枚棋子,扯去了所有的意外和變數之後,王見王,發起了不容回避的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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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之上,依舊是風聲呼嘯,劇烈的風從遠方吹來,在這個毫無阻擋的地方,肆意的湧動吹拂,在戰鬥之中粉碎的雲層被風吹向了遠方,新生的雲層在夕陽之下變成了昏黃色,從天邊的遠處緩緩移動而來。
像是一隻巨獸一樣,將封之門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蒸汽組成的雲團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在不斷吹湧的狂風之中,子規不棄的身體像是醉酒之後一樣,癱倒在了飛行器之上,隻需要一個翻身便會從雲端落下,摔成粉碎。
不過他現在,已經連潛意識都被壓縮進了那個介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小點之中。
連呼吸聲都開始細微起來。
隻是無法支撐下去的前兆,靈魂的碎裂如果無法及時補充完整,會令肉體產生不可逆轉的損傷,比如致命的腦血栓,肺氣腫,靈魂之上的傷害會因為與肉體的神秘關聯而讓肉體出現不同的反應。
子規不棄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麽?
時間已經過去了接近二十分鍾。
漂浮在天空之中的鯨魚懸浮在封印之門的前方,除了時不時的擺尾還有緩慢悠長的呼吸之外,鯨魚之上的李無傷早已經長矛收起,失去了能量供應的長矛便會了半人多高的刀身,被手掌撐在了鯨魚背部的鐵甲之上,鋼鐵所形成的盔甲之中,李無傷緩緩的數著自己的脈搏,估算著世間,冷靜,沉默隻有細不可聞的漫長呼吸從鐵甲之內傳出,如同變成了一座雕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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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要把子規不棄殺掉……
喂喂,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果然是因為情人節沒有妹子而壞掉了麽……